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依旧下着鹅毛大雪，小半个城池上空光幕涌动，雪花一点点堆积，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蘑菇头！

    默涯将丽姐轻轻放在地上，手掌对其虚按，刹那间一层白霜覆盖全身，溢出的缕缕黑烟变成点点冰晶，随风而去，做完这一切转头看向那几乎快凝实的巨大人影，高十多丈，不时有一团团黑气涌来，快速融进那巨大身躯，此刻的小九就是活生生的大魔头形象。

    小九仰头双手高举，像是在迎接什么伟大存在一样，突然间，咔嚓声传来，巨大的脸庞有些僵硬的缓缓低下，脖颈处掉落大块大块的黑色晶体，此时的他七窍内浓浓的黑烟滚滚，若是有精于化妆的女生在这，估计得叹一声：“眼影太重了！”

    可惜光幕内此刻剩下的活人也就零星几个，而他面前的默涯是个不爱说话的主儿，能动手就别瞎比比。

    默涯再次跃向空中，待到上升极限时，脚下一片六凌雪花复现，脚掌再次借力，整个人就像箭矢一样向着巨大面庞射了出去。

    小九漆黑如深渊的双眸一凝，面前出现一块黑气凝结的镜子，折射幽幽寒芒，突然，一条白线渐渐清晰，咔~镜面破碎，默涯的身影刹那冲出，手中长刀带着丝丝寒气向着其眉心斩去。

    那巨大的身体却有着不同寻常的敏捷，在镜子破碎的时候就迅速侧身，堪堪避过森寒刀芒，随即高举的右手手心轻轻一握，黑烟如漩涡般快速凝聚，一杆漆黑长枪出现，向着冲向自己脑后的默涯就是一刺，巨大的枪尖像是装了定位瞄准一样，没有一点偏差，直直戳了过去。

    默涯回身收刀格挡，砰~整个人就像是断线的风筝直直飞了出去，巨大的光幕重新长出长长的犄角。

    双脚下蹲缓冲，在到达极限后身体以更快的速度原路返回，双手握着长刀高高举起，身体四周开始涌现白色寒气，连带着周围空间都像是被冻结，流动的寒气一顿，手中长刀重重劈砍在还未收回的巨大枪尖上。

    咣~巨大的空气涟漪向外扩散，带走了枪身上涌动的黑气，推开了如小山般的巨大身躯，同时也驱散了这黑夜的静。

    小九摇晃着后退两步，踩塌几座房屋，紧握长枪的右手有些颤抖，大量黑气溢散出来。

    “有劲儿~可”，小九抬头，话还没说完，身体又是一闪，一道白光从右肩划过，伴随着咔咔声，又有大量黑晶脱落。

    默涯还是那古井无波的脸庞，本着不说废话的原则，刚刚从其右肩划拉一刀，便在空中转身，脚下雪花凝聚，双腿再次下蹲，发射！

    小九有些痛苦的狰狞脸庞还没回过味儿来，后背再次传来刺骨的寒，快速转身看去，一团白气正极速下坠，向着自己裆部袭去。

    本就寒意刺骨的后背，浓浓黑烟猛地炸散，就像一只炸毛的猫，左手出于本能的护在要害部位，持枪的右手一抖，漆黑长枪以更快速度向着那团白气扎去。

    砰~白烟消散，一道漆黑人影向着斜侧方飞出，小九长长吐出出一股黑烟，刚刚自己那突破极限的速度彰显着自己的紧张，浓浓的后怕之意在心底浮起，男人的痛，是他一辈子也不想体会的禁区。

    看着那渺小身影撞塌一座房屋后久久没有动静，左手按在心口处，有些茫然的看着大阵笼罩的半座空城，几年心血，就那么一会儿，少了一半，当真是心痛的难以呼吸。

    “莫渊你这狗娘养的，就差几天啊！我要你赔~”巨大的人影在夜色下气的颤抖，身上高高升起的黑烟显示着他的愤怒。

    刚准备转身向着莫渊掉落的那栋楼走去，突然感受到急速降低的温度，周身的黑烟都不在翻腾，巨大的漆黑眼眸紧盯着一个方位。

    一道人影自废墟中缓缓走出，蒙着双眼的白布依旧洁白，可身上的黑色运动服却破了几个大洞，猎猎寒风将其吹得哗哗响，似觉得有些不便，索性将破烂的衣衫扯掉，漏出一副满是疤痕的瘦弱身躯，心口处的漆黑伤口随着少年走动，正快速蔓延，下至肚脐，上则蔓延到左侧脸颊，点点红芒自伤口溢散，有些微弱。

    小九巨大的漆黑眼眸盯着那道人影看了又看：“怎么有些眼熟？”

    “刚有个人说我是魔鬼”

    “那你见过魔鬼吗？小九......”默涯沙哑的嗓音传出，他很少说这么长的话语，这也是他到现在说的第一句话。

    小九本就巨大的双眼猛地瞪的滚圆，身后黑气不要命似的往外扩散，颤抖着说道：“是你！”

    随后似想起什么，有些狰狞的吼道：“在那我斗不过你，可现在，我吸收了数万人的精气神，你凭什么还这么狂？我不怕你......十三！”

    小九刚在溢散出来的黑气猛地收缩，形成一个雾团，浓浓黑烟翻滚间，一个三头六臂的人影走了出来，周身黑气内敛不在溢散，漆黑的獠牙从三张巨嘴里长出，六条手臂拿着各种兵器。

    默涯感受着小九散出的苦大压迫感，内心喃喃：“还不够啊！”

    随后瘦弱的身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手中长刀红白二气缠绕，向着小九斩去，同时，被阵法隔绝的光幕内，再次飘起了雪花。

