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轻咳一声，尽量的掩饰着看向顾昭昭的眼神，“你还怪懂规矩的。”

    顾昭昭开心的晃晃小屁股，“嗯嗯，昭昭懂得，爹爹告诉过昭昭一定要孝敬皇奶奶，皇奶奶是天下最好的奶奶。”

    噗嗤一声，太后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笑刚刚保持的严肃形象也彻底崩塌。

    她看似带着责怪的轻哼一声，“你这丫头，哀家早就看出你油嘴滑舌，一点也不像你父皇，你父皇从小便极少说话。”

    说到这里，太后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落寞，就连眼角都泛起了层层水雾。

    想起自己这几十年来对待戎斩的态度，她心口就一阵阵的绞痛。

    她明明知道戎玄的死跟戎斩没有一点关系，其实先皇早就已经拟定了诏书，本来也是要传位给戎斩。

    可她就是想要将失去儿子的这种怨恨发泄到他的身上。

    她将自己最可恶最冷漠的一面全都给了戎斩，每次说话也是极尽冷嘲热讽。

    太后紧抿双唇，眸光也开始微微颤抖，“皇祖母不是个好母亲。”她脱口而出。

    顾昭昭立刻知道了皇奶奶此刻的心情。

    已经换到了高椅上的小团子努力的仰着小手，刚好可以拉到太后的手。

    她奶声奶气道：“不是哒皇奶奶，你是个好娘亲，你是因为有皇叔鬼鬼在身边影响了自己，所以才会控制不住情绪的，皇奶奶其实是非常非常善良的人。”

    感受着从手上传来的阵阵柔软，太后再也忍不住，颗颗眼泪滑落而落，

    “真的吗昭昭？你觉得皇祖母还算个好母亲吗？”

    顾昭昭与顾景寒同时点头，“当然算。”

    两个孩子纯真又诚恳的回答当即便让太后破涕为笑，“好，既然如此，那皇祖母以后一定做个和善的人。”

    忽然，她表情变得有些为难，“昭昭，那你皇叔他……”

    小奶团小手拍拍太后的手背，“皇叔鬼鬼已经投胎去了，皇奶奶不用担心的。”

    太后欣慰点头，“那就好，虽然哀家舍不得，但也知道人鬼殊途总要分别，也是时候放下执念了。”

    顾景寒看到皇祖母终于不像原来那么讨厌妹妹了，开心的不行。

    他笑呵呵说道：“其实皇奶奶以前也不凶的，她打我屁股的时候一点也不疼，我都是装哭的，哈哈哈，把皇奶奶心疼的……”

    太后：原来都是装的？？

    顾昭昭：憨憨哥哥果然憨！

    顾景寒的嘴还咧着，突然看到太后和顾昭昭看傻瓜一样的眼神。

    他捧起饭碗，直接挡住自己的脸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太后将眼神慢慢投向顾昭昭。

    她吓得立刻摇头，“昭昭不会，昭昭不哭。”

    就在几人说话的功夫，身后传来了宫女太监的声音，“给大殿下请安。”

    顾昭昭回头看去，再次见到了刚刚见过的人。

    只是这次她却看得清楚。

    顾景衍目光深沉浓重，一身淡黄色的长衫做工精湛。

    头上配着鎏金玉冠，身材高挑，面若玉冠。

    顾昭昭一时间看的出神。

    哇，这就是大哥哥呀，原来大哥哥才是最像爹爹的人呢。

    就连表情都好像。

    顾景衍头颅高扬，浑身透露出的贵气让一众宫女全都看的直了眼。

    从前便听得宫里的人说大殿下是最像陛下的一位皇子。

    他五岁能文，八岁能武，十岁的年纪便已经是国子监中最博学的学子。

    十六岁成年后更是带兵在战场上屡立战功，如今归来怕是迷倒了万千少女的心。

    而且她们还听说，这大皇子可是未来的储君，将来就是皇帝，若是谁跟了他，那可谓是一步登天了。

    顾景衍对周围这一道道炙热的目光完全不在乎，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太后笑着招手，“景衍过来，挨着皇祖母坐。”

    从前她对这几个皇子完全没有任何的好感，如今不知怎地，竟莫名的喜欢。

    顾景衍挨着太后而坐，目光自然落在了顾昭昭的身上。

    经过刚才在御花园的事情，小奶团心里有了些顾忌。

    她依稀可以感觉到大哥哥好像不是十分的喜欢自己。

    但还是咧开小嘴，笑眯眯的问好，“大哥哥好，我是昭昭。”

    顾景衍蹙眉，“大哥哥？这是什么称呼，难道宫里没人教过皇妹吗？”

    顾昭昭笑容僵住，心里酸酸的，有些委屈。

    “大……大皇兄……”

    她糯糯的低下了头，两只小胖手无措的放在胸前揉搓。

    可是她都是这么叫其他哥哥的，哥哥们都好喜欢，说这样很亲切的。

    大哥哥不喜欢那她就不叫了。

    顾景寒看着妹妹微微崛起的小嘴，十分的心疼，

    “大皇兄，昭昭是女孩子，不用跟我们一样这么守规矩的，再说，哥哥的叫着多好听呀，我喜欢。”

    他侧着头，对着顾昭昭挑眉，“好昭昭，快叫哥哥。”

    顾昭昭听到顾景寒的话，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

    她仰起脸蛋儿甜甜唤道：“憨憨哥哥。”

    顾景寒蹙眉，“不要加寒寒，就叫五哥哥。”

    这个寒寒让昭昭叫着怪不好听的。

    小奶团再次出声，“五哥哥。”

    两个小孩子开心的扭着小屁股，互相对望着咯咯笑个不停。

    就连一旁的太后都是满脸欣慰的笑容。

    只有顾景衍眉头皱的更深了些，“成何体统，怎地才三年不见景寒也变得如此没有规矩，当真是近墨者黑了。”

    笑声戛然而止，顾昭昭虽然年纪小，可好赖话还是听得出来的。

    大哥哥说她是黑色的墨，她知道是骂她的。

    “大哥…不是不是，大皇兄，昭昭不黑，昭昭是白的。”

    她努力的撸开袖子，露出了一截白嫩嫩的小胳膊。

    谁知顾景衍不屑冷哼，“身子白有什么用。”

    太后眼神变得凌厉，“景衍怎能如此跟妹妹说话，你三年未归，也很是第一次见到妹妹，哪里来的这么大怨气。”

    顾景衍侧头看向身边太后，“皇祖母不知，孙儿虽然人未回来可关于皇妹的事情早就已经听说了。

    三岁半的年纪便可以哄的父皇赐封号，祭天拜祖，也可谓是古今第一人了。”

    他可是听说皇祖母及其的厌恶顾昭昭，更是处罚了好几次，怎么会突然改变了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