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大明
繁体版

22.反水

    前两天才让他升官,转眼就入阁,恐怕不但魏忠贤要满腹猜疑,满朝言官恐怕更将要群起反对,不死不休。

    想来想去,只有锦衣卫的官职适合。

    锦衣卫不但是皇帝的贴身侍卫机构,还掌管重大刑狱之事,另有用途。

    不过从文官转入锦衣卫,算转行了,转变太大,可能让他不适应。

    但此时的官职体系里面,却也只有锦衣卫的官员才能随时侍候在皇帝身边。

    其实这也就只是让他在锦衣卫挂个名,让他得以有一个能够待在皇帝身边侍从顾问的位置罢了。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待除阉之后,另给挪个地儿就行了。

    于是朱由检当即对卢象升说出了自个儿的打算。

    可他才刚说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儿,一个人便跳出来大声表示反对。

    “不可呀陛下,我大明还从未有文官转任锦衣卫官职的先例,况且这根本是两个不同的体系,如何能互相迁转呢?”

    其实这只是张惟贤明面上的意思,他暗中的心思,却是担心卢象升将离得皇帝更近,从而更得赏识,也恐怕对自己更不利。

    朱由检忍不住马上反驳:

    “先例?先例不都是人创造出来的吗?朕身为大明皇帝,难道还没有资格开创先例吗?”

    张文贤顿时被噎得哑口无言,但仍然出言反对:

    “陛下就算能让臣认同,但满朝文武呢?那些御史言官呢?他们会认同吗?只怕他们一旦得到消息,就会争上谏疏,闹得朝堂鸡犬不宁!”

    卢象升感激天恩,原是打算无条件遵从皇帝一切安排的,何况还是在此非常时期得以在皇帝身边参谋宿卫。

    但想张惟贤说得有理,也不禁推辞道:

    “陛下信任,臣感激不尽,但国公爷说的十分在理,若开此先例,恐怕,恐怕会起波澜,因此,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由检不以为然。

    他看过不少明朝史料,从未见到有外朝大臣干预内朝锦衣卫人事的。

    因为锦衣卫乃是皇帝亲军,也就是皇帝个人的军队,再白话来讲,也就是相当于皇帝的私有财产。

    何况外臣们早已被魏忠贤驯化得个个都像极了软骨头,只要魏忠贤不说话,又有谁敢妄言呢?

    因此,其实他们都没说到重点,其实此事只需要先取得魏忠贤的谅解就可以了。

    因此笑了笑道:

    “你等皆是多虑,就这么定了,卢建斗暂时转任锦衣卫指挥佥事,正四品,掌随从宿卫,朕自去魏忠贤那里吩咐解释一番,此事便不会有异议。”

    想到这可能引起张惟贤的嫉妒,又不禁安慰他一番:

    “此时啊,朕可就有两位股肱之臣了,一位,也是最重要的一位,乃是咱们的英国公,另一位,便是今日发现的人才卢建斗,朕已经想好了,待除掉阉党之后,便授予英国公丹书铁券,以示朕与你绝无相负之意!”

    张惟贤听了顿时感动得快要手舞足蹈了,丹书铁券在本朝史上极少授予,可谓本朝对功臣的最高奖赏。

    他赶紧跪倒在地,连话都结结巴巴了好一阵才能说完,方才对于皇帝的埋怨,也尽数烟消云散了。

    等到会面完毕,朱由检随即去见魏忠贤,先是将他赞赏麻痹一番,随即提出卢象升的转职命令,并要他向朝臣解释。

    魏忠贤心头既喜又惊,但他将卢象升视作无名鼠辈,于是便同意了。

    有了魏忠贤的周旋,满朝文武果然没人敢说什么,卢象升因此得以任职。

    而自己身边,也终于有了一个十分得力的侍从顾问和武艺高强的宿卫将领,不再孤单了。

    也因为有了卢象升在身边助力,朱由检也得以让才干平庸却比较忠顺的张惟贤回去继续坐镇三大营,全力帮自己控制京师的兵权。

    此外,他还有收获惊喜。

    朱由检近几日察觉到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似乎已经决定脱离阉党了。

    因为此人近来屡屡对他早请示晚汇报,屁颠儿屁颠儿的,巴结个不停。

    其实他还不知,这里面皇后有很大功劳。

    而另一掌握部分护驾兵力的御马监,也可以看得出来,它也已倒向了新君。

    因为其掌印太监涂文辅这几日对新君媚词不断,甚至令他恶心不适。

    朱由检也不由猜想,御马监乃仅次于司礼监的内朝实权机构,莫非是他涂文辅不满足于现有位置,想挪挪窝了?

    莫非他是看上了司礼监掌印的头把交椅,想要巴结自己挤走魏忠贤吗?

    不过,此新旧交替之时对他涂文辅来说,若他但凡有点儿政治头脑和野心,确实是一个大好机会。

    若说司礼监是助皇帝审批奏章,与内阁对柄机要,号称内相的话,那么,御马监便是与兵部共执兵柄,实为内廷枢府的又一要害部门。

    此外,御马监还管理草场、皇庄和皇店,并与户部分理财政,又为皇帝的内管家。

    而此前曾两度设置的西厂,也由御马监提督,与司礼监提督的东厂分庭抗礼。

    田尔耕和涂文辅的暗自转向,表明所有负责保护皇帝的侍卫机构都重新站在了朱由检这边。

    魏忠贤的兵权因而就被自动削弱了,对于皇帝的控制能力,也就变得虚弱。

    对于田涂二人的觉悟,朱由检自然也是不会怠慢,对他们恩惠不断,赏赐不绝。

    以至于昨夜发展到“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高兴得在宫中给他们赐了宴。

    并暗示其实朝廷是应该有新君新气象的,涂文辅的位置应该在一个特别的时机点再上一层楼。

    涂文辅当即就听得赌咒发誓,誓死为皇帝陛下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其实也不由得他们不服,就朱元璋创建的这一套高度集权的皇帝制度来说,几乎所有要害机构都是直属于皇帝的,其人事也都是由皇帝决定的。

    所以一旦新君即位,但凡脑袋正常的,都知道必须尽力巴结,更不至于同皇帝作对的。

    朱由检对此欢喜不已,距离成功又近了一步啊。

    但凡事都有例外,就目前来说,至少魏忠贤,至少某些朝臣,还妄图顽抗到底,不肯交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