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危机
繁体版

第九章

    冷不丁出现干呕声,二人以为见了鬼,女人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男人则大喊一声“卧槽”,然后从怀里抽出一把改造后的M870霰弹枪,拔枪上膛一气呵成,调转枪口对准后座准备开枪。阿默听见子弹上膛的的声音,顿觉两腿发软,一下慌了神,忙求饶说:“别别,我不是坏人!”

    二人听见说话者的声音稚嫩,而且微微发颤,便放松了些许警惕,但还是不客气地把他从后座揪了出来,劈头问:“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莫不是想谋财害命?”

    阿默告饶说:“大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什么财可以谋、命可以害啊?”

    女的拍了下男的肩膀,示意他放松,然后问:“小兄弟是一个人吗?有没有朋友一起?”

    阿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了头,答:“我是一个人来的,刚找到这辆车,就遇见你们了。”

    “你找车做什么?是要去什么地方吗?”男人问。

    “是的,我要去城市中心,我听说那里有个博物馆,我必须在四小时内赶到那里。”

    “是谁和你说的?”

    “一个女孩子。”

    “长着螃蟹一样手臂的那个?”

    “正是。”

    二人沉吟良久,阿默迟疑着问:“莫非你们也是?”

    “这样看来,她应该对很多人说过这种话。”

    “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等我们到达博物馆就知道了。”男人拉开手刹,踩一脚油门说。

    阿默表示赞同:“对,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汽车颠簸在残破的公路上,车窗外的大地上没有一点生物活动的迹象,甚至一株绿色植物也没有,触目都是无边的荒凉和死寂。只有那些不知废弃多久的大片农场和建筑,无言诉说着曾经的富庶。

    “那些羊都怎么了?”女人看着羊圈里外满地的干枯羊尸,不安地问道。

    “兴许是得了瘟疫。”阿默推测说。

    “不像,”男人说,“我小时候听爷爷说过,得了瘟疫的牲畜会集中焚烧,不会任由它们死在外面,污染大地和空气。”

    “可是,除了瘟疫,还有什么能造成这么大范围的死亡呢?”

    众人默默不语,车里充满着恐怖阴郁的气氛。

    由于路况坑坑洼洼,年久失修,80公里的路程他们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虽然时间花得久了些,但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

    可是等他们把车开进了博物馆的停车场,气氛顿时诡异了起来。停车场内部停着几辆破损的汽车,车门车体都被外力损坏,看起来像是被某种强力金属切割过。

    破损的玻璃车窗内,几具干枯发黑的尸体胡乱扭在一起。他们的死相可怖,大张着嘴巴,身体扭曲,保留着竭力逃跑的姿势。看起来像是生前遭遇了极其可怕的事情,慌乱中丢掉了一切尊严,唯独把恐惧定格下来。

    “行不行,你觉得?”男人问。

    “我试试,你们应该不会去很久吧?”女人神情紧张,不停东张西望。

    “最多五分钟。”

    “我们是不是都疯了?”极度恐惧让她打起了退堂鼓,“竟然轻信一位来路不明的改造人关于拯救世界的鬼话。”

    “来都来了,总要试一试。如果里面的东西真能打破魔咒,那也不虚此行了。”阿默警惕地观察四周,虽然他也很紧张,但不想空手而归。“何况,我们都答应她了不是吗?”

    女人沉默不语,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男人虽然心疼女人,但还是坚定地下了车。他背起霰弹枪谨慎地向博物馆旁边一个铁皮房走去。走了几步顺手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扔向铁皮房,发出几声刺耳的铁皮撞击声。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异常后,他才回首朝车内两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下车。

    “不要熄火!”他嘱咐道。

    “那还用说。”

    荒废的博物馆静谧得像一座坟墓,散发着诡异气息。

    “如果听到什么动静,不要犹豫,赶紧跑。”男人不很放心,又补充说。

    “最多十分钟,多一秒都不行。”女人提示大家,顺便把两只挎包分给大家,里面装有一些应急物品。

    大家不再说话,表情凝重,谁也不知道博物馆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它就和这死城一样神秘,充满了死亡气息。

    男人和阿默背上挎包,一前一后沉默着走进博物馆,女人则留守车内待命。

    博物馆的外立面早已风化剥落,一派斑驳惨淡景象。旋转大门破碎不堪,一地的玻璃碎渣在二人脚下沙沙作响。建筑里面黑黢黢的,发出潮湿发霉的味道,像魔鬼大张的巨口,正等着送上嘴的肥肉。阿默的手心不知不觉已渗出密汗来,粘腻腻的。

    “你确定宝物在里面吗?”男人也掩饰不住恐惧。

    阿默摇了摇头,小满的言行给他严重不靠谱的感觉。不过事已至此,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他掀开门帘,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经过短暂的光线适应,博物馆里面并没有预想中的黑暗。饰有华美雕纹的琉璃穹顶破了几处大洞,几柱光线从洞口处倾泻而下,洒在大厅中间的镂花大理石板上。

    博物馆大厅边缘靠墙的地方堆满了杂物,高大的展示架横七竖八倒在中间,桌子、椅子和各种隔板将大厅切割成一个个琐碎独立的小空间。

    在那些光线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二人总感觉躲藏着什么邪恶的东西,随时会飞扑出来。可当手电照过去,却什么也没有。

