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凶手
在官府备了案的,那岂不是更好。
官府衙斯不帮他这个皇帝近臣,难道帮一个无知百姓不成。
带头的中年男人,名唤孔玉。
他原只是孔家的一个旁支,八杆子打不着的穷亲戚,饥荒过不下去了,才入了宫,八九岁上就割了,从内务府最底层的小太监一路干起,二十几年不过混个带班首领的差。
后来,孔家发迹,他辗转求到孔慧的身边。
孔慧因他在皇帝身边能说上几句话,便疏通了皇后的关系,提携他做了内务府总管的位置。
有轨马车的实施,孔慧急于用人,此人既要在大内说的上话,又得对孔家忠心耿耿。他这才自请了皇后,由他的徒弟暂代内务府总管一职。
他甘愿自降身份,为孔家效力,监管全国有轨马车的进展。
孔玉翘着兰花指,语气尖细:“既然有经营文书,索性就将经营文书拿出来吧,省着杂家动手了!”
瑞清知道孔家在大宋的地位,孔家的这些凡人他是丝毫不惧的,难就难在孔慧的儿子,孔落恒,天衍宗五长老的关门弟子。
和修炼宗门搭上边,他行事之前总要掂量一下后果。他如果插手俗家之事,惹上天衍宗,属实是麻烦。
脸上陪着笑,迂回道:“这位爷,您看,我这二楼还有客人,文书被小人放在乡下的房子里了。我这一家老小都指望着这茶肆生活尼,还望大人高抬贵手。”
“你这汉子,孔管家能看上你这茶肆是你的福气,你怎好还在推三阻四。不识抬举。你可知孔家不是你能得罪的起的!”
青年汉子见他在听说他们来自孔家后,未曾露出半丝害怕的情绪。这人,要不就是不知道孔家在大宋的地位,要不就是有所依仗。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他估计是前者,他定是没听说过孔家。
身后的带刀护卫得到青年示意,抽出佩刀,一步上前,作势要给瑞清一点教训。
“哒哒哒……”
茶肆的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徐之裴一壶茶喝完了,一脸淡漠的下楼来添茶水,对楼下的场景置若罔闻。
瑞清友好的朝着他笑了笑。
他故作不见,也不说话,站在楼梯台阶之上,伸出两根指头,手指一抬。
茶肆角落里,保温水瓶的盖子自动打开,滚烫的热水从瓶嘴飞出,自动飞进了他拎着的紫砂茶壶里。
瑞清无奈,虽然他有办法让这行人知难而退,却也知道他此举的用意,心底感激。他的举动比他行事要有效的多。
孔玉及其身后的三人先是被惊到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仙人。
再看他这通身的气派。
行走间如行云流水,自带仙气,容姿出众,风度翩翩,不是仙人又是什么。
几人忙跪下,“求仙人赐小人一些造化吧!”
徐之裴只留给几人一个仙风道骨的背影。
瑞清嘴角抽动,闹事的几人见,仙人不搭理自己,也不敢多说什么,拍了拍衣摆,自顾自坐在了茶椅上。
想要动手教训瑞清的孔玉心中默默盘算起来。
此时不是动手的好时机,这仙人突然从二楼走下,加上方才这汉子的话,两人多半是认识的,仙人插手此间之事,想来是要偏帮这汉子。
他又不是傻子啊,自然知道得罪一个仙人的下场。孔家能有如今的地位,还不是因为族长之子被天衍宗长老收做了关门弟子。
他们只需等到仙人走后,再使手段杀了此人,这茶肆自然还是他的。
这人在他面前装傻充愣,他定要让他死的很难看!
想到这,他索性也不急了,“上茶!”
