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舔了舔嘴唇，述说着当年的杀戮：“正如你看到的，在统一魔龙国后的庆功宴上，我下毒杀了他们，不这么做，魔龙国就无法实现真正的统一。”

    黑龙虽没听过东海龙王说的那句古话，但从字面，也能大致推测出它的意思。

    “魔龙国有许多实力强大的龙神，对他们几个的忠心，可是远远高过我，如果不杀掉他们，那么将来有一天，战火会再次燃烧在魔龙国的土地上。”黑龙道。

    东海龙王理解黑龙的话，黑龙想彻底掌控偌大的魔龙国，绝非易事，无论是白龙还是他杀掉的其他龙神，在征战中，都培养了一批忠于自己的心腹，而且实力不俗，他们会成为日后战端再开的隐患。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会做的这么决绝。

    东海龙王道：“以我之见，你没必要这么绝情，你杀了他们，囚禁他们的灵魂，从那次叛乱到现在，已经有千年之久，他们的灵魂，可是受尽折磨，这可比杀了他们还要残忍。”

    “仁慈是无法统一魔龙国的，在我的统治下，魔龙国才不会再有战争，才能实现真正的和平！”黑龙说至此处，脸上的表情却逐渐亢奋。

    东海龙王心中一凛，看来他们两个观念不同，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他的。

    他的幻术，能看到对手内心深处的记忆，也是他最擅长的手段，之前的战斗，内脏受伤，已经撑不了多久。

    东海龙王不再谈论几个龙神的死，转过头，将目光投向破窗而逃的白龙，周围的一切都发成了静止，除了他和黑龙。

    “看来你的计划，没完全成功，白龙死里逃生，他不可小觑。”结合后来白龙联合外族发动旷日持久的叛乱来看，千年前的那场饭局上，白龙侥幸逃脱。

    “呵呵，白龙的确是个值得敬畏的对手，能够统一魔龙国，他功不可没，我在宴席上下的毒，他早就有所察觉，那些饭菜，没被他真正吞入腹中，虽有察觉，但却默不作声，在其他几位毒发的时候，他也装作毒发身亡的样子，借机逃脱。”黑龙冷笑一声，白龙的确不简单，不然也不会有后来的一番苦战。

    他走到白龙面前，被对方吸引，想再仔细打量下，这个差点掀翻他统治的家伙。

    几个龙神之间的谈话，东海龙王都听到了，话语中，有对连年征战的厌倦、疲惫，也有对已死亲人的悲痛之情，更有对未来的希冀。

    黑龙对战火再燃的担忧或许存在，但是，东海龙王也能感受到他们流露出的真情，几位龙神并非无情的神明，尤其是霜龙女，只是一位深爱着自己哥哥的妹妹，言语中尽是对他的深情和依赖。

    眼前的黑龙，更像是被权力与欲望蒙蔽了双眼。

    东海龙王道：“那场叛乱结束后，魔龙国成为西方龙族世界最强大的龙国，不得不承认，你是个难得一见的强大君王。”

    黑龙舔了舔嘴唇，道：“西方龙族的战争，却没有东方龙族参与，如果你们掺和进来，会增添不少乐趣。”

    “我看得出，你不仅是个强大的君王，也是个无情的君王，”龙海龙王淡淡一笑，“在我的心里，有一个小小的疑问，想从你口中得到答案。”

    黑龙道：“你说吧。”

    “对同族做出这样的杀戮，你后悔过吗？”

    东海龙王想知道他对死去的几位龙神，是否还有情义。

    黑龙决绝的道：“既然我已经选择杀戮这条路，当然没有任何的悔恨。”

    东海龙王再次问道：“哪怕一丝一毫的悔意都没有吗？”

    “没有。”黑龙虽然不清楚对方为什么不断追问自己，但他的答案却很明确，在他心里，通往王者的道路，必然是血腥与孤独的，也不会被他的几句话动摇。

    东海龙王下一秒，做出了一个让黑龙意外的举动，他俯身捡起地面上的刀刃，递给了黑龙，随后坚定的道：“你说不后悔，我倒是有点不信，如果你想证明，就用这把刀，斩杀白龙。”

    除了东海龙王和黑龙，周围的一切都保持静止，白龙也一动也不能动。

    黑龙皱起眉头，他不清楚对方的用意，眼前一切只是幻象。

    “能告诉我这么做的用意吗？”黑龙问道。

    “没有什么用意，在你做出选择后，我会解除幻术，战斗也会继续下去，”东海龙王微微一笑，“我发动幻术，就是为了挖掘你埋藏于心底的记忆，以此找到你的弱点，现在看来，我失败了，你的心像石头一样坚硬，快做出选择吧，如果你对几个龙神还有一丝情义，就扔下刀刃，我一样会解除幻术，再堂堂正正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黑龙心中冷笑，一旦幻术解除，东海龙王就再无获胜的可能，在灰雾的帮助下，他的灵魂可以在其他龙类的身体里自由穿梭。

    他没选择丢弃刀刃，而是毫不犹豫斩下白龙头颅。

    东海龙王面色微微一变，随后解除幻术，周围一切画面开始扭曲，随后支离破碎。

    他们两个同时离开了黑龙的精神世界。

    东海龙王抬头，看向天上的阴云，这场血雨依旧没有停歇，任由那血雨滴落在在他的身上，从中感受到的，是一阵刺骨的阴冷。

    在原地停了几秒后，东海龙王向黑龙慢慢走去，来到了他的面前，与他并肩而立。

    东海龙王张开折扇，将它高高举起，为黑龙遮挡从天空降下的血雨，随后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

    目光所及，黑龙静静地站立在擂台上，纹丝不动，只是那宽阔的肩膀上面，却没有头颅，脖子上面的血喷涌而出。

    黑龙的头颅此时正在他自己手上拎着。

    “没有履行刚才对你说的话，和你进行一场堂堂正正的对决，是我食言了，欺骗了你，我不是一头……诚实的龙。”东海龙王苦涩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