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攻守之势异也
“师尊!”贺拦山错愕问道。
贺拦山昔年为单于都护府游击将军,虽是杂牌将军,可他英勇拼杀,不畏生死。
每回有大战必定冲锋在前,深得袍泽敬佩,更是立下了几次大功。
照理来说凭借他的军功早该早早晋升的,不说当个正牌从第四品明威将军,凭他的威望和军功,当个正五品定远将军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切都是从得罪了那人开始的......现如今大楚声名赫赫的怀化大将军安思明。
大楚冉冉升起的一颗将星,被认为有望接任单于都护府大都护之位的军中新贵。
贺拦山眼中闪过浓烈的恨意,“朝廷重用安思明这头阴险豺狼迟早要酿成大祸。”
昔年他被上司冒领军功不甘之下将此事上书朝廷,没成想密信在驿站就被秘密阻截。
安思明得知他要告发此事后,更是以杀害他全家作为威胁。他愤慨之下将家人藏好,坚决上书。
没成想安思明手眼通天将此事瞒了下来,还找到了贺拦山一家妻儿老小的藏身处。那天,贺家藏身之处血流成河,贺拦山一家老小惨死在了安思明近卫的屠刀之下。
此后他像疯魔了一般四处上书告发安思明。
安思明自然是矢口否认,甚至四处宣扬贺拦山平白污蔑他安思明,他也不怪他,定是贺拦山一家被贼人所杀,贺拦山仇恨之下得了失心疯,可以理解。
他一个杂牌游击将军的话和一个当时是军中新贵的正四品壮武将军的话比起来分量孰轻孰重自然可想而知。
事后更是在安思明一番精心运作之下以他得了失心疯为由罢免了他的官职。
贺拦山没了官职在身,安思明再无顾忌,派人追杀于他。
他狼狈逃窜到突厥境内,被在外游历的突厥大祭司贺鲁斯救了一命,之后贺拦山拜入贺鲁斯门下学习萨满之术。
三年后,贺拦山习得大半萨满术法更是在至高神庙内通过考验成为了萨满教祭司。
在他成为祭司的那天,贺鲁斯赐下了这根他还是祭司时用的山羊头骨法杖。
贺拦山本以为成为祭司后便有机会参军,有机会在边境亲手斩杀安思明。
谁知贺鲁斯只是命贺拦山回中原,谋而后动。言道寻着机会,他将亲自以萨满术法咒杀安思明。
贺拦山不笨,心知自己只是贺鲁斯手中的一名棋子。但是安思明在军中,贺拦山杀不了他,只能希冀借着突厥大祭司之手咒杀安思明。
尽管百般不情愿,可是有求于人,他不得不低头。
所以他甘心成为贺拦山安插在中原的一名探子,这些年借助魔门之手收集了好些机密消息传递给贺鲁斯。
但是他隐藏的极好从未被人发觉,除了仇度似乎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以往都是通过这山羊头骨法杖传递消息,都是一些简单的对话,这灵魂远隔千万里传递而来还是头一遭。
看来萨满术法远不是自己所学的那么简单!
贺拦山有些犹豫,贺鲁斯不惜以身犯险亲赴中原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极为重要的大事。若是被他办成......他是一名将士,也曾是塞外浴血拼杀守土开疆的好男儿。
这些年昧着良心传递消息给贺鲁斯,已是心生惭愧。
只是血海深仇蒙蔽了他拳拳之心,想起家人的惨死,想起家中高堂,想起年幼儿女,想起等他归家的妻子,他一颗犹豫的心瞬间坚定起来。
这个历经塞外风霜,血与火磨砺的将军,一颗心早已坚硬如铁,此刻仍是忍不住轻声哽咽:
“狗屎的良心!不要了。”
“安思明,若是寻找机会,我必将你的灵魂在枯骨魂火中炙烤成灰!”
贺拦山心中大恨暗自道,他一咬牙,下定决心,放开心神任由贺鲁斯灵魂进入身躯。
“这就对了,这才是我的好徒儿!待此事办完后,我便上书大汗为你请功。待到陛下伤势痊愈后再次挥师北上,为师答应你定然活捉安思明交由你处置。”贺鲁斯笑道。
一道灵魂从山羊头骨眼中射入贺拦山体内,贺拦山睁开眼气度大变,贺拦山应该叫贺鲁斯扭了扭脖子,轻微活动了一下手脚。
贺鲁斯一抬手腕,身旁山羊头骨法杖飞入他的手中,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法杖上原先黑色的山羊角在接触贺鲁斯之后转眼变成金色。
“中原人学习萨满之术还是差点意思,贺拦山资质不俗,在我的倾心栽培之下仍是三年才能成为祭司。若是我突厥同等资质的天才两年足以。
一切都与国运息息相关,贺拦山作为土生土长的大楚人在成长过程中不自觉会沾染大楚国运。突厥国运与萨满教休戚与共,大楚国运与突厥国运两相冲突,楚人修习萨满之术才会困难些。
同理突厥人修习大楚儒释道三家术法一样难成。
欸~,真龙灵果若是不能寻得,突厥国灭之下我萨满教也危矣。”贺鲁斯喃喃自语道。
“这幅身体勉强能承载我七成实力,虽然只有七成,勉强也有入道实力。
再加上这件准入道神兵,仓央康裕手中还有我法杖的头骨分身,两件准入道神兵结合之下,勉强成为入道神兵。
我与仓央康裕联手之下,两个入道高手,一件入道战甲,一柄入道法杖。稳胜一把无主之剑和一个刚入准入道的剑客。”
贺鲁斯眼中闪过一丝自信的光芒,至于其余他人压根不放在眼里。
入道之下,皆为蝼蚁。
天机之术暗算,暗算仓央康裕可以,暗算他突厥大祭司,不够格!
贺鲁斯细想着,确认再无遗漏。咧嘴一笑,以神识探入犄角变成金黄的山羊头骨中。
正在姑苏城外四处逃窜的金光护盾中...仓央康裕袖中的金黄山羊头骨无端浮现,一道神识传出。
金光护盾不在四处逃窜,悬停半空。不仅如此,仓央康裕还撤去护盾狞笑望着追赶而来的众人。
“你这妖僧不要再做困兽之斗,乖乖投降受死。爷爷兴许让你死的痛快些!”与仓央康裕悬停方向相对的三足金乌背脊上,司空明嚣张大喊道。
仓央康裕没有理会司空明,只是神情狰狞望着楚珏。
不到最后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谁敢轻易下定论呢?
“追杀小僧这么久,这么确信能杀我?”仓央康裕直直盯着楚珏,故作问询道。
楚珏被仓央康裕平静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然。
仓央康裕这幅胜券在握的神情,让楚珏感觉攻守之势异也。
楚珏心中凭空出现危险的预感,这是一种很难说的感受,就如同少年曾经上山打猎之时追一只野兔而去,结果追入了老虎的领地。
被那老虎冷冷一撇,少年心地一阵发毛。
就是这种望着猎物的眼神!
猎人追杀野兔,老虎追杀猎人。猎人和猎物的身份,本质是强者和弱者之别!
经常上山狩猎的楚珏再清楚不过,此刻仓央康裕望着楚珏的眼神就是猎人在望着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