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固安城城门关闭。

    许多赶着去城外劳作的平民百姓不解，聚在城门处喧闹。

    但在城卫军杀死几个跳的最欢的人之后，这些人也都做鸟兽散了。

    万相站在城楼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据说，犯了凶案的人，都会在之后重返现场，欣赏自己的杰作。”万相喃喃道。

    一旁靠在墙壁上的宁自然瞥了眼底下，道：“你只是想看到死人吧！”

    万相借助告死镜的威能，将那几名死去的平民的阴气收入囊中后，听见宁自然的话，顿时涨红了脸。

    “杀手的事，怎么能叫想看见死人呢！”万相辩解道。

    可惜，宁自然get不到这个梗，直接无视了万相的话语。

    万相便也不自讨没趣，将注意力转向城外。

    “州府啊！听说那里，除了明面上镇守着的一名神意境，最大的七大家族祖地里，也都各有一名神意境老祖。”万相面露向往。

    因为虞夏皇朝的刻意布置，中土九州虽然各不相同，但武者的划分却都大致相同。

    乡村，县城，城池，州府四级，较为常见的强大武者的实力，分别对应锻体，胎息，化明，先天四境。

    至于虞夏皇朝的目的？

    当然是要网罗中土九州的所有人才！

    不管是出生在州府的大族子弟，还是从乡野间崛起的天骄。

    为了武道进阶，他们势必会在所处的环境里不断成长，达到上限后，便前往更广阔的天地。

    同样的，一州之地的资源大都被虞夏皇朝垄断，上限也就是神意境。

    这名天骄若是想要继续变强，就只能前往皇朝中心，麟阳州。

    而到了那里，天骄也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被抹杀，要么被收服。

    至于第三条路？呵呵，虞夏皇朝绝不会给自己留下隐患了。

    宁自然倒是不以为然：“你的消息多少过时了，现在州府最强的家族可不止七个，还有新崛起的高家和陈家。”

    “至于神意境老祖嘛……”宁自然的眼里划过一道追忆，“高家和陈家底蕴尚浅，老祖只是刚刚突破神意境，其余七大家族中六个，都有一名神意境外加三名半步神意境，最强大的姜家，有两名神意境和七名半步神意境。”

    “姜姓？起源于风姓的几大分支么？”万相若有所思。

    宁自然也没有驳斥，若非姜家和虞夏皇室有关，也不可能拥有两名神意境。

    “羡慕啊！”万相最后感怀道。

    宁自然还要说什么，忽的神情肃穆。

    原先还满不在乎的万相此时也闪身至宁自然身边，敛息决全力运转。

    “来了。”宁自然说罢，不再言语。

    万相望着城外，那里正缓缓走来三人，皆身着金纹玄色长袍。

    万相能感觉到那三人毫无掩饰的强大气息，如同神魔一般，一指便能碾死万相这只小蚂蚁。

    那三人行至城门，万相也看清了他们的面容。

    三人两男一女，一男行至前头，明显是领头人。

    行在后头的，较为壮硕的那名男子看见紧闭的城门，便离了队伍，率先来到城门那。

    “啪啦！！”

    只是一指，十几丈高的铁质城门瞬间化作齑粉，凭空消失。

    “有趣的武学，而且，这神意雏形，也很有趣。”闭嘴许久的宁自然这时候开口，并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万相这时候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吴胡井凝聚的虚影，和这些州府到来的人凝聚出的神意雏形，差距竟如此大吗？

    更关键的是，那个出手的人，可还没有真正显化神意雏形呢！

    “吴胡井凝聚的虚影很是巧合，属于是地利人和齐聚的产物。”宁自然看出万相的疑问，开口解释，“他当时心中怒意若是少一分，或是他在那院子里散步的威势少一点，都做不到凝聚虚影。”

    “而那可能事后就会消散的虚影，和这些有着神意种子称号的天才们凝聚出来的神意雏形相比，是天差地别！”宁自然说着，目光投向那领头人。

    万相也随之看过去，同时疑问：“此人，莫非是和你一般凝聚出神意的天骄？”

    宁自然摇头：“天骄还没有那么烂大街，州府那边不可能因为固安城死了城主和先天武者就派来。”

    “多半……”宁自然猜测，“是想要走无敌之路的傻子。”

