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看见我与蚩尤打闹嬉戏，白龙鹿侧着头！气宇轩昂地站在她身边……

    篝火渐渐地熄灭，潮水一浪又一浪地涌过她的赤足，我突然笑着把她抱起来，顺手拍了一下她的臀部，不理她的挣扎，背着她与蚩尤一起向岛上的小屋走去。

    月光朦胧，四周的景物模糊不清，淡蓝、混沌，但又是如此真实，每一次呼吸都能闻到我阳光般的气味，甚至还能感觉到那坚实的肌肉、稳定而清晰的心跳。

    她软软地依偎在我怀里，脸颊滚烫，透过眼睫的缝隙，偷偷地打量我的英俊开朗的脸，那感觉如此幸福、满足而又温馨、甜蜜……

    突然，一颗碧色的椰子掉下来，破碎了一片明亮的月色。波光荡漾，所有的景物都变得模糊不清，那碧翠的海水又渐渐幻化成琥珀色的果酒，轻轻晃动……

    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心痛得像被割开，没有表情，又一颗泪珠从她脸上滑落，落入玉杯中，再次打碎了倒影。

    这时，夸父突然放下坛子，打了一个奇怪的酒嗝，吓得周围的人都晕乎乎的，差点摔倒。

    他喘着气哈哈怪笑，喝得有点晕乎乎的，瞪着我，舌头打结，嘟嘟囔囔地说：“哈哈，拓拔小子，你输定了！我已经喝了九十九……九十九坛啦，我……我……”话还没说完，突然晃晃悠悠，一头栽倒，开始打鼾声。

    众人笑了起来，陆吾说：“拓拔太子是个光明磊落、谦和亲切的人，难怪就连桀骜难驯的夸父也与你成了至交。”

    众人点头称赞，觉得这个疯猴子除了我，谁也难以控制。我感到有些尴尬，他对夸父只是哄骗，真的算不上“光明磊落”，但这疯猴子却黏着他不放。

    烈炎笑着说：“陆虎所说没错。拓拔兄弟正直无私，不过短短数月已经受到五族的爱戴，实在难得。当年神帝托他重任果然是明智的选择。”

    众人附和，听到最后一句话，都有些尴尬，纷纷喝酒吃菜掩饰。乌丝兰玛等水族贵侯脸色更是变了。

    以前朝阳谷水妖攻击蜃楼城时，其他四族出于各种原因袖手旁观，毫无动作，导致大荒自由之城毁灭。现在各族受烛龙的阴谋所害，大家同仇敌忾，虽然对当年的决定感到后悔，但此刻明着揭伤疤，还是让人难受。

    烈炎心直口快，没想到会这样，看到众人变色，觉得有些尴尬。

    姬远玄咳嗽一声，笑着说：“烈帝陛下，我认为神帝选择拓拔兄弟，除了他是五德之身、侠义心肠，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并非五族之人。蜃楼城脱离木族后，不再是大荒城邦，根据《大荒书》约定，其他各族不便干涉；虽然大家都想派兵相助，但缺乏名正言顺的理由。拓拔兄弟作为神使，逼使天吴撤兵，再合适不过。听说当年神帝使者抵达蜃楼城，朝阳谷被迫撤军，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姬远玄轻轻拍了桌子，摇头说：“没想到烛龙、天吴如此嚣张，趁着天下人大意时突袭蜃楼城，根本没来得及通报。我们本来想帮忙，但来不及！”叹息不已。

    他说得合情合理，大家都认同。小如微笑着说：“姬公子说得对，当时各族都有苦衷，而拓拔太子与蚩尤公子并没有责怪各族的意思，否则也不会一再帮助。事情过去了，再去追究没有意义。现在最重要的是大家一心合力，打败烛龙，平定族内叛乱，恢复大荒的和平。”

    乌丝兰玛凝视着我，微笑着说：“是的，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的罪魁是烛真神，这些年大荒动荡的祸首也是烛真神，他为恶之所在，罪责在他。”

