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顾怀安也知道他这样做不是很负责任，怎么能将这么难以抉择，他都纠结了这么久的事情，交给商卓妍来选？

    可他也没办法了，他怎么也不忍心看她继续这样下去……

    过年的时候，她就那么走了，甚至顾怀安给她带去的前一晚的年货晚饭，那些猪蹄、腊肠、藕合什么的她都没吃都留下了。

    那真的让顾怀安很心疼！

    没人知道那次顾怀安担心她多久……

    他也不想再像现在这样了，这样真的没意思。

    网上很多人说她现在的电量是百分之30，那顾怀安也想给她充充电，让她变回以前那个元气少女。

    他总是可以选择为了所有人的好，来牺牲商卓妍，但他一直都没有这样选择过。

    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让顾怀安狠心对她。

    顾怀安知道，可能今天说这些话，日后会让他们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总有些事情，是你不得不做的。

    “你是在KTV我吗？道德绑架？”

    很出奇的是，商卓妍这会儿反倒很理智，她听出顾怀安话里话外有个意思是，他们这样做无论如何以后都可能付出非常惨重的代价，对谁都不好。

    纸包不住火，他们俩这样下去迟早会出问题。

    既然明知道会有那些问题，那就趁早不要这样做，跟她道明了一切利害，道德绑架她让她不要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呵……你想多了。”

    顾怀安笑了下，说道：

    “我只是实事求是的把后果都跟伱讲一下。”

    “……后果？只有后果吗？就没有好的方面吗？”

    哪怕到现在，商卓妍还是倔强的想着美好的一面，人嘛，总是不喜欢往坏的方向去想。

    她想拥入顾怀安的怀抱，想亲他想吻他，想跟他约会想跟他逛街，想跟他做一切情侣之间应该做应该有的事情。

    她想她会很开心，顾怀安也会很开心，他们会有很多很美好的合照，很美好的瞬间。

    那才是她想的……

    “怎么会没有啊……”

    顾怀安低头笑了下，但他紧接着又说：

    “可是人做事怎么能一直往好的方向去想？”

    从小到大，顾怀安的习惯就是做事情之前做好最坏的打算，不然就不要去做。

    他这个人，总是那么清醒，那么理智，所以才会那么纠结，那么优柔寡断。

    有时候真的很羡慕那些无脑的，他们可以直接开后宫从不瞻前顾后，但顾怀安总是做不到。

    这不是公司立的人设，而是他本身就是这么个性格。

    “……”

    商卓妍再次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保持了沉默。

    “你怎么选？”

    把选择权交给商卓妍后，顾怀安这不负责任的臭混蛋如释重负，这样问道。

    “我……我……”

    实话实讲商卓妍现在的表情很奇怪，你不知道她是在哭还是在笑，你可以看到她的黛眉紧紧地蹙着，可脸上的表情却又像是在笑，偏偏泪珠子又不争气的从眼眶里流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流。

    就像是她的心情一样，哭笑不得。

    这个词，用在别人那里是，可能是笑更多；

    但用在商卓妍这里，大概是哭更多。

    商卓妍总是在骂顾怀安不勇敢，怨他不果断，不像个男人，她本以为如果面对同样的问题，她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告诉顾怀安，我喜欢你我什么都不管我就要跟你在一起。

    但是？

    在真正面对这样的问题的时候，在顾怀安道明了前因后果的情况下，她发现自己竟然……

    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勇敢。

    他们都是成年人了，都知道自己的选择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她商卓妍十几岁就出国当练习生了，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当初在棒子国的时候赶各种打歌舞台，连饭都没时间吃，一口面包上车的时候吃的，下车的时候还在嘴里，累得睡着了都没时间咀嚼咽掉！

    没人比她更珍惜她今天的成就！

    男人重要，爱情重要，可事业和金钱，尤其是名利，又何尝不重要了？

    是，她可以说顾怀安在她心里比那些都重要，可是难道未来出事，丢失掉一切的只是她商卓妍吗？

    顾怀安会被骂的更惨！

    他的后果会更严重！

    商卓妍很清楚的一点是，顾怀安这些话说的轻描淡写，他的压力会比自己要重，更重好几倍！

    她，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一直以来，他一直扭扭捏捏回避逃避躲避，无论如何都不正面给她回答的原因。

    而他今天做到这里……

    任由她处置。

    也已经做到尽头了。

    他说了，只要她愿意，无论什么样的后果，他都陪她走一段。

    这句话让商卓妍很感动，一度感动到泪崩……

    所以哪怕暂时还没有做出任何决定，她也毫不犹豫的凑到顾怀安那里，抬起两只玉手勾住他的脖子，一下抱住他……

    “呜……”

    刚开始还是小声的呜咽。

    后来……

    “啊！”

    她开始大声的哭了起来。

    她一直都很想很大声的哭的，只是好像一直没有合适的环境。

    今天的环境倒是出奇的很合适，这个时间大家都睡了，他们的位置又在录制场地外面比较荒芜的地方，刚好起风了，海浪声和风声叠加在一起，竟刚好将她的放声大哭给掩盖去了一些。