    砰砰砰~一道白影在空中辗转腾挪，从各个方位杀向小九，交击处迸发点点红芒，在漆黑夜里宛若一颗颗闪烁的火星。

    而小九也凭借着三头六臂，防护得滴水不漏，甚至还隐隐占据上风，三张巨大的脸庞笑得狰狞，滚滚声音，响彻苍穹：“在这拼的是实力，你拿什么跟我斗，凭什么和我斗，又怎么敢......跟我斗！”

    随着最后三字落下，一道人影被击飞出去，本就伤痕累累的身躯再添几道长长豁口，束在脑后的长发有些凌乱，蒙住双眼的白布照旧没动，显然，默涯有在刻意的保护着，抿了抿嘴角溢出的鲜血，面容渐渐有些癫狂。

    依旧是之前的攻击，依旧被击退，有些得意的小九没注意到，深夜的雪更大了！看着不断冲来，又不断被击退的那道人影，刻在灵魂深处的东西渐渐淡化，那是恐惧！

    大笑中，六条手臂中的兵器化作黑烟聚拢身前，强烈的乌光闪耀，在那道人影虚空借力时，猛地绽放一道光束笔直轰去。

    半空的默涯警兆大生，脚下正准备借力的雪花消散，身体向着这放坠去，途中更是借力加快了下降速度。

    轰~笔直的乌光穿破一切阻碍，穿过高楼，穿透城墙，直至击穿这巨大的阵法光幕，看着下方快速奔跑的人影，小九咬着牙，艰难的调转身躯，光束跟随着扭动的身躯在长街上犁出S型的深深沟壑，途中所过一切，都被轰灭成渣。

    终于，胸口处凝聚的黑气用完，乌光消失不见，小九面色有些阴沉，此时的他渐渐感觉到了不对，残破的街道上，倒塌的废墟间，裹上了一层坚冰，自己身上也不知不觉间蒙上了一层白霜，行动变得有些迟缓，身躯渐渐僵硬。

    默涯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感受着越来越舒适的环境，不禁一声轻吟：“舒服”

    在四周温度低到一个临界点后，天地一声轻鸣。

    嗡~这一刻有些张牙舞爪的小九僵立不动，飘落的雪花定格在半空，仿佛冻结了时间与空间，白光闪过，默涯冷冽的脸庞勾起一抹癫狂的笑，手中红白二气缠绕的长刀宛若穿花蝴蝶般，自三颗头颅脖颈处轻飘飘的划过。

    雪花随风而落，三声沉闷的响声回荡半空，那小山般的身躯无力倒下，随着冷冽的寒风变成黑烟，消散世间。

    咳咳~倒塌的废墟上，恢复常人大小的小九躺在雪地上，嘴角的血沫子止不住的流，默涯赤着上身走来，心口处的黑色伤痕已经恢复正常状态，一手持刀插在雪地里，半蹲着看着小九。

    小九瞪着双眼看向默涯，看了看其胸口的网状伤痕，轻移目光，再看到其双眼处缠着的白布后，先是瞳孔猛地收缩，随后咧着嘴笑了：“不过如此，你也不过是个可怜虫罢了，哈哈，咳~咳咳~”

    默涯皱了皱眉，他听不太懂，不再多想，抽出长刀就想送这老朋友一程，可随着小九颤抖的声音顿住了。

    “世人皆称我宗为魔宗，称我魔九，可我不是魔......”

    “因为我见过两个真正的魔，一个出不来，一个进不去，哈哈~咳~”话语忽然一顿。

    “你先前问我见过魔鬼吗？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话落，小九的身躯猛地散成黑气，一股脑向着默涯眉心钻去。

    默涯当即一凌，周身实质化的寒气涌现，头部更是结上一层厚厚的坚冰，用以抵抗。

    灵境视野内，他看到一团光辉涌向自己的灵体，闪不掉，避不开，随后大脑一阵前所未有的疼，如针扎，如撕裂，意识渐渐模糊，恍惚间，他看到一黑一红两道身影，红色被铁链束缚，黑色向着自己走来，渐渐遮住了视线。

    ......

    雪渐渐停了。

    砰~一处倒塌的废墟中，莫渊灰头土脸的爬出，原先桀骜俊俏的脸颊脏兮兮的，神情有些落寞，踢开挡在身前的几块倒塌墙壁后，身上泛起青光，鼓动的劲风吹掉身上的灰尘，随后乘风飞起，在高空扫视。

    眼前的景象深深刺激到这位年轻的联盟十将，随处可见倒塌的房屋，城中大小不一的坑洞，远处蜿蜒的深深沟壑，以及那高墙上出现的大洞，这一切的一切不在表明着刚刚那一战的惨烈。

    在半空巡视一圈，没有看到小九和顾明丽，反倒是在一处巨坑内看到了半蹲的默涯，手中长刀深深插在雪地上，脑袋上裹着厚厚一层坚冰。

    俯身快速下降，来到默涯身前，看着身前一动不动的少年，眼中没来由的闪过一丝戾气，歪着脑袋抖了抖掉进耳洞的灰尘，快速收敛心中的烦躁之意，骄傲的他不允许自己做出违背原则的事。

    正要扶起半蹲的默涯，忽然，天地间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如雷鸣，如海啸。

    莫渊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一抹悠悠蓝光快速接近，所过之处，乌云也被染上一抹幽怨的蓝，在这漆黑夜空就像是一抹极光，可惜没被阵法笼罩的另外那半座城，此刻居民应该都躲在地下室里瑟瑟发抖，便无人能看到这没震撼的一幕，不过，相比这些，他们应该更想活下去。

    蓝光来到莫渊上空消散，一个胡须皆白的老头，踏波而下，一身干净整洁的中山装，脸上的皱纹积攒着岁月的沧桑。

    莫渊看到来人，微微一惊，躬身道：“见过百里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