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楚娘子
卧房外,浓雾不知何时出现,弥漫整个村子。
不消片刻,雾气出现在房间之中。
白雾变成了水滴,凝聚在房间的地面、墙壁和家具上。
一抹红色的身影悄无声新的出现在卧室中。
“来了。”
一直凝神戒备的叶诚瞬间睁开双眼。
当看清面容的时候,令叶诚有些惊讶。
楚娘子并不像张刘氏形容的那般面长舌摇曳,面容扭曲,反而是肤若凝脂,唇如朱砂。
身上一身厚重的盛装,从样式判断像是成亲用的喜服,煞气宛若实质一般,在她的周身凝聚不散。
良久,幽幽的森冷的声从房间中响起,“你也是太平人吗?”
声音冰冷仿若北极玄冰,带着侵入骨髓的寒意。
叶诚沉吟一声,说道:“楚娘子,整个太平村被你屠戮殆尽,既然你已经大仇得报,难道还不够吗?”
“你已经心愿已了,还不速速退去,尽早离去不要再做无谓的杀戮。”
厉鬼本就是生前的怨气所化,劝它们放弃执念显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样说也是走个驱鬼流程,讲一遍该讲的话。
“可是我好恨啊!我好恨!!”
这次的语气更加的凄厉,浓烈的煞气在周身翻涌,一时间狂风大作,门窗“咣当咣当”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叶诚又说道:“我知道你心中怨恨未消,但何不为自己想一想,你现在的状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长此下去,最后只能落得个魂飞魄散。”
“我好恨啊!”
整个房间瞬间变得寒冷刺骨,凝聚在墙壁、棚顶和家具上的水珠变成白霜。
伴着而来的,叶诚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
叶诚发现处在另一个房间,房间的装饰远不及张员外家的卧房华丽,但房间物件摆放整齐,井井有条。
“三年兵役,夫君,我...我担心...”
“娘子不必担心,村子邻里之间很和睦,乖乖待在家中,等我回来。”
...
“张员外,你...你要干什么?!”
“嘿嘿,明知故问,楚娘子,我要干什么你马上就会知道。”
“这娘们性子烈的很,陈秀才,孙屠户你们两个赶紧过来帮我,这么美丽的小娘子独守空房,太浪费了,我先来,等我好了你们继续。”
“救命!!”
...
房间杂乱不堪,再也不复以往的井井有条。
楚美人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空洞的看着上方,眼神中充满绝望,两行清泪无声的从脸颊上滑落。
“村长,怎么连你也?!”
“你们趁我夫君兵役在外,欺辱我一介妇人!”
“兵役,嘿嘿,实话和你说了吧,为什么十几户人家,偏偏抽中你家。”
“是张员外做的手脚,我们都知情,陈秀才、孙屠户还有杂货铺的王二,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
“你这种yin妇真是不知羞耻,自家男人不在家,独守空闺不堪寂寞,到处勾引男人。”
夕阳下,几名身形粗壮的妇人,对着楚娘子拳打脚踢。
不断有幻象片段在叶诚的眼前浮现,这恐怕就是楚娘子生前的怨恨,在她死后几年的时间中不断在她的记忆中重复。
难怪怨气难消,执念深重。
...
场景又一次变换,楚娘子穿上红衣,新娘打扮,坐在梳妆台前,裸露的皮肤上满是淤青和伤痕。
眼神中是令人绝望的平静。
骨灰摆放在不远处的桌上,桌上的信已被打开,上面的字迹被泪水打湿,只能模糊的看到阵亡将士字样。
...
“楚,楚娘子,对不起,我...我色迷心窍,我该死,求你饶我一命。”
张刘氏昏睡过去,张员外神色惊恐,眼神慌张,整个人缩在床角,不断向眼前的红衣厉鬼求饶。
“饶你一命?那我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救命!”
张员外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钉在空中,任由他夸张的大叫却动弹不得。
“啊!”
一声声惨叫,楚娘子竟硬生生的将张员外的指甲一一剥了下来,鲜血不断从指尖滴落。
“求...求求你杀了我。”
“想死,太便宜你了!”
楚娘子抚摸张员外的胸膛,宛若抚摸情人一般。
“让我们从这里开始吧,嘻嘻。”
...
幻象到此戛然而止,楚娘子也有了动作。
只见她长袖挥舞,周身煞气凝聚。
宛如红色的披练,迎面而来。
“御剑术。”
煞气与飞剑撞在一起的瞬间,横亘在中央的山水屏风四分五裂,卧房的门窗被宛如一颗颗炮弹般被轰飞出去。
楚娘子身形凝聚,下一秒,跨越二人之间的距离,来到叶诚面前。
张出双手,向前扑去,十根手指指甲暴涨,正欲挥出。
叶诚手捏剑诀,飞剑横在二人之间。
胜负将出的瞬息之间。
但,不知为何,楚娘子的身形却戛然而止,动作仿若凝滞一般。
她的身形变得僵硬,直愣愣的盯着叶诚,没有扑上来,反而后退了两步。
“夫君?”
“啊?”叶诚看着眼前的女鬼,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凝神戒备。
虽然夸他英俊的话,每天都会听到很多遍,但这种直接跑过来叫夫君的,他还从来没有经历过。
楚娘子仿佛不敢相信般,用手揉了揉眼睛。
“夫君!”
周身煞气仿若沸水一般,剧烈挣扎,双眼中血光与清明交织,似乎内心正经历痛苦挣扎。
楚娘子仿佛身体中有两股力量在不断交锋,最后,似乎清明占据上风。
周围的狂风忽然停下,地面墙壁上的白霜也缓缓退去。
周身的怨气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楚娘子可能认错人了,在下沧山弟子叶诚,并不是你口中的夫君,”叶诚飞剑归鞘,手中剑诀到也没有放下,一时间犹豫,要不要出手。
楚娘子这边一时间竟有些失神,实在是太像了,一样的相貌英俊,一样的器宇轩昂,但细看之下,却略有不同。
而此人的相貌更是在自己的那已死的相公之上。
楚娘子眼神复杂,沉默良久,叹息一声。
“抱歉,公子和我死去的相公过于相似,故而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