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太后别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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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开窗户和掀屋顶

    人么,逼到了极限,就会变得疯狂。

    一想到自己就剩下半年的时间,而且采用常规的,甚至是正常人类的方法很难看到解决问题的希望。

    那莫不如索性就疯狂起来吧。

    牙兵们撺掇着主帅造反,搞黄袍加身,不就是图这主帅当上皇帝之后可以大开府库,犒赏三军么?

    不用你抢,朕自己把府库给你们打开!

    老娘把这些钱统统都花出去,而且是经过场院花出去!

    场院和牙兵们本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反倒是跟各大节度使指挥使无关,各个场院的管事本质上也不是朝廷官员而是集体企业通过各种方式选上来的,是一种军队底层自下而上的抱团。

    五代和北宋都是带着家属一块住军营的职业兵,一般来说,一人当兵,带着老婆老娘作为军属住在军营,男人出去打仗,老婆和老娘就会尽可能的在场院里找个班上。

    生下来的孩子中,男孩子,就像赵匡胤他们这样,从小在军营里和小伙伴们一起长大,一起舞枪弄棒,长大之后自然大多数都会一起当兵,光是赵匡胤一个人,他在军营中的结拜兄弟恐怕就不下二三十个,就算他是属于那种从小到大都人缘特别好的孩子,其实也可以管中窥豹了。

    而那些小女孩们,则也同样会进场院里找个班上,那些因年老退役,或是伤残退下来的伤病也都得在场院里找个班上。

    如此下来,至多两代人,这些个底层军属们可就自成一团了,上面的节度使和皇帝总换,他们也不会信得过朝廷派下来的官事,人家一群从小一块在军营这种地方长大的人,也用不着谁组织,人家自己组织自己,效率照样杠杠地。

    这跟牙兵们之间完全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这些钱分给场院,符婷婷也明确说了是用来建设开封,翻新军营用的。

    怎么,你们这些兵不是开封兵?你们不住在军营?

    还能从场院过一下手,至于说这些钱你们赚多少花多少分多少,谁拿得多谁拿得少,跟朕有甚关系?

    就算是中间哪个环节有人把钱给贪了,你们这些当兵的手里又不是没有刀,你们自己看着办去呗。

    符婷婷是愈发的觉得,这种花钱方式,比直接把钱花出去犒赏三军要靠谱得多。

    你们可都看着了啊,我把国库大门都打开了,把所有钱全都给花了。

    你们要是再造反,再搞什么黄袍加身,国库里可是已经没有钱了。

    以符婷婷这个将门虎女对牙兵的了解,这个时候,如果禁军中还有哪个将领想要造反的话,他的牙兵都得把他给摁住。

    国库里都没钱了还造什么反。

    你稍微等两年呢,等两年国库里攒下点钱,咱们再反啊。

    至于说国库里要是没钱了,如何行政,如何维持朝廷管理,如何给官员开工资,那就到时候再说吧,至少比半年不到的时间就被别人搞黄袍加身要强。

    三名宰相感觉,这太后,就是个疯子。

    而更可怕的是,这个旨意虽然疯,但满朝文武,恐怕谁也阻拦不了。

    周末宋初的这些兵,那是敢在大半夜敲王溥这个宰相的家门,管他勒索钱财的。

    现在,堂堂太后要打开国库直接跟底层的劳苦大众,直接跟场院做生意,要翻新军营,你们三个老东西居然敢反对?

    信不信这帮兵痞真敢半夜砸门?

    这条命令,恐怕就连军中的那些节度使,防御使,也没有能耐反对。

    而且这三个人精都看出来了,太后她是真想趁机改动这柴荣临死之前为她安排的人事政治,三人中谁最先跳出来反对,谁就一定会被太后借场院牙兵之手给斗下去。

    ‘这太后,有没有述律平的能力还不知道,但她却真有述律平的疯,述律平的狠啊!’

    当即,三个人都趴着不出声了。

    “三位,没有反对意见?”

