徐保官说：“所以，始皇帝的宫里，其实有一大批的精怪？”

    陶柳摇头，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不对，始皇帝的宫里，算是精怪少的。他可是千古一帝，帝王之气吓得连凤凰都不敢飞过他的宫殿上方，更别说精怪了。”

    始皇帝能通过镜子看到这些平时叽叽喳喳的精怪，但是更多的时候，这些精怪都闭紧了嘴巴装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谁是第一个害怕始皇帝的，但是大家既然都这样做，那么跟着这样做就没错了。

    所以尽管陶柳幻化出来的精怪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始皇帝依然看它和看一个碗筷没什么区别。

    始皇帝也对于这个精怪没多少兴趣。

    毕竟么，若是之后的皇帝遇到幻化成人形能够沟通的精怪宝物，或许还能问点以前的故事，可是他可是始皇帝，这个宫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按照工匠按照他满意点头的图纸制作而成的，能有什么故事？

    难道说一些之前是矿石时候的见闻？

    没兴趣。

    始皇帝忙得很，他忙着征战六国，忙着降服诸侯，忙着统一货币，忙着搞定度量衡，忙着确定文字，抽空还要喊来自己最中意的儿子公子扶苏说一会儿话......

    他分不出多余的眼神给一个普通的宫灯。

    于是这些宫廷里的精怪们，以一种从未说出口的默契陪伴了始皇帝很多个岁月。

    陶柳说：“其实日子挺短的，但是好歹也是帝王之气啊。”

    徐保官听了，觉得有必要另眼相看一下陶柳：“所以你们其实是因为帝王之气才得到了感应？”

    那若是这样的话，这精怪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也不是不可以......

    结果陶柳摇头：“那倒不是。”

    陶柳说：“实际上是因为凤凰血。”

    陶柳说，它们那一批器皿在烧制的时候，有一只凤凰钻了进去。

    按理来说，凤凰应该不怕凡间的火，但是那一次，不知道为什么，窑炉里头的火，很高......

    那只凤凰原本应该是去躲避追杀的，始皇帝对于神仙的态度实际上是一种众生平等的态度——也就是说，他觉得自己早晚也会位列这些长生不老的神仙一流，甚至对比那些整天无所事事的神仙，自己将来的贡献要高不知道多少，所以他更是高看自己一等。

    那么对于一些神兽，比如凤凰，龙，麒麟等等，不过就是高级一些的坐骑，甚至是滋补的神物，他不会去叩拜凤凰，甚至如果有必要，他会吃掉凤凰来靠近长生。

    始皇帝发现凤凰血的妙用，其实是一个巧合。

    当然，始皇帝当成了天意，这是天道给他的提示，或者说，这是一个邀请。

    工匠们在用窑炉炼青铜器皿的时候，用了特别大的窑炉——据说在始皇帝登基之前，始皇帝就已经开始思考自己的寝陵。

    这咋看起来，其实挺矛盾的。

    一方面始皇帝在求长生，一方面，他又花费了很多心思在自己的陵墓的建造上。

    但是对于始皇帝来说，这大概不矛盾。毕竟他即便是真的长生了，他也不会一直霸占那个王位不下去，他是始皇帝，是第一个千古一帝，他希望江山代代有人，他对自己的儿子公子扶苏寄予厚望，一直按照贤明君主的体制进行培养，他当然想要看到这个天下这个国家能够在自己的儿子手中兴旺发达。

    所以有人说，始皇帝的寝陵，实际上是他的另外一支兵马。

    他靠着人间的兵马同意了六国。

    之后，等到他把人间的天下交给自己的后代之后，他要去征服另外一方的世界。

    当然，或许起初，始皇帝这样的雄心，只是如风一样在心里略过一下，轻轻地拂过他心头的草原。

    但是那只凤凰，点燃了离离原上草。

    此后星星之火，皆可燎原。

    那只原本或许只是想要躲避什么的凤凰一头扎进了始皇帝下令烧制的窑炉，然后，不见了。

    据陶柳听过的回忆说，那宫殿中的小黄门听到了七天七夜的哀鸣，那种哀鸣形容不出来，所谓如泣如诉，如吟如乐，仿佛从地下最深处升腾出来的尖叫，如一把看不见的钢针，扎的人心颤抖，不敢大口呼吸。

    七天七夜之后，工匠心惊胆战的打开了冷却下来的窑炉，凤凰早已经不见踪影，而太过于长久的火焰，把里头的容器都融成了一整块。

    那块青铜器诡异的变成了如玉一般的碧色，触手生凉，看久了甚至会觉得那绿色犹如幽幽萤火，见不到底。

    那个，就是凤凰盘。

    对于拥有无数奇珍异宝的阿房宫来说，凤凰盘实在是算不上什么特殊，所以它之前一直都在一个偏殿中摆放，别说小黄门，连阿旁宫里头的其他精怪，都不怎么理睬它。

    直到有一次，一个年纪很小的小黄门觉得那凤凰盘绿油油的很好看，在上面随手撒了一把珍珠。

    次日，一只凤凰出现在那凤凰盘上久久不愿离去。

    陶柳的表情有些怀念：“现在都说皇宫的花园养什么仙鹤啊，老虎啊，梅花鹿啊之类的东西，哼，真是小见识！当年阿旁宫里头，养的可是凤凰！”

    陶柳记得，那是一只很小的凤凰，声音稚嫩，胆子很大，眼神清澈愚蠢，在每个宫殿里头逛来逛去，宫人觉得稀奇，毕竟此前从未见过真的凤凰，纷纷夸赞不愧是千古一帝的气势，引来凤凰在殿前起舞等等。

    始皇帝自然也被惊动，一双眼睛若有所思的打量这只凤凰。

    沐之秋问：“始皇帝是准备红烧还是清蒸？”

    陶柳瞥了他一眼，说：“始皇帝嘴可没那么馋，他是我见过对吃的最不讲究的天子了。他想的是，把这个凤凰养大，然后凤凰生下凤凰，很多只凤凰就可以拉着他的轿撵，把他带上天上去。”

    人间军队有战马，那么在天上的战马，为什么不可以是凤凰？如果有足够多的凤凰，就可以带着一直训练有素的军队上天去，至于做什么，始皇帝心中有数。

    那个时候，包括猫熊，大象，狼，鸽子，马匹，都是可以训练的，那么凤凰，自然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