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一个个脚印踩出浅坑，耳边时不时传来簌簌沙沙的北风与落叶声。

    鼻口喘着粗气，走了一路，张愚浑身冒着热气，停在一处空旷地带，左顾右盼，安安静静远眺了好一会，才自言自语起来：“这里四下无人，一路走来都没看到人兽足迹，看来不会有人出没。”

    “离上京城也有十几里地，做点什么，估计很难发现。”

    “就算闹出动静来，一时半会也赶不到，我应该会比较安全一些。”

    经过一夜思量，张愚决定将‘实验室’定在这片荒郊野外。

    找了一棵背风的大树，盘腿坐在树干下，慢慢喘匀气息，这才开始闭目修炼功法诸子百家。

    约莫一个时辰后，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到精气神正佳，体内浩然正气澎湃旺盛，便打算继续进行昨夜中止的‘研究’。

    小心翼翼分出一缕粗壮浩然正气，在心房处将火苗包裹住，慢慢捧起脱离心脏部位。

    张愚发现，这股火苗相比上次，更加乖巧，或者说听话多了，掌控起来也颇有得心应手之感。

    而且，昨夜倒是没有留意到，这次观想所得的火苗，好似比上次的略微大了一圈，火势也相对旺盛几分。

    想想也是，之前是观想十七幅绣品，这回多了一幅，有所不同也算正常。

    火苗在浩然正气包裹下，沿着体内经脉游动，所过之处非但没有灼伤身体，反而释放暖意，令张愚体内满溢温馨。

    眼看火苗来到喉部，张愚放慢动作，甚至停顿下来。

    第一次好奇研究之时，火苗便是在喉部即将出口开始失控的，他此刻记忆犹新，担心一着不慎，昨日重现。

    几息后，张愚调整气息，重新控制浩然正气将火苗往上输送，同时仰头张嘴，大气不敢喘一下。

    感觉到口腔一股暖流经过，视线余光瞟到，一团火光正在跳动，张愚下意识地将头颅慢慢低下，嘴巴仍然大张，目瞪口呆盯着眼前凭空悬浮的火焰。

    “这，这就是心头火苗？”

    足足十几息后，张愚才缓缓回过神来，眼珠子反射火光，喃喃自语道：“好美！好奇妙！”

    渐渐地，他发现，这股心头火苗出体后，自己仍然可以掌控，被出体的浩然正气包裹，像是牵线木偶一般，任凭驱使。

    “奇怪，这应该算是什么能力？”

    “是儒术？还是法术？”

    “不对，太耗心神了，好累！”

    张愚观赏研究了一会，眉头紧锁，越发不明，而且脑海中传来一阵阵疲惫感。

    原本，他想着将心头火苗研究透彻，然而此刻却变得更加糊涂了。

    眼前这手段，说是儒术吧，的确是自己观想所得，但他注意到，系统面板中儒术一项，仍然显示‘无’的状态。

    可若不是儒术，那又是什么？

    据说，法修中有驱火用火的高手，他们凭空便能生出火焰，一个火球扔出，轻易造成熊熊火海。

    这心头火苗，看起来确有些像是法修手段了！

    然而，张愚对此不大信服，自己完全没有接触过法修一道，与之没有半分关系，怎么可能修行出法术呢？

    而且，但凡法修者，体内可不是蕴养浩然正气的，据说他们依靠吸纳吞吐天地灵气，在丹田处转化为真气，这才能衍变天地万千大道。

    张愚思绪还在扩散，脑子却越发沉重起来。

    “怪哉！”

    “我怎么觉得越来越累了？”

    “难不成，是因为操控这心头火苗，十分耗费心神？”

    “对了，我倒是一时没有意识到，为什么这次我能操控地这般得心应手，如臂使指呢？”

    上次观想十七幅绣品生成的火苗，在喉部即将出口便失控了。

    这次观想多了一幅，火苗体型也更加强大了，操控起来反而顺顺当当，这倒有些令人费解。

    不过，张愚很快想到一种颇为合理的解释。

    境界！

    相比之前，他此刻已然突破到七品明意境，虽然实力上并没有什么显著变化，但本质上该有所蜕变的。

    或许，正是境界的突破，让操控心头火苗变得游刃有余了。

    既如此，若是以后境界越高，掌控力是不是会越强劲？

    可惜的是，消耗颇大，不但费心乏力，就连浩然正气损失也颇为迅捷。

    此时，张愚突然意识到一个先前没有考虑过的问题！

    这心头火苗倒是如愿送出体外了，然而该如何处置？

    放生，如之前火箭一般在高空炸响？

    还是，原路返回，送回体内？

    张愚顿时有些左右为难，伴随着疲惫之感加剧，更是变得焦急。

    “咦！这是什么？”

    猛然间，张愚视线捕捉到不寻常之处。

    火苗一跳一停间，好似有场景在演绎。

    在赤红色的天空中，一只万丈火鸟正展翅翱翔，双翼竟遮住了整个天地，一道鸣叫声响起，下方大地龟裂，岩浆从地底迸射而出。

    万丈火鸟一个俯冲，沿着地面滑翔，双翼铺展，火星洒下，将整个大地都点燃了。

    那火鸟巨大背影上，竟有一道小小身影若隐若现。

    张愚穷尽视线，终于在满满当当的火红色中，看到一点点蓝色。

    那是一个身着宝蓝色长袍的人影，头戴斗笠，脸覆獠牙面具，一双眼睛裸露在外，黑色眼珠炯炯有神，目不转睛眺望远方。

    突兀地，那眼珠滴溜转动，斜视过来，与张愚目光对上，仿佛穿透无尽虚空一般，将他整个人看穿。

    一眼之下，张愚不由得心头颤动，不寒而栗，背上浸满冷汗。

    正在此时，脑海中犹如针扎一般疼痛，这才意识到，疲惫感已然到了崩溃边缘。

    原本被浩然正气包裹操控的火苗，突然由安详变得暴动，隐隐有失控迹象。

    嗖嗖嗖连着几道声响出现，火苗中射出好几道火箭，不规则地向四面八方疾飞远遁。

    “卧槽……”

    眼见这一幕出现，张愚忍不住爆了声粗口。

    他看到，火箭在冰天雪地中擦出破空音，然后，窜到数棵枯木上，瞬间点燃。

    这下可好，整片荒郊野外，星星之火浮现，转眼弥漫成燎原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