    仨人都不出声。

    “很好,范相公,这卷轴你拿去留案,过台吧。”

    范质闻言面色铁青,但偏偏见那符婷婷似笑非笑的神色,知道自己没得选,当即,也只能是硬着头皮的接过了卷轴。

    却见那符婷婷又拿出来一份卷轴道:“这是朕的第二个命令,是个人事任免,朕的那个冤家,你们知道吧,他是原河东节度使李守贞的儿子,这李守贞,当年可是天下第一将,河东军可是这天下第一精锐,朕这个夫君的本事,朕,是清楚得很的,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朕以为,李崇训这样的优秀人才,当直接进行拔擢比较好啊。”

    见状,王溥冷哼一声道:“太后您直接说您想让那人当什么官就是了。”

    “呵呵呵,朕,想让他做兵部尚书,三位宰相以为如何?”

    话音一落,三名宰执立刻咔咔地拍着地面开始反对,这个说荒谬,那个说滑天下之大稽,最后一个说没有这样的先例恕难从命。

    符婷婷对他们的反应自然早有所料,便直接拿出了另一份卷轴递上去道:“既然你们不同意李崇训做兵部尚书,也行,那就这张吧,朕欲加王著为中书门下平章事,端文殿直学士,三位,议一议吧,三位若是不许,朕,就要掀大案,彻查先帝驾崩之前的遗诏了,到时候顶多就是朝政瘫痪么,朕,陪着尔等便是!”

    说罢,却是自己反而站了起来,还补上一句:“都给朕趴着,想好了再站起来!”

    此时图穷匕见,却是震得三人一时间冷汗连连,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几分惧意:太后是疯子,只怕是真敢跟他们撕破了面皮斗啊。

    昔日,柴荣在临死之前其实一共给符婷婷他们孤儿寡母是留下了四个宰相的,除了这范质、王溥、魏仁浦三人之外,第四个就是这王著。

    这王著具体有什么本事不知,但却是柴荣的潜邸旧人,也是柴荣最信赖的人,而且后来的历史也证明他真的没有看错人。

    据载,入宋之后赵匡胤大宴群臣的时候,这个王著就突然放声痛哭,别人问他怎么了,他就说他想柴荣了,赵匡胤命人将他拉出去,他就赖在殿外面哭,愣是把一场酒宴给搅和黄了。

    这其实就是奔着作死陪葬去的,他一个纯文官赵匡胤杀他跟杀一只鸡有什么分别?只是赵匡胤饶了他一条命,还跟旁人解释,说他这人就这样,喝多了伤心而已,就给轻拿轻放了。

    满朝文武,也就这一个是柴荣的死忠。

    然而柴荣当时做这个人事安排的时候,他本人其实已经病重,而范质等三人,却是默契的将这一封遗诏给硬压下去了!

    柴荣在临死之前所留下的最后一条命令,三位宰相愣是硬压着不办!

    就好像没有这个事儿一样。

    毕竟柴荣擢这王著当宰相摆明了就是为了制衡他们仨,那他们仨还为啥要办?

    一个重病在床的柴荣,能耐他们如何?就不办了,你能怎么滴?

    要知道整个世宗一朝,柴荣和自己的官僚集团之间的矛盾自始至终都是极大的,只是柴荣凭自己的强横霸道将满朝文武都给压住了而已。

    可一个快死的柴荣,压得住谁?

    反正很快就真的死了。

    然后,这个任命就不了了之了。

    而此时,符婷婷却居然是又重新将这人翻了出来。

    三人面面相觑,最终,却是范质将第二份卷轴拿了出来,索性挑明了道:“太后,是不是臣等附议这李崇训做兵部尚书,这第三份卷轴,您就收起来了。”

    符婷婷展颜一笑道:“王著这人,是先帝的潜邸私臣,朕其实,对他也不甚喜爱的,只是朕见你们三位相公似是在联手欺辱于朕,这才不得不倚靠于他罢了,三位若是不欺负朕,朕,又怎么会给自己找不痛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