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鸣维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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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卷《起于代郡》 第七章 难言之隐

    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司马迁《史纪·越世家》

    遥远的都城,圆月映照下的宫殿显得格外空旷,花岗石做的雕栏在初春夜风的拂绕下,隐隐寒气侵人。皓月之下,一个身批裘袍,还依然看的出体形修长的青年男子临栏而立,昂首望着圆月,银色的月光撒在青年人额宽颊长的脸上,荧荧生辉。

    男子轻轻叹了口气,一只手拍在冷冷的望柱上,寒气经手而入,只击心底,冰冷的感觉将男子从冥想中拉回现实,收拢起自己的思绪,正要踱步,却瞧见远处走来一个大腹便便的妇人,男子连忙往前快走两步,扶助妇人嗔道:

    “阿郡,夜深风冷,怎么不好好在寝宫里歇着?”

    妇人紧了紧男子的裘袍,柔言说道:“陛下深夜临栏,定是有忧心之事,妾自知无法替陛下分忧,却也知道夫妻当需一体,冷暖相知。”

    男子正是当今天子彭无忧,而旁边的妇人却是自己的发妻张郡,两人相识于少年,一同成长于乡野,二人如今虽贵为至尊,但相处依然如同寻常家夫妻。

    “阿郡,我现在特别怀念咱们在霸县的日子,那时的月色虽空灵幽幽却比现在的雕栏玉砌美妙的多!”彭无忧揽住张珺缓步向寝宫走去。

    “陛下现下说笑了,陛下如今已继大统,天下诸事都要由陛下和诸位大臣定夺,陛下切不可心有所倦呢。”张珺听出皇帝疲倦之意,担心皇帝心有懈怠,闻言劝导。

    彭无忧被发妻窥破心思,讪讪一笑,没有言语,张郡却发觉皇帝今夜异常尤甚,往日虽不会对自己过多说起事由,但也会要自己不要担心,今夜的皇帝好像根本不想让发妻知晓自己所忧何事。

    张郡心中一痛,自丈夫当了皇帝之后,好像整个人都被禁锢了起来,说话不再侃侃而谈,行事也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丈夫的父母早亡,生世也异常坎坷,纵眼天下,能给予他依靠的也只有自己,但自己出生寻常人家,给不了他什么助力,一种无力感涌上心来。张郡不经幻想‘如果当初选中的不是我们,那该多好啊!’思至此处,张郡身体往后向彭无忧怀里靠了靠,彭无忧心有默契的拢了拢她,两人虽相互无言,却一路相依,步履愈加沉稳。

    “韦琢!”,年轻的皇帝将发妻哄睡之后,走出寝宫,呼唤身边的内侍,一个机灵的小宦官轻快走来,跪下说道:“陛下,奴在”。

    “去给在宫中班值的内府杜长史说,朕往日有一把宝刀,常年跟随朕,朕甚是喜爱,但朕登大位之时,未曾带了过来,让他去霸县找一找,务必找到!”皇帝平日里说话甚是平和,今日却不知何缘故,充满了威严。

    内侍韦琢十分诧异,自知皇帝交代的事情异常重要,便一路小跑,到宫中值房进行宣谕。正在值班的杜霭听完之后也是奇怪不已,当时将皇帝所用之物一一搬至宫中的事,是他一手负责的,大小所有物件都已登记在册,一一盘点之后才搬到宫中的。所有搬来的东西,他在宫中是亲自点了一遍的,没有发现遗漏的,怎么会遗漏一把宝刀呢?

    杜霭却不敢直接问韦琢,自己晚上又翻出当时登记的名册,一一查阅,熬了一个晚上也没有找到里面有登记的侍刀来。只记得当初皇帝在宫外之时经常佩戴者一把长剑,这把长剑一直在宫中,未曾有过遗失,那肯定不是这个。

    杜霭一时头痛不已,顶着两个黑眼圈,叫来小吏一番吩咐之后,小吏们四散而去,寻找皇帝所说那把遗失的宝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