    如果是以往……

    可能顾怀安会推开她。

    甚至哪怕这一次，顾怀安的手都已经抬起来，打算要推开她了。

    可最终……

    他的手只是僵硬在了半空，并没有放在她的肩膀上，更别提推开她。

    那只手僵硬了许久……

    最终，慢慢的软化下来，被他放在商卓妍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像是安慰。

    也像是抚慰。

    无论如何，这一次顾怀安都推不开她了。

    顾怀安并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反正他肩膀上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上面不光有泪水，还有鼻涕……

    嗯，挺恶心的。

    人在情绪起伏特别大的时候，总是有些东西会忍不住失禁。

    “你做好决定了吗？”

    当她终于擦着泪水，以及哭花了的妆，整理好了情绪从顾怀安身上起来的时候，顾怀安这样问她。

    因为一直在哭，所以商卓妍的衣服、头发此时都有些凌乱，几缕头发丝粘在光洁的额头上，衣衫不整的，左边肩膀一度露出，连肩带也随着裸露在空气中。

    “你让我……怎么选嘛……”

    她的声音里还都是哭腔，甚至因为哭了好一会儿了，她的声音里有些哽咽，总像是喘不上气来一样。

    哪怕拥抱了哪怕放声痛哭了，可她还是没有想好要怎样做这个决定。

    “你想怎么选就怎么选啊。”

    顾怀安好笑的说：

    “你不是一直都随心所欲的吗？”

    “……你是在讽刺我吗？”

    商卓妍撅着小嘴，认为顾怀安说这话是讽刺自己做事不讲究后果。

    的确，顾怀安想到的这些，她一直都没有想过，当然也不是说完全没想过，而是没有细想过。

    她只图自己痛快，她想要的无论如何都要拿到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顾怀安摆烂似的摊摊手，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气的商卓妍有种想咬他的冲动……

    哭过之后，大抵也是放松了一些，商卓妍竟没有之前那般憋闷了。

    而顾怀安也没有逼她，他说着：

    “你可以不用那么着急回答，我不会逼你的，你可以慢慢想，我随时等你的答案。”

    他的这话，反而让商卓妍有些自惭形秽，因为一直以来，她好像都在逼顾怀安，而同样的事情两仪反转了，顾怀安却没有逼她。

    跟顾怀安比起来，她似乎的确有些……

    不成熟了。

    “很晚了，回去吧。”

    话也说了，她哭也哭了，顾怀安这衣服上脏兮兮的不舒服，还想着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呢。

    “……”

    商卓妍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湿漉漉的屁股，然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往回走。

    因为很晚了，顾怀安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于是一路送到她门口。

    分开的时候，她看着一脸放松的顾怀安，忍不住说了一句：

    “你真的是个很不负责的臭混蛋……”

    这会儿的她声音里还是带着一些哭腔的，眼眶红红的一副幽怨的样子。

    “那你别喜欢我啊。”

    顾怀安无所吊谓的摆摆手，他很聪明，将自己从一个选择困难症变成了一个被选择的商品。

    就像那句台词说的……

    “天堂和地狱，没有我选择的权利，只有我被选择的命运。”

    期盼着被别人选择并不困难，难的是做选择的人，无论做什么选择，你都要做好为此付出代价的准备。

    “陪伴”家的嘉宾们早就已经睡了，这会儿连值班的工作人员都在打瞌睡，房间里什么灯光都没有，商卓妍进去都要用手机打着闪光灯。

    黑夜里，唯一明亮着的，是商卓妍那双明媚的大眼睛。

    纵然今晚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开心，也没想象中那般难过，甚至摊上了一个非常难以抉择的选择，可商卓妍在顾怀安说“那你别喜欢我啊”这句话之后，还是下意识蹙着眉头说了一句：

    “我不要！”

    顾怀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咧嘴笑了下，转头挥了挥手，打着手机的闪光灯，一步一步往自己家走。

    商卓妍没着急进去，只是站在高高的门口，远远地望着顾怀安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尽头。

    她没有再哭，事实上她觉得自己应该笑，因为只要她想，顾怀安就可以是她的。

    可她怎么也笑不出来，因为她也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果决。

    事实证明，无论谁在面对顾怀安的处境，都没有那么好抉择。

    这一晚，商卓妍失眠了……

    不仅仅是因为屁股湿了哪怕洗了澡换了裤子也还是不太舒服，更多的是因为今晚顾怀安的话。

    她想了很多，想了很久，后半夜好不容易才睡着，还做了个噩梦……

    梦里，她梦见自己被无数人唾弃，骂她知三当三，骂她毁坏别人的感情，骂她这个骂她那个……

    她真的做不到横眉冷对千夫指，听着、看着那些个恶语相向，她醒来的时候难过到了极点。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后来又睡着的……

