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照在了王若海的脸上。

    他睁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切。

    随后直不楞腾的坐起身来，睁开的眼睛里满是呆滞，直愣愣的看向前方。

    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彻底醒过神来。一转头，突然发现袁青山仍然坐在桌案前，炯炯有神的看着摊开的卷宗。桌上的烛盏一烧到底，桌面上躺着凝固的蜡液。

    他吓了一跳：“你不会昨天晚上一夜没睡吧。”

    袁青山抬起头，笑着说道：“你醒了。”

    王若海从被窝里爬出来，满脸惊诧：“不会真的没睡吧？还是起得早，赶在我醒来之前又过来了。”

    袁青山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指着桌案上摊开，只剩薄薄几页的卷宗说道：“等我彻底看完，你就带着我去昨天有人消失的现场去看看。”

    王若海纠正他的错误：“得是前天了。”

    接着又说道：“你这家伙用不用这么拼啊？这是要卷死我们啊！”

    袁青山只是说道：“时间紧迫，能抢出来一些总是好的。”

    王若海连连摇头：“年轻人还是要注意自己身体，走，去跟我洗把脸精神精神，吃完早饭我就带你去。”

    袁青山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浑身上下发出一阵脆响。

    清晨的宰相府，空气冷冽清新，虽然锋利的像把刀子，但让人精神一振。

    府上的家丁丫鬟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醒来，忙碌地准备一天的工作。

    袁青山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招招手，小道童就方圆一路小跑过来了。

    “怎么自己一个人就出来了？你师祖呢？”袁青山捋了捋方圆的小脑瓜。

    “昨天晚上你没回去住，师祖让我出来找找你。”方圆仰着脑袋看他。

    “这小孩儿跟你什么关系？”王若海草草洗了把脸，扯下搭在肩上的毛巾抹了一把。

    袁青山看看方圆，默默盘算了一下辈分：“应该算是我师侄。”

    “小东西长得虎头虎脑的。”王若海伸手掐了一把方圆的脸。

    “你才虎头虎脑，我这是头角峥嵘，日后必成大器！”方圆伸手去拍王若海的手，却被王若海躲过，皱眉喝道。

    “呵！年纪不大，口气不小。”王若海手疾眼快，又掐了一下方圆另半边脸。

    方圆哇呀呀一声，朝着王若海就扑了过去。

    三扑两扑没扑着，被王若海遛着在袁青山周围转圈。

    袁青山伸手摁住了方圆的脑袋：“吃饭了吗？没吃跟我们一块吃。”

    “好！”方圆利索地答应下来，继续咬牙切齿地瞪着王若海。

    王若海领着两人朝膳房走去，身边稀稀拉拉的有人经过，都是左骁卫，或者官府、刑部的人。

    相府中午、晚上都会给他们准备食盒，早饭就得他们自己去吃。

    老长安人每天早上起来就这么一出！先来上一碗“饽饦”，不想吃这个就整碗粥，再整点胡饼唔的。

    嘿！那叫一个地道！

    所谓“饽饦”，其实就是面片汤。

    王若海连汤带面呼噜噜一碗下肚，起身去盛第二碗，一边盛一边说：“你别看现在吃的挺饱，这东西水分大，尿个尿就全出去了。光吃一碗，不到中午就饿的不行。”

    袁青山正处在长身体的时候，饭量也大，听他这么说，也去盛了一碗。

    又就着“饽饦”往下顺了两个胡饼，感觉很饱，浑身上下也涌起阵阵热流，驱散了冬日清晨的寒意。

    王若海打了个饱嗝儿，呼出一团白雾，起身：“走吧，我带你去现场。你准备从哪里看起。”

    “我还是打算去从最近消失那人的现场勘察一番。”袁青山说道。

    算起来，最近一起消失的发生，是在前天的中午，若真是还能有什么发现，那里应该就是希望最大的。

    “有道理。”王若海点点头，走在前面：“宰相府登记在册的家丁丫鬟，一共有二百六十九人。算上宰相本人、家眷，以及四个管家，合计二百九十三人。”

    “再加上我们三个衙门，差不多将近有五百人。宰相府前堂虽然宽广，但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还是显得拥挤。所以当天，我们在后宅那片山坡上聚集。”

    他走在前面，熟门熟路的到了宰相府的后宅，伸手一指湖对岸的坡地。

    袁青山遥遥远望，发现那片小山丘凉亭下的坡地，确实开阔。而且冬季草木枯黄，没了遮掩，几乎一览无余。

    这么看来，应该可以排除是什么机关所致。

    “走，我带你去看看。”王若海说着，迈步就要前行，突然止住，转过身来，伸手一指。

    “你干嘛？”

    “跟你们一起啊！”方圆毫不避讳。

    “你跟着我们干嘛？大人办事儿小孩子别凑热闹，小心有邪魔把你抓走！”王若海面容狰狞，做恐怖状。

    “谁小孩子，再说了，你们办不到的事，说不定我就办到了！可别小瞧我！”他在旁边听了个大概，知道宰相府有事发生，迫切地想要参与其中。

    王若海呵了一声，又想伸手去捏方圆地脸，被早有警惕的方圆闪身躲过。

    小道童拽着袁青山的衣服：“师叔，这人欺负我！”

    袁青山阻止了追逐的两人，说道：“他想看就带着他去吧。”

    王若海斜睨了一眼袁青山：“你可看好他啊，可别给咱们添乱。”

    方圆冲着袁青山嘿嘿的笑：“谢谢青山师叔。”

    三人沿着湖边步道，走到了湖对面的坡地上。

    袁青山仔细观看，果然发现了地面上杂乱的踩踏痕迹。又激活雷金瞳，四下扫视一番，没发现半点魔气残留。

    王若海看着他一双金色瞳孔来回扫视，不自觉想到昨天两人比斗时，对方冲过来的样子。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觉得后心发凉。

    袁青山问道：“前天消失那人，站在什么位置？”

    王若海走了两步，来到了坡地渐缓，靠近湖边步道的一处草地：“就是在这儿。当时那个家丁站在比较靠后的位置，身后只有一排人，他消失的第一时间，也是他身后站着的人第一时间喊出声来的。”

    袁青山走到那个位置，蹲下身子仔细查看：枯黄的草叶被踩踏伏在地面上，四周也尽是杂乱的足迹。

    袁青山眉头皱起，没有魔气的残留，从杂乱的脚印里也找不出什么线索。

    正当他陷入沉思时，突然听到方圆哇的一声惊呼，他连忙转头向身后看去。

    就见一只通体漆黑的大狗，从小山丘顶的凉亭里一跃而下，朝着自己这边的方向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