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剑拔弩张
无十三看着前方一脸尽在掌握,得意忘形的阮散,冷笑道,“我实在很少用无耻来形容一个人。”
他把嵩阳铁剑横在胸前,讥讽道,“可阮散,你算是让在下长了见识,你这样的人物当然配的上这两个字。”
“弑兄长,囚姑姑,这样天怒人怨,鬼泣神怒的事也就只有你这种猪狗不如的畜生能做的出来,像你这样的无耻之徒若还能活着,我手中的这柄剑绝不答应!”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整个欲攀阁似乎被一阵狂风怒吼般的剑意所吞没,在莫名的摇晃颤抖。
他心中的剑意在这一瞬之间彻底通明,他在这一刻终于达到了“无剑无我,剑我两忘”的地步。
这是郭嵩阳和他,乃至天下所有剑客都在追求的境界。
他原本就离这一层境界就只差最后的一层隔阂,此时此刻那层看似近在眼前,实却远在天边的隔阂终究被心中所鼓荡的那种怒意冲破。
至于他的剑术,更是早已跨越老庄曾言的百姓之剑,诸侯之剑,于那次一剑独战五人时,一步迈入天子之剑。
现在的他,已经登上了剑之一途的巅峰。
曾经他的师父看着他七岁时便把杀人之剑精通于心,曾叹息一个这么好的剑道胚子却误陷杀戮的短途中,把剑道的路子走短了。
可这一次命运的道路改变的不只有李寻欢一人。
现在的他,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原本一眼被望到底的剑道之路被仁慈打通,被大爱拓宽,被爱情铺远。
“嗡。”
手中的嵩阳铁剑长鸣一声,像是在欣喜着无十三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身侧的剑鞘嗡嗡作响,他身上的青衫因奔波所沾染的灰尘颤动,被涌动的内力所荡尽。
很远很远处的郭嵩阳以指作剑,正在领悟新的剑术,冥冥之中也像是有了感应,释然地笑道,“十三,你都踏上了这一步了,看来我也要努力了啊。”
而阮散倒是镇定自若,顶着无十三如海潮般汹涌的怒意,冷冷笑道,“你是在说阮艺和阮迩吗?我本就不是他们的亲兄弟,他们何曾正眼瞧我,我又何必自惭!至于荆泥,她活着死着和我这个后辈又有什么关系!”
“很好,好一个何须自惭,好一个没有关系!”
无十三冷冷又道,“你可知阮艺到死时也没有告诉我凶手是谁,你又可知你的姑姑被你们背叛,在密室枯坐十余年,看穿枯藤,无奈等死,像你们这样一个阮府,无论曾经多么繁荣,衰落也是必然!”
“你闭嘴!”像是刺痛了他的心事,阮散揭下了脸上一直被压抑住的铁面具,狂笑道,“我阮家主管魔教千百载,又岂是你一个小小的无十三说落幕就能落幕的。”
他挥了挥手示意埋伏在四周的几十个黑袍人端出手中的秘密武器——一把把特制的精铁弩,在夕阳中闪着渗人的寒光。
“不!”
一个娇俏可人的少女向这里不顾一切地冲来,但又被十几个人拦在一旁。
痛苦地流泪大喊着跪在地上说道,“你们冲我来,当初你们答应过我的,不会波及到我的姐姐的!”
可她就是把泪水流干了,那几十把冰冷刺骨的乌金弩箭还是冷冷地指着无十三和被他保护在身后的小青,不为所动。
她的姐姐小青,躲在无十三的身后,遥遥地望着她,脸上露出了失望和难过的神情。
小鲤在这一刻感觉心都碎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好心最终却造成了这样的结果,她是罪魁祸首吗?
她不知道。
她真的不明白。
她不想让自己的姐姐误入歧途,也不想让无十三那个坏家伙骗了她最亲爱的姐姐。
可她现在已经知道了一切的真相,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姐姐的眼光很好,那个叫无十三的男人真的配做她的姐夫。
但这一切还来的及吗?
那柄剑纵然能击飞十几只弩箭,可又能完全的保护到无十三背后的小青吗?
她缓缓无力地伏在木板上,眼中没了一点往日活泼快乐的神采,她难过地喃喃道,“阮艺!你骗我!”
可阮艺并没有理她,而是伸开双手狂笑着接道。
“你可知道这些持着弩的人都是我魔教的帮众,等到上官金虹那家伙吞并天下,便该让我杀死他,由魔教去取代他的金钱帮席卷天下了。”
他又笑又哭,状若疯魔,眼中通红,看向无十三狰狞地笑道,“我问你,为了我魔教的百年大计,兄长该不该杀!姑姑该不该囚!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值得的!”
可正在这时,他突然一愣,因为现在他的身后被一把又薄又利的剑顶着心脏。
“你…”他惊愕地回头看着身后。
一身灰布麻衣的荆无命把剑顶在他的心脏处冷笑道,“刚出了金钱帮就敢如此嚣张,你难道忘了你口中的荆泥是我的什么人吗?”
他把剑微微往前,刺破了阮艺的皮肤,染的衣衫后面血红,他凑到阮艺的耳边冷冷道,“你难道又真的以为上官大人看不出来你的那些小心思和小手脚吗?”
他一寸寸地把剑向前,向心脏递着,一边边说出让阮艺逐渐崩溃的话。
“你的兄长绝不该杀,你的姑姑也绝不该囚,你自诩聪明,难道又没想过为什么让我来陪你过来吗?当你真正把自己野心暴露出来的时候,也就是我这把剑刺穿你心脏的时候!”
“你的兄弟白白死了,你的姑姑白白枯坐对藤十余年!阮艺,你真是死有余辜!”
他缓缓把剑推送到阮艺的心脏,伴着阮艺一口口吐出通红的鲜血后,冷冷说出了最后一句彻底断送阮艺希望的话,“持弩众人,听我号令!”
“金钱落地,人头不保!”那几十个手持劲弩的黑袍人,神色冰冷,齐声喊道。
阮艺轰然一声,缓缓跪在了木板上,吐出了人生最后一口鲜血,随后整个人绝望地倒在了地上。
鲜血铺涂在地上,流动,凝固,形成了一个诡异可怕的图案,像是他死前留下了一个狰狞恶毒的诅咒。
阮艺,自诩聪明一世,为了魔教的复兴,杀害了他的兄弟,囚禁了他的姑姑,耍尽了阴谋诡计,丧尽了天地良心,哎,到头来,不过,一场梦来一场空。。。。。
远处的山脉,头发苍白的百晓生,雪白的胡须在风中飘扬,拄着竹杖,遥望着这里,默默叹息道。
身旁的束发小童,认真的听完,随后把他的话工整的记录在竹简上。
荆无命抽出剑来,遥遥指着无十三冷冷说道,“现在该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