    万相满脸疑问，傻子？为什么？

    宁自然没有回答，拉着万相便回到了城内。

    而将城门打成齑粉的男子，也迎着那领头人，面对着城卫军的惊骇目光，走进了固安城。

    ……

    是夜，月亮被乌云笼罩。

    万相和宁自然站在城主府的屋檐，窃听着那三人的对话。

    但很可惜，三人压根没有说话，收拾收拾就在各自房间里睡下了。

    “他们这是……”万相疑惑不解。

    此时时间还算早，不是平民都还在忙活，这三人为何如此早休憩？

    宁自然忽然抓住万相的衣领，几个腾挪间，抵达宁自然的一处隐秘房屋。

    “干什么？”万相轻声问道。

    宁自然凝重道：“他们可能察觉我们了。”

    万相点了点头，没有意外。

    数叶阁的存在在有着背景的人那里，就是个公开的秘密。

    如果这三人不能察觉到万相和宁自然二人，那么万相之会觉得他们徒有虚名。

    “另外，为首一人，可以确定是走无敌之路的脑残了。”宁自然突然笑道。

    万相一脸迷惑，大哥，你刚才还那副事态严重的模样，怎么现在就放松了呢？

    “放宽心，只要我们不出手，那三个就得守规矩，要堂堂正正地对付咱们。”宁自然得意地笑道。

    万相倒是很意外，听这意思，貌似数叶阁和虞夏皇朝，还有什么潜规则。

    “我还以为数叶阁就是阴沟里的老鼠，没想到还挺强的样子。”万相惊叹道。

    宁自然解释道：“阁里的强大，你才刚来，自然不懂。”

    “不说这个了，你说说，为什么走无敌之路的是脑残？”万相继续问道。

    他此时就像是一只海绵，尽全力的在宁自然这碗水里吸取水分。

    宁自然也不吝啬，道：“这事，首先要从武道意志和神意说起，你认为它们是什么？”

    万相语塞，他怎么知道，他就是个野路子。

    宁自然继续道：“相较于必须是开辟眉心祖窍，连通天地之桥的先天武者才能触及的神意，武道意志其实远比你想象的还要靠近你自己。”

    “武道意志，说一千道一万，其实就是武者对自己的自信，这种自信，包含着他对自己未来所要走的道路的自信，他对自己能力的自信，对自己走向武道巅峰的自信等等。”

    “只要有着足够的自信，那么，就算你的武道实力不强，也能凝聚武道意志。”

    “不过这种武道意志相比于先天境时凝聚的，自然要更为脆弱，更容易被扭曲。”

    “不过这也没差，即便是先天境的武道意志，号称不可被更改，只能被摧毁，但实际上，也是有可能被弯曲更改的。”

    说到这，宁自然的神色稍显暗淡。

    万相想起宁自然的剑意，若有所思。

    “而神意，与武道意志，和先天境都有关。”

    “先天武者能够初步借用天地的力量，同时拥有强悍的武道意志的话，就有可能从天地那里彻底抢来几分造化，化作神意雏形，甚至更进一步，是完整的神意。”

    “神意虽然是从天地处夺来的造化，但更多的，是武道意志的延伸。”

    “武者的武道意志其实比较模糊，但神意却会随着武者修为的提升，越来越清晰，因此，如果你没法判断一个武者的武道，那么逼他使用神意就对了。”

    万相点点头，但还是很不解：“那这和无敌之路有什么关系？”

    宁自然继续说道：“之前说过了，神意是武道意志的延伸，那么，一名武道意志就是自己能无敌于天下的武者，他的神意会有多强？”

    万相思索片刻，随后恍然大悟。

    “无敌神意是最强的神意，这是弥罗天下的公认，但，无敌意志的塑造，却堪比登天一般困难。”

    “无敌意志必须从锻体境界开始就培养，晚一点，在胎息境，甚至更晚培养，都会降格成为不败意志。”

    “尽管不败意志也很强大，但也比不上武道意志。”

    “所以很多家族为了有这样一名天骄后背，都会自小培养子孙。”

    “可无敌神意很强，其基础，无敌意志却又是堪比所有武道意志里最脆弱的。”

    “武道意志是可以被更改，乃至摧毁的，它取决于你的想法，你的意志。”

    “因为无敌意志从弱小时开始培养，所以最开始的无敌意志十分弱小，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会导致无敌意志破碎。”

    “即便走上了正轨，也不过是不容易被摧毁，一旦遇到一些挫败，无敌意志就会受损。”

    “毕竟，无敌，必须什么都要最强，但，谁又能做得到呢？”宁自然唏嘘道。

    万相这是也明白了为什么走无敌之路的是脑残了，毕竟这么坑爹的武道，还偏要走，不是脑残就是被人坑了。

    “说来，我们是不是可以在这一点上做文章？”万相突然道。

    宁自然投来目光：“你以为我浪费时间跟你说这些是为什么？”

    二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