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暖阳啊。”

    已经能感觉着雪水缓缓的流动了，褚锡只能被迫的从雪被子的封印里醒来清醒过来。

    春天大概是到了，太阳也显得温暖起来。

    经历了昏昏沉沉的一个冬天，总算来到了融雪日。

    “终于到了可以反超的时候了，那些家伙还没长叶子，太棒了。”

    褚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缓缓的重新调整生长模式了。

    现在差不多是二三月份，积雪融化，距离落叶松重新长叶还得有个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

    “趁现在，加油！”

    …………

    好一阵没有管理生长，没想到一个冬天根系也还长了一点，算是给了他一个惊喜。

    经历了一轮冬日的生长，褚锡能感觉到自己明显变得结实了些，原先有点已经长不动的根系也可以继续生长了。

    现在可以把根系向着更远的地方延生了，深处也是，也能算是身体冬天背着他升级了一波。

    他感觉自己整个树现在可以说好极了，尤其是周围几乎还没有什么植物与他争夺养料，阳光也因为落叶的原因，被遮挡的少了很多。

    “改重启我的第十二根探路者了，这两个月，在再缠上三棵树，就可以向着阴面的树摸索摸索了。”

    褚锡到现在还没有怎么管过自己的背面，也是因为他自己基本只能感觉到向阳的正面投来影子带来的偏差。

    而自己的背后，因为没有太阳光，所以根本都不知道背后树木的情况和位置。

    他也只是把背后的根系长的散一点，如果背后又别的树木根系长过来了，就可以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感觉到背后有什么长的厉害的树能把根伸到他附近。

    如果背后有长的厉害的

    估摸着今年春天结束前把前面的树骚扰完，就可以等到夏天开始猛涨身体，顺便摸索后面的树木了。

    后面的树比较难办，因为看不见可能要花很长时间，但光把前面的树拖下水，被后面的树偷袭了可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所以对后面的树木的干扰也已经是势在必得的事情了。

    褚锡把自己今年的计划制订了七七八八，毕竟一年之计在于春。

    …………

    …………

    想象很丰满，现实却是骨感了起来。

    何止是骨感，简直就是被扎在了铁处女里面。

    温暖的日子持续了大约两周，褚锡感觉自己的身体终于回到了不错的生长状态，枝丫也重新变得嫩绿。

    噩梦一样的天气，随着几阵冷风呼啸而过降临在了这温暖的春日。

    倒寒春来了。

    还在流淌着的雪水重新冻结上，附在地面，向下传递着冻结的温度。

    在冷风吹过他的树干时，他更是感觉自己的身体的液体，仿佛也要冻结了一般，身体被冷风吹的肿了起来，体液膨胀着让他的身体无所适从。

    他仿佛能听到身体的细胞爆裂的噼啪声，是他身体的哀嚎。

    TM

    啊，wc

    太痛了吧。

    真要死了感觉。

    被冷风吹得浑身僵硬几乎要没法动弹，不仅仅是身体在哀嚎，连自己的精神也在哀嚎。

    身体的痛楚无时不刻的传向他的灵魂，他本还以为自己作为树木能感到的痛苦应该会比较轻微些。

    就像一根根针插满了皮肤，深入骨髓里搅动着一般。

    从开始血液的凝滞几乎无法流动，到后面时不时血管爆裂的脆响，他被折磨了整整三天后，寒风与低温才终于结束。

    如果再多来一天，他大概就要活不住了。

    叶子少说坏死了六七片，这阵从西北边吹来的冷风，把他西边去年辛辛苦苦所生长的叶子几乎给全部冻死了。

    而身上刚刚抽出的新芽，则更是一个没留。

    地底下长出的嫩根，在后面也是直接没有了知觉。

    他已经在想着如果寒风在不停下来，他大概就要这样死了。

    可惜风又停了下来。

    …………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多舛吧。”

    这个倒寒春算是把他准备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光是为了恢复身体，长回损失的叶子，就耗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因为西边叶子的事情，他那一段时间内连西边的状况也几乎看不到了。

    自己的第十二根新长出来的嫩根，也被直接给冻坏了，迟迟没有恢复。

    一直待到他把身体重新恢复的七七八八，他看到那些树木们已经开始缓缓的重新抽出叶芽了。

    他实在有些提不起有活下来的喜悦之情了，只感觉难受。

    “这他妈，到底算什么啊…”

