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李府
公元1370年,也就是大明洪武三年。
这一年,大明征虏左副将军李文忠与大将军徐达分道北征,大破北元,明太祖朱元璋龙颜大悦,亲自迎接北伐将士,御笔一题,西路军徐达封为魏国公,东路军李文忠封为曹国公,子孙世袭。
李府一片欢声笑语,管家李伯看着一片祥和不由得也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吩咐着下人缓缓地将挂在大门上有着两个烫金大字的“李府”的牌匾取下,将御笔亲题的“曹国公府”牌匾郑重其事的挂上,又走远一些回头看着重新翻修的曹国公府大门,竟是从浑浊的眼中挤出了几滴眼泪:
“将军,咱的好日子来啦。”
李伯他本是杭州人士,至正二十六年的杭州,连年征战,人们吃一顿饱饭可谓是难上加难,许多杭州本地人听说又有新义军来杭州,大都四散而逃,疲于奔命。所谓兵过如梳,匪过如篦,过去每次来新军队不管是元军还是义军,无一不是四处烧杀抢掠,这次恐怕也不例外,餐馆,小贩都丢下了很多食材,只为了尽快逃离杭州。
这一天,打着“朱”字帅旗的义军浩浩荡荡地进入杭州,李伯趁着军队进城受降的功夫,竟真捡到了一个锅和许多被遗落的食材,刚刚准备开始做饭大快朵颐,抬头却看见几个士兵坏笑着看着他,是原来杭州守将潘元明的部下,他被看得心里发慌,丢下自己刚捡的锅和食材转头就跑,那几个士兵应该也是饿坏了,一拥而上开始争抢着锅里的食物,想到自己搜索了半天,却给别人做了嫁衣,李伯显得有些沮丧,但想到那些士兵,李伯又不由得害怕,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分食干净离开后,才敢走上前去拿回了自己的锅。肚子又开始不争气地有声抗议,他绝望地仰头看天,突然一个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一个穿着军服气宇轩昂的将军对他伸出手把他拉了起来:
“老伯,出什么事了?”
李伯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这个将军和那些欺负百姓的士兵不一样,竟然下意识没有拔腿就跑,而是镇定地对他说明了事情原委,这位将军一听竟是勃然大怒,唤来左右,命令将军粮分给老伯一些,把那些士兵当众斩首,后来的话李伯也没听清楚,只是隐隐听到了一句擅入民居者死,他虽没有什么文化,但这句话李伯倒还是明明白白。
李伯拒绝了补偿给自己的军粮,看着这位与众不同的擅入民居者死的将军,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不再想浑浑噩噩地度过余生,跪下重重地对这位大将军磕了三个头,道:
“请将军收下草民,我愿身先士卒,侍奉将军左右。”
这位将军连忙将其扶起,看着这位年纪恐怕比他大一轮的老伯,豪气地大笑:
“老伯,我叫朱文忠,过去也姓李,老伯您与我过去同姓,这就是缘分,老子朱文忠虽然没看过什么书,既然天定我与老伯相遇,那老子朱文忠有口吃的就一定有老伯半口,以后咱一起干,好日子咱一起过。”
之后,朱元璋听闻此事,十分高兴,由于长年战乱,义军的名声一直以来都不好,老百姓就像是躲瘟神一样躲着各路义军,他当机立断下定决心大力宣传此事,为了更好地造势,他告诉朱文忠,从此恢复李姓,不必再跟随他这个舅舅姓朱。李文忠在改回姓氏之后,更是觉得李伯是上天赐给他的福缘,从此也一直带着李伯南征北战,直到有了李府,李伯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李府的大管家。
“李伯,不好了,夫人要生了,夫人要生了!”一个仆人火急火燎地打断了李伯的思绪,李伯佯装大怒:
“什么不好了,这是太好了!去年大少爷刚刚出生,这是二少爷来了!赶紧去准备,去叫接生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