    只知道后来，她又做了个美梦。

    梦里，她好像跟顾怀安一起在海边拍写真，好像就是刚才他们在节目录制场地外，“陪伴”家旁边那片有礁石有树木的海边。

    她披散着一头浓密乌黑的秀发，穿着一条浅蓝色的高腰牛仔裤，纯白的鞋子和上衣短袖，整个人笑的很开心。

    而顾怀安穿着一条黑色的西裤和有点偏蓝的白色衬衫，黑色皮鞋，一副商业人士的样子，多少有点斯文败类的模样，莫名的还挺帅。

    她抱着他的腰，他搂着她的肩膀，她会抬头去看他，他也会低头去看自己，偶尔他会拦着她的屁股大腿根的位置将她抱起来转一个圈，那时候她笑的很开心……

    还有一幕是她拿着摄像老师的单反给蹲在地上的顾怀安拍照的画面。

    当然最甜的，还是一幕她顾怀安给她的抱着鲜花，而顾怀安单膝跪地给她送上求婚戒指的画面。

    那个画面里，身边的工作人员在起哄，摄像老师在疯狂拍照，而她仰着脑袋笑的像是个傻子一样，她再也没有哭，再也没有难过，发自身心的全都是开心和快乐以及……

    甜蜜。

    她现在非常奢求的那种，甜蜜。

    那天她的口红画的很红很艳有些发橙，像是她的心情，真的好开心！

    那才像是她商卓妍的样子。

    然后……

    梦醒了。

    商卓妍是笑醒的。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眼角却好像有泪水。

    明明是很开心的美梦，她的眼角却莫名的有泪珠子在，枕头都湿了一片。

    为什么呢？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醒来后很累，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累。

    不仅仅是睡得晚，做了几段梦没睡好，更多的是因为……

    梦里的内容吧。

    以至于她的两只眼睛下面，能够看到很明显的黑眼圈，像是个熊猫一样，化妆师早上给她化妆的时候都看呆了，忍不住问她昨晚到底干嘛了。

    助理也过来关心，早上的时候连徐诗韵她们几个也都过来问她怎么回事……

    大抵是晚上都看了热搜吧，本来都没注意到昨晚商卓妍状态的他们，今早也都注意到她不太对劲了。

    “没事，就是没睡好……”

    面对每一个人的关心，商卓妍总像是戴上面具一样，挤出熟悉的笑容，说着这边临海太潮湿了，睡在被子里就跟睡在水里一样，没睡好而已。

    但从她的精神状态来看，很明显不是没睡好那么简单，这一点谁都看得出来。

    后来连姜妈和何老师都闻讯过来看看她怎么回事了……

    刚开始商卓妍还会装一下，后来人太多了，都来关心她，搞得她跟多可怜一样，她也实在装不下去了，怎么都笑不出来了，整个人都绷不住了。

    她没有哭，好像泪水昨晚已经哭干了一样，只是很丧。

    尽管今天的妆容仍旧精致，今天穿的衣服还是一件很漂亮的，她很喜欢的橙色碎花小裙子，吊带的那种，裙摆很高很短，很辣！

    “怎么肥四啊？！”

    开播的时候，连观众都在心疼她，弹幕各种刷着：

    “不是，怎么一觉醒来就这样了？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

    “昨晚好好的？你确定？”

    “啊！我就说她昨天一直在强撑吧……”

    “她真的面对太多恶意了！”

    ……

    说实话，但凡换个女明星像是商卓妍这样emo，大家都不会这么心疼。

    谁让她是商卓妍啊！

    她以前，就像是个小太阳一样，自信、开朗、阳光又活泼，她热烈又勇敢，总是敢穿敢聊又傲娇。

    真的没人愿意看到她很丧的样子……

    以前可是有人把她当成是自己的信仰的！

    她这样，让那些人怎么办？！

    连她商卓妍这种没心没肺的少女都这样了，生活压力那么大的他们，又要怎么办？！

    “心疼”的声音，此起彼伏。

    商卓妍也不想这样，来前经纪人韩莉专门交代过，让她无论如何镜头前也要打起精神来，但是她今天真的……

    无论如何都没法儿有一丁点的力气。

    她的脑子很乱，一直在想昨晚顾怀安说的那些事情，那个决定她很确定自己会做，并且会做的比顾怀安果决，只是过程……

    没有她想的那么顺利就是了。

    相较而言，顾怀安这老6睡得倒是蛮踏实，无论如何反正决定权他也扔出去了，商卓妍要怎么选择他都随她，想那么多也没用。

    就像是股票，反正今天买进去了，无论涨跌，T+1你就算盯着他看今天也卖不出去，不如明天再看了。

    越沉不住气的人，越容易出问题，最后给自己搞得身心俱疲就傻比了。

    说实话挺不负责任的，挺不是人的……

    可他却又总是会做一些，让人感动的事情，

    在得知今早开始商卓妍的电量连百分之30都不到的时候，顾怀安找到了节目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