    两人不停穿行在杂物堆中,搜寻宝物的踪迹,可宝物是什么却并不清楚,只能全凭感觉。两人从地下找到地上,始终没看到特别的东西。

    最后阿默把手电往上一扬,看到一个包装精美的彩色盒子,与周围的沉郁色调格格不入,颇有点鹤立鸡群的味道。

    阿默心中大喜过望,朝男人眼神示意。男人心领神会,从旁边找来了木板,搭了一个简易木梯。

    在搭建木梯的过程中,阿默不小心碰掉了一个金属罐,发出了砰砰哐哐声响,在安静死寂的空气中异常扎耳。两人心下大惊,但好在并没有惊动什么不祥之物。

    男人兴奋地拿下盒子,盒子刚离开木架,他就发现一块黑色金属球一样的东西蜷缩在盒子后面。

    那金属球十分怪异,外面覆盖着一层菱形装甲,背部有一个太阳标志,体型如一只中华田园犬。在冰冷的机械外观下面隐约藏有生命的神韵。

    男人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不觉看得愣神,心里想着也许是某种玩具,或者文物之类的东西。

    他想带回去给女人瞧瞧,正欲伸手去抓时,只见黑色金属球的背部突然打开了一个小孔,一粒指甲大小的圆珠从小孔里弹出,升至半空突然爆裂成无数细小的菱形碎片,飞速向四周弹射,扎进了男人的脸上。

    男人惨叫一声,从木梯上跌落下来。阿默大惊失色,本能地转身逃走,但看到地上痛苦挣扎的男人后,又转身回来扶起他。

    这时,那只金属球慢慢地从底下伸出了四条腿,身体随之伸缩变换,成了头尾都冒尖的荷叶结构,外形酷似蟑螂,不过是狗一般大的巨型蟑螂。

    它轻轻一跃便跳到了木梯上,其动作之敏捷远超阿默所见的世上任何一种生物。然而,发现人类后,它却并不着急,而是不紧不慢,悠然从楼梯上走下来,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压迫,仿佛志在必得一般。

    男人忍着剧痛爬起来,一边大喊着叫阿默快走,一边抄起一根钢筋,使劲朝机器蟑螂的头上砸去。

    然而,只听见一声敲击金属的脆响,那蟑螂竟毫发无伤,男人却手臂吃痛,钢筋弹飞了出去。男人见钢筋毫无作用,又从身上卸下M870霰弹枪,对着蟑螂连喷三枪。

    砰砰砰!

    密集的金属弹珠呈死亡扇形,以不可阻挡的气势呼啸而去,蟑螂瞬间失去了动静。

    男人松了口气,挥手驱散火药烟雾,打算好好检查检查这只蟑螂,看看它究竟是什么玩意。然而,等他看清那只机械蟑螂后顿觉头皮发麻,僵在了原地。原来那蟑螂安然无事,只是头部多了几片灰黄的污渍。

    现在轮到蟑螂进攻了,只见它缓缓抬起右前脚,从脚底伸出针尖一样的金属头,周围电弧环绕纷飞,闪烁着幽幽的蓝色光芒。突然,一道闪电从针头喷射而出,击中了男人,后者连挣扎都没来得及就变成了一具黑焦的躯壳,躺在地上冒着缕缕青烟。

    阿默惊得张大了嘴巴,虽然他在太阳城没少见过机器人,但如此残暴无情的还是第一次见。

    蟑螂信步走过去翻动了下男人的尸体,似乎是要确认他是否死亡。阿默此时才反应过来,怪叫一声夺门而逃。即便是在这种极端恐惧的情形下,他还不忘捡起装有宝物的盒子,塞入随身挎包里。

    阿默逃至门外,朝女人接连大喊了三声“快跑”。女人心领神会,慌忙发动汽车上前接应阿默。

    这时,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巨响,阿默惊恐地回过头,看见厚厚的墙壁竟生生被蟑螂撞出一个大洞来。它一改之前的慵懒情态,从灰尘中飞快地摆动四腿,如弓箭离弦一般直扑汽车而来。

    阿默大惊失色,一头钻进汽车里,女人也马不停蹄,猛踩油门一溜烟跑出了馆区。

    阿默往后看去,那蟑螂并没有追上来,抬起一只脚正愣在原地出神。阿默松了口气,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魂飞魄散,只见女人的头突然裂开,碎肉混合着脑浆与血液向四面飞散,红白相间的汁液染料瞬间把车内装饰一新,也给阿默来了个“改头换面”。

    这是定向集束次声波武器产生的效果,它能与人体器官产生共振使之爆裂!愣了几秒后的阿默反应了过来,将女人的无头尸首推下车后坐上了驾驶位,接替她操控汽车。

    他的身后,蟑螂没有追上来,但它并没有闲着,而是转身上了另一辆汽车,它从爪子里伸出一个TYPE-G数据接口,插入汽车中控台,汽车随之隆隆启动了。

    阿默惊魂未定,见后面有辆车追了上来,还朝他鸣笛示意。阿默以为是救援人员,或其他寻宝队员,略微迟疑放慢了些车速。等两车相距只剩几米,阿默定睛一看却发现驾驶位上坐着的却是那只凶神蟑螂。

    他瞳孔放大立马猛踩油门,但还是慢了半拍,蟑螂的皮卡车已经追了上来,拼命挤压他的前行空间。阿默所驾驶的面包车重量不如那辆皮卡,他的驾驶技术也大逊蟑螂几筹,仅挣扎了三个回合,就被蟑螂挤下路边,越过长而陡的斜坡,冲到了一处悬崖边缘,半只车体已经悬空,正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