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若涛顿了顿，继续说道：“当然，也可能投到房子上。

    不过，得看什么样的房子。

    像江滨花园的房价，这两年好像根本没涨。

    林楠那套户型比我的好一些，兴许能涨点儿。”

    林楠摇了摇头：“也不行，当时光看着房子不错，没想到物业费这么高，又是涉外公寓。

    未来能接手的买家有限，恐怕涨不起来。”

    “没错，当时确实经验不足，也欠考虑。

    物业费高，就如同股票的持有成本过高，没人愿意拿在手里。”

    周海洋忽然问道：“你们怎么各买各的房子？合买一套大点的，一起住不就行了？”

    林楠闻言，顿时无语了。

    梁若涛愣了一下，马上应付说道：“已经都是最大的了。

    我不是把我爸妈接过来了嘛？

    林楠觉得，自己有套房子更……方便。”

    听梁若涛这么一说，周海洋不由得有些诧异，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头，但也顾不上深究。

    便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道：“如果当初一百万块钱投到公司里呢？现在能值多少钱？”

    梁若涛大手一挥：“那就更不好说了。做得好的公司，翻上十倍、二十倍都有可能。

    做不好，关张歇菜的，现如今多了去了，不仅一分钱不剩，还可能欠一屁股债。”

    林楠闻言，有所悟道：“海洋，你指的是先前交给季乐斌的那一百万吧？”

    梁若涛听林楠这么一说，猛的一拍沙发扶手，一脸愤然地瞪着周海洋，怒斥道：“提这个我就来气，海洋你是不是有病？还是傻了？

    人出来了，脑子还留在里边了？多好的机会，你却白白放弃了。

    吃饭的时候，他明确主动提出要把公司让给你。

    有我们俩在场，他想变卦也晚了。

    你倒好，一句心领了，还让他不要再提。

    这特么的不是废话嘛！那小子当然不会再提，除非他跟你一样脑子有毛病，跟你一样傻！”

    “若涛，有你这样说话的吗？！海洋，你别在意！若涛他这也是为你好，急的，有点儿……恨铁不成钢。”林楠忍不住又接着说：“不过，我也觉得，饭桌上那个机会挺可惜。

    眼下，你最需要的就是有这样一个平台，可是你却不当回事儿，这么轻易地给放过了。”

    “海洋，且不说那个公司是你的，是你应得的。

    即便不是你的，你也可以把它夺过来！”梁若涛还嫌不解气，接着说道：“我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

    十年前，你抢着替方启东背黑锅。

    那个时候，季乐斌干嘛去了？

    如今出来了，好事却倒躲着。”

    周海洋默默把手机放到盒子里，连同笔记本收进电脑包，搁到旁边。

    随即仰躺到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睛，幽幽地道出一句话：“如果他真有那个心，就不会当着你们的面说了。”

    林楠和梁若涛都顿时一怔，两人快速相互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转向周海洋。

    却见周海洋忽然开启双眼，眸子闪闪发光，在一片昏黄的房间里，竟然投射出两道锐利夺目的光芒。

    他笃定地说道：“季乐斌那小子，早就把我看透了，知道我这人最在乎面子和名声。

    即便我真有意夺人之爱，也绝不可能让其他人在场，尤其是你俩。

    所以，他才敢在饭桌上公开摆出那种姿态。

    假如他真有那个念头，就应该了解，像我这样刚从里面出来的人，根本就当不了法人代表。

    我真搞不懂！如此重大事宜，他怎么会张口就来？”

    此时此刻，林楠目瞪口呆地望着周海洋，心里却是又惊又喜。

    就在周海洋睁开眼睛的霎那间，她已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自己之前的担心纯属多余！

    十年前那个机敏干练的周海洋，又回来了！

    不，与十年前的那个人，好像还有些不一样。

    究竟有何不同，却一时说不清楚。

    “再说了，即便他真想把怡海公司的摊子给我，我能接得住吗？

    所有的员工和客户都会跟他走，连同全部的利润积累。

    留给我的，恐怕只有债务和官司。”周海洋继续说道：“那是属于他的公司，我绝不会要的。

    但是，属于我的钱，我一定要一分不少的拿回来！”

    听了周海洋的一番话，林楠彻底恍然大悟了！

    她终于明白，此时此刻的周海洋，之所以不再是十年前的那个人，就在于他已经具备一种从未有过的特质，狠绝！

    在一旁张口结舌半天的梁若涛，总算醒过味来了！

    连忙自嘲道：“行啊海洋，真是判若两人呐！

    你这反差也太大了，搞得我下巴差点儿掉下来。

    还是那句老话说的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你这是十年……”

    “你这人真是，不提十年这俩字会死啊？”林楠虽然嘴上嗔怪梁若涛，但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提心吊胆了。

    因为她已经明白，周海洋远非她所担忧的那样脆弱。

    看似表面的迟钝与木讷，也只是周海洋这些年为保护自己，而织就的一层外壳。

    周海洋对梁若涛和林楠的对话，依然充耳不闻，而是冷不丁的看着他俩，问道：“你们知道，我出来要干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坐在对面的林楠，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紧绷起来，身体不由得向后靠了靠。

    紧张的问道：“海洋，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不会是真的找方启东报仇吧！不会是想杀人吧？”

    “林楠，这件事情还得麻烦你帮我，”周海洋咧嘴一笑：“你帮我开一个Email，我必须尽快跟上这个网络时代。”

    ……

    从洗浴中心出来之后，梁若涛便开着沃尔沃直奔一家新开业的超市。

    周海洋推着宽大的购物车，梦游一般地跟在梁若涛和林楠身后，听凭他俩把认定他需要的各种日常生活用品，从货架上搬到购物车里。

    看着购物车里满满当当的东西，他忍不住地嘟囔道：“怎么感觉这儿的东西都跟不要钱似的，随便拿……”

    林楠回头冲他一笑，伸手指着出口处的结账区：“喏，看到那地方了吗？到了那儿就要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