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 现行”
当沐之秋听到陶球球提出的要求亦或者说是建议的时候,沐之秋当下直接的意思就是拒绝:“你想什么呢,你一个精怪,让我们这种修仙弟子去帮你杀掉另外一个精怪?”
他光是想想都觉得可笑。
这就好比路上两只猫打架,他一个路人忽然就冲上去帮着拉偏架......
当然也不是不行,但是......也着实是太无聊了一些。
他不愿意去当个无聊的人,于是拒绝了。
再说了.....“求人帮忙,是需要代价的,就好比替人做事,是要有报酬的,你有什么呀?钱啊?”
陶球球当然没有钱,它一个精怪,哪里来的钱,或者说,它自己就是钱,还可以换许多钱。
不过这种寻常的器皿精怪都知道的道理,它却不懂。
没别的精怪告诉过,知识面稍微有些片面了。
陶球球道:“不都说修仙弟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么....你们都最热血了......”
沐之秋打断它:“你别用高帽子扣给我,我不乐意接,另外说了也说了,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得有不平啊,怎么那个叫陶柳的妖怪,欺负你啦?”
“对!”陶球球大声说,“它天天欺负我,天天打我,每天都说要弄碎我,吓唬我......呜呜呜......”
哭当然是干嚎,它是陶罐,全身都很干燥,没有地方有什么水分,再说了,这个陶罐还没来得及装点什么呢。
云朵朵说:“你可以告诉我,我们如何离开这陶庄的办法啊。”
或者,如何灭了这里,不过暂时这句话还不能说,云朵朵吃不准陶球球这类的精怪对于此地的感情。
都说哪怕是青楼姑娘,时间呆久了也会对青楼和老妈妈产生感情,当然这种感情并不健康,反而充满了受虐的怪异,但是挡不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对于迷茫未来和未知事物的恐惧。
而这个陶球球也是,尽管在这里受到欺负,天天要死要活,可好坏这里有个地方给它遮风挡雨的。
万一真的离开了天下陶庄,它就要回到人间,过自己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所以,现在贸然说他们的目的是灭了这些精怪的避风港,还是要谨慎一些的。
谁知道,陶球球听了云朵朵的意思,切了一声,虽然小声,依然被云朵朵听到,它确实非常轻蔑的切了一声,然后嘀咕:“我还还以为来了两个厉害的家伙,能把这里搞到七零八落呢,原来也是两个软包子。”
沐之秋说:“听起来,你好像很想期待这里变得七零八落?”
陶球球咧嘴:“也不是不好,精怪和人不同,人惧怕改变,所以自古以来君王想要大刀阔斧的进行变法,总是苦难重重,但是对于精怪来说,哪怕是一夜之间沧海变成桑田,也没有什么不同。”
毕竟在深海沉睡亦或者在土中沉睡,本质没多少区别。
沐之秋说:“可是这里对于你们精怪来说不算是庇护所么?何况你们还能吃点人。”
“一点残渣算得了什么,”陶球球撇嘴,“当然也有如你猜想的这样的想法的蠢货,也不想想,如今是神隐时代,就算是吃了个遍,这天下到底能有多少修仙弟子,而这些修仙弟子中,又有多少能力恰好中招的?这不,就遇到你们了。”
陶球球说的愤愤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些蠢货自以为寻到了庇护,还能吃喝不愁,殊不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等到这天下能吃的修仙弟子都吃了个干净,那剩下的弱小无助可怜,又有灵气可吸收的,不就是这些在瓮中的精怪了么?”
它说的非常有条理,且很讲道理,搞得云朵朵对这么一个小不拉几的精怪肃然起敬:“你......好有见识!”
不愧是君王的陶器啊......
还真有那么一点子长远的智慧。
啪啪啪......是沐之秋鼓掌。
鼓掌之后,沐之秋说:“既然如此,你如此的有远见,那么远见阁下,你可知道,如何毁了这个天下陶庄?或者逃出去的办法?”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沐之秋还是有些紧张的。
说期盼不算没有,有点低,但是.......人么,谁不想碰到个万一呢。
大概人的本性是悲观的,所以在明确听到陶球球摇头表示不知道的时候,还是泄了一口气。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总有知道的。
沐之秋想了想,决定先把这个罐子给收了。
他对着那罐子招招手,说:“你现行吧。”
这话一出,别说是陶球球,连云朵朵都有些怔住。
现行这个说法,其实比人间志怪要严重的多,志怪中不过就是让要妖精显露原型,不许对方在迷惑他人,而在修仙界中,真实的现行却是要收走对方的所有法力和修为,直接彻彻底底,变成一个死物。
有的修仙弟子,过人间的时候,走的就是这个偏门,到处去寻找这一类的精怪,然后收走对方身上的修为和灵气,然后把现行的老东西转手卖掉,再头也不回的离开。
而落在人间的那些老物件,就会非常的脆弱,有的时候一幅画,在有了灵性和修为的时候,可以保持前年不坏,墨迹历经千百年依然栩栩如生,但是到了某一个时刻,就会忽然开始发黄发脆,成为岌岌可危的古董。
因为那东西已经成了死物。
变成死物的一瞬间,就是消亡的开始。
陶球球是个长安某个帝王陪葬的祭品,应该是个古董,老物件,在有了灵性之后,它栩栩如生,生了缺口都能重新涨回来,但是那也已经是过去式了。
......
木云乔的手指轻轻掠过陶柳的头发,道:“你看来,其实是想要活的,是不是?”
陶柳身体发抖,牙齿咯咯作响,它从未如此的害怕过,过去的许多日子,它不是没见过暴怒的修仙弟子,拔剑的也有,砍刀的也不缺,也有最后发现自己活不成然后准备同归于尽的,但是,它都不曾害怕过。
它一度也以为,自己无惧,是因为不怕死。
但是今日不知道为什么,它非常非常的害怕这个叫木云乔的人。
是的,它知道了了这个修仙弟子的姓名。
他自我介绍:“我是木云乔,你记住我的名字,也最好记住我师兄的名字,他是云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