    烛真神为一己野心，党同伐异，害了很多生灵，是大荒的公敌。我们应该放下前嫌，团结一心，不要自相分裂。只要打败了烛真神，各族就能恢复安定，蚩尤公子与拓拔太子也能重建蜃楼城，完成神帝陛下的遗愿。你说对吗？

    我知道她有话想说，便微笑着回应：“你说得对，尽释前嫌，团结一致是关键。”我看到盘谷、成猴子等人，心里一动，继续说：“烛龙势力强大，与烈碧光晟、句芒等人勾结，我们想要取胜，必须团结四方英雄，不计较恩怨。”

    其他豪贵听了，都松了口气，称赞我的话。

    我接着说：“东海汤谷的四族流囚，虽然过去犯了错误，但这么多年流放海外已经受罚够了。如果我们能收他们为义师，一同对抗烛龙，可能会壮大我们的声势，并且诱降烛龙的党羽。这样，就算是这些恶人，我们也不会怪罪他们。大家觉得怎么样？”

    盘谷、成猴子等人都吃惊又高兴，屏息凝神，等待其他人的回应。

    武罗仙子皱眉说：“你这建议有些轻率。那些汤谷流囚十恶不赦，桀骛狂人，阴狠毒辣。如果放他们回大荒，可能会与烛龙一起为非作歹，反咬我们一口。那时候我们就悔之晚矣！”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我感到有些失望，正想再劝说，忽然听到西王母说：“我觉得拓拔太子的建议还有一些道理。虽然汤谷流囚过去很凶恶，但在岛上待了这么多年，凶性已经大减，想来也不敢再冒险自毁前程。如果我们能将他们收为义师，一来可以壮大声势，吸引和团结天下志士；二来可以诱降烛龙的党羽，分散他们的力量。想想，就算是这些罪不可赦的恶贼，我们都能不计较过去，烛真神的党羽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精神大振。

    姬远玄微笑说：“王母高瞻远瞩，我真是远远不及。我愿听从王母和拓拔太子的建议，赦免汤谷流囚的罪行。”

    其他各族首领也表态赦免本族的流囚。我欣喜地说：“多谢各位支持！”成猴子等人感慨万分，终于重获自由，险些痛哭失声。

    西王母说：“等一下！我还有一个小小的条件。”大殿上安静了下来，成猴子等人突然停止了叫声，心情非常紧张和难受。

    西王母用冷冰冰的目光看着我，微笑着说：“这些人是拓拔太子救的，要归于太子的麾下，所以太子要对他们进行约束和管理。如果他们日后有什么问题，我们就会问责太子。你愿意负起这个责任吗？”

    我心里一紧，汤谷群雄各有人品！难保将来不会出问题。我犹豫着，眼前闪过汤谷群雄渴望的脸容，想着：“我既然答应让他们重获自由，就不能只顾自己，不理会他们。”我咬了咬牙，大声应允了。

    小如微微颤抖，杯中的果酒差点洒出来，她的眉头紧皱，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

    大殿里爆发出欢呼和掌声，喧闹得如同金石鼓乐一样。

    那个夜晚，大家欢快地宴会，都大醉而归。

    ※※※

    第二天清晨，天空如海，晨星稀疏，雪山闪着白光。科汗淮和龙神、六侯爷等龙族离开了贵宾馆，决定在大家还在熟睡时悄悄返回东海。

    昆仑守军早早收到西王母的命令，打开山门，送行他们。八百飞骑夹道而行，众人骑着鸟盘旋在墙外等候。科汗淮独自进入玉螺宫，在闺房外默默地与女儿道别。

    纤纤低垂着帷帐，人影模糊，看不清她的脸。想到从此与女儿隔绝千山万水，无法相见，科汗淮心如刀割，非常难过。一瞬间，他几乎想唤醒女儿，带她一同离开。但他也清楚，纤纤已经是公主，还与未来的黄帝订婚，只有留在昆仑，才有美好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