瑞清心中还在诧异,这怪人今日竟然会对他伸出援手。
可看这几人的样子,此事,怕是不会轻易善了。
他开门做生意,面上的功夫自然还是要做。且看他们有什么手段,若他们不仁,便休怪他不义了。
此时,东京城。
东京城近日发生了一件大事,成为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半月前,京城最大的药堂,善济堂的掌柜,一家五口被杀。
今日,是善济堂一案凶手午门斩首的日子。
通往午门的街道两旁,围观了众多看热闹的百姓。
街道两旁的酒楼上,临窗站着两人遥遥看着午门的方向,气氛有些微妙。
这两人。
一个是当今汴梁城的京兆府尹,周府尹。
周府尹正是善济堂一案的主审官。年过五旬的模样,作一身常服,八字胡,唇下一簇豆大短须。膀大腰圆,看得出平日里油水颇丰。
此人在京城的风评极差,没有一般世林子弟的头脑,却有寻常贪官污吏的恶习。靠着巴结讨好上官,竟一路顺风顺水,让他做到了京兆府尹的位置。
站在他身旁的是个年轻人,上身着靛蓝绣蟒纹的锦缎短衣,下半身裁了寻常长袍的下摆,着了宽松的黑色骑马装,嘴角剃的干干净净,在注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大宋,这样的打扮看着是有些叛逆的。
可这十年来,大宋这般奇装异服的人没有八十也有一百了,民众对此是见怪不怪。
因此,他出现在此处倒是没人觉得不妥。
这年轻男子,名唤秦峰,工部侍郎秦侍郎三子。
秦峰穿越已经一年多了,在现代,他是一所小学的教导主任,车祸意外身亡后穿越到溺水身亡的秦峰身上。
当他发现自己穿越的时候,他满怀抱负的准备大展拳脚,却悲催的发现,已经有人将他能想到的所有致富手段都用完了。
好在他穿越的是侍郎家的公子,不是路边的乞儿。
这让他有一种达则兼济天下的豪情壮志。
在现代,他时常被学校里调皮捣蛋的青少年儿童气的犯头风,可他还是很喜欢小孩子的,他始终觉得现代国家颁布的未成年人保护法是很有必要的。
因此,他听闻,如今闹的沸沸扬扬的善济堂五口被杀案的凶手是个六岁的小姑娘时,不径觉得可笑,早就计划好今日要来观其究竟。
一个六岁的小姑娘,上幼儿园的年纪,怎会有能力杀掉一家五口?
何况,这里还有两位是善济堂作诊大夫的儿子儿媳,正值壮年的两个成年人会被一个六岁的稚童所杀?
可笑!
糊涂的昏官!
昏官如此草菅人命,简直就是误国,大宋江山就是败在这些昏官的手里的……
远远的,一行衙役,拖着个囚车往午门而来。
刑蔓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寒冷,饥饿,疼痛·······四肢百骸传来的触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
怎么回事?
这些感觉是什么?
自她踏上仙途之后,从未感受过的感觉。
身体较之头脑,先一步苏醒,昏迷的刑蔓缓缓的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副已经有了斑驳锈迹的镣铐,她将镣铐往脖子边拉了拉。
镣铐有些大,她稍微挣了挣,手很轻易的从镣铐里抽离了出来。
逐渐看清眼前的事物。
她······她在一辆囚车上!
用尽全身的力气,细小的胳膊支起身子。
周遭熙攘吵闹的人声传入她的耳中。
“可伶见的!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
“官老爷说她是杀人凶手,她就是杀人凶手,你要替她喊冤,小心官老爷连你一起抓起来砍头啊!”
“死在周大人手底下无辜的冤魂又多加了一条。”
“人证物证都在,说不定这小姑娘就是杀了胡大夫一家的凶手。”
“放你娘的浑屁!”
······
刑蔓不知道在她醒来之前,这副身体经历了什么。
可·······她知道·····她马上就要被斩首了!
奶奶的!
这些凡人是嫌命长了吗!
她口中念念有词,指尖捻起法诀。
脏兮兮的小手指向前方。
一切如常。
等等······她的法力尼?
恰在此时。
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两声。
她的气海····空空如也!
这真的不是他阿父当年哄骗她,去人间渡劫时的法力禁锢,是她的法力枯竭了,气海里一点灵气也没有。
她这才看清,她的手····咋了这是?手咋变这么小?
对了,她想起来了,此次她重回祸乱,被打回来的时候有点不一样。
她好像是掉进了一个时间旋涡里,昏迷之前,她的手就变成如今这般大小了。
她着急的挠了挠头····
玛德!
她头发尼?
一根毛都没了?
操!
法力也消失了……人变小了……马上要被处死了……她现在还是个秃驴……
她一定要找到那只毛笔的主人。
这一次重返祸乱,她看见了那束将她轰出祸乱的金光的尽头,是一只毛笔。
还是赶紧想办法脱困吧,或许凡人最多只能损坏她的肉身,可,她可不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用元神来收集执念啊……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万一,就交代在这里,她找谁说理去。
她站起身,一般的犯人都是将手伸出囚车外,再锁上枷锁。她却是直接昏迷扔在囚车上,可能是监牢里没她的型号了吧!
等等,她在想什么!
自救……自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