    褚锡已然无语，感受着自己脆弱的身体，遭受着这样的磨难，压迫他的精神。

    “连年都没能过。

    却要在这里陪着恶魔玩这样恶俗的游戏。

    操控着这样脆弱的生命，还要去害别的生命。

    每每为在磨难里夹缝求生成功，而感到沾沾自喜。

    随波逐流的生命啊。”

    褚锡忍不住感慨，晒着温暖的阳光，把身体的控制抛到了一边，稍稍的休息了一会。

    “不想，不能再想了，现实一点，还有几百年的孤独时光等着我，这都忍不住，那往后就只能疯了。

    想象一下，做一棵树也是不错的，呵呵，没有社交，还可以拥有简单的快乐来源，晒太阳。呵呵。”

    …………

    重新恢复了的褚锡，继续为着成为成树的目标努力起来。

    虽然周围的树苗也开始重新步入正轨了，但是他依旧还是有着很大的先手优势。

    身体已经重新修复完毕，可以正常光合作用，而无法继续生长的根系他也暂时抛弃，重新又探出一根来。

    生长计划重新步入正轨，虽然不能再步入夏季之前完成对向阳面所有植物的骚扰，但也顶多晚上一些，无伤大雅。

    倒寒春没有再次来袭，虽然一吹倒稍微显凉的风就让他又浑身一紧的感觉，已经被吹怕了。

    就这样，随着周围的落叶松完全的长出叶子的几天后，第一场春雨终于姗姗来迟。

    …………

    温暖的细雨滋润着所有的生命，暖湿刚好的气候简直是所以植物的天堂。

    虽然把褚锡根系的生长稍微的抑制住了，因为身体的水分不太多。

    不过他也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就是他先前被冻怀了的根系，似乎出了些毛病。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根系顶端的一半已经直接从他的感官消失了。

    先前还只是感觉得到但是控制不了，而现在直接就感觉不到了。

    关键更加让他恐惧的事情是，这个感觉不到的长度还在慢慢延展，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是腐根菌干染了还是什么虫子。

    如果是虫子还好，如果是腐根菌，那看来就没有意义了。”

    先前没有这么破损的根系，尚且经常有腐根菌入侵的感觉，而这个被寒冷冻的坏死的根系，便更不用猜测了。

    “真是惊喜连连啊，可惜这个惊喜有点大，应该是少吃不消了。

    只能看运气了啊，运气好，被抵挡在主根那里，运气不好，感染主根，就可以安静退场了。”

    褚锡叹了口气，像是没有看到发现那里的问题一般，他感觉自己已经稍微的习惯这种惊喜感了，了。

    只能继续按部就班的生长，祈祷好运就好。

    …………

    事实上，这次的好运终于没有站在褚锡这边。

    没有知觉的地方已经蔓延到这根感染的根系与主根的连接处。

    “开始痛起来了。”

    褚锡被迫的感受着完好的主根开始渐渐被腐蚀的感觉，虽然暂时还比不上倒寒春是来的痛苦，但是也已经是犹过不及了。

    这让树腐烂的真菌，开始顺着他的主根向着周围的旁根支根四散，如果他是一只成树还好，可能就把这真菌阻挡住了，可惜他只是一个幼苗罢了。

    “可怜了那些被我缠住的树苗，估计也要跟我一起遭受着无妄之灾了。”

    …………

    腐根菌已经愈演愈烈，充斥着他的全身腐蚀着他，而腐烂的根系也越来越长，沿着主根向着上方腐烂迈进。

    在这样毁灭性的破坏下，身体的水分已经逐渐变得紧缺起来。仅存下来的几根还未被腐蚀的旁根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努力的寻找着水源。

    两根，四根，六根，腐根菌沿着他的树根，一点一点的切断了他与其他根系的联系，也切断了他的水分。

    每天提供的水已经逐渐不够生长。

    可惜并没有办法，褚锡只能默默的看着，默默看着自己辛苦的生长被慢慢腐蚀殆尽。

    …………

    …………

    干渴的感觉充斥着全身，叶片已经没有水分去光合作用了，纷纷耷拉着。

    他到后面已经不知道白天与黑夜了，只感觉醒着的时间格外漫长与折磨，一直到后面连睡眠也不被允许。

    仅仅只是温暖的春风拂过，也让他感觉到仿佛皮肉要被风剥开一般。

    地下的根茎已经软烂无比，幸幸苦苦的成果，也已经什么也感觉不到了，身体内仿佛火烧一般，只能靠着清晨与傍晚的水汽在苟活一段时间。

    褚锡意识也在这样的痛苦里渐渐模糊了，只剩下了身体的痛楚，几近无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