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赤霄花？”

    原本在空中摇曳的秋千，静静的浮在那儿，一动不动，刑蔓脸上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白狐还沉浸在回忆里。

    “赤霄花生长在极寒之地，从发芽到开花都是在冰川的深处。”

    这一点，刑蔓也是不知的。“就是你长大的地方？”

    “是的，邢姑娘。赤霄开花时极美，成片成片的红，像极了雪山里难得一见的晚霞。”

    “所以……那花，是你为了慧娘所摘？”

    “正是”

    她和夫君早就有言在先。她负责让慧娘吃下赤霄花，让慧娘忘了那个姓乔的，她们再将慧娘从乔家接到身边，凭她们半生攒下的银钱，还怕慧娘余生过的不如意吗……

    虽然她骗了夫君，那赤霄花除了能让所服之人忘却前尘往事，可也会让摘花者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夫君则派人去将乔一宥给杀了，娶了惠娘却不真心相待的人，他们如何还能让他拿着孔府的银钱在外逍遥，还赚尽了名声。

    可是她和夫君如何也想不到，再三嘱咐送到慧娘手里的东西，不知如何阴差阳错，那乔家人竟背着慧娘让乔一宥给吃了。

    夫君原来也是与她约定，待乔一宥一死，他便追她而去……

    可……

    慧娘同时失去最爱的人和至亲之人，将自己锁在阁楼里，闭门不出。

    孔宣怀只得留下照顾慧娘。

    而她……

    也只有这残存的一魄飘散在孔府周围，久久不愿离开。

    刑姑娘说这是她的执念，好心救下她，于她而言，这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她怎愿知慧娘如今竟还在执着于那个男人。

    那乔一宥倒是将这一切忘得干干净净……

    世事总是造化弄人。

    刑蔓不难猜出其中关窍，试探的问道：“你可还想再见慧娘一面？”

    白狐一怔……

    “刑姑娘，你为何如此帮我？”

    刑蔓自然没有回答她的话，她或许是年纪大了吧，或许是在千年后的时间里看小说看的太多，她最不喜的就是这些小姐们奇葩的恋爱脑……

    明明有大好的年华，可以有一段璀璨的人生，偏偏选择在一棵树上吊死。

    折磨自己，折磨爱她的人。

    “我不是帮你，是在帮我自己，不瞒你说，我救你，是需要你的执念。”

    当你放下执念时也就是该彻底消失的时候了。

    白狐抬头看着秋千上的刑蔓好久好久，久的她仿佛梦中千回，幼时，和母亲在雪山中看暮色朝阳，和夫君成亲后的如胶似漆，看慧娘慢慢长大的欣喜焦虑......

    她知道她会帮她的。

    她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不必了！当初和夫君做了这个决定之后，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刑姑娘，若你能见到夫君，帮我转达一句话，此生遇见他，月心不枉此生……遇不见，便算了。”

    她很开心，没有任何的遗憾。

    刑蔓没说是应还是不应，牙齿咬了咬舌尖。

    放出一缕神识，紫色神光将妇人包裹，她的身形越来越淡，最后变成了一只白狐，彻底消散……

    刑蔓手里多了一颗蓝色的棒棒糖，将糖放到口中。苦涩的，甜蜜的滋味蔓延，比酒的滋味更浓烈。

    她从秋千上走下，翻出一本古老的记账本，上面记着：99999

    胡月心，妖兽，蓝色。

    刑蔓想到《胭脂扣》中，如花和十二少相约吞食鸦片，成了孤魂野鬼的如花在黄泉路上等了许多年，却如何也等不来她的十二少。

    也许，白狐等的人是值得的吧。

    就让这个答案随着白狐一起消散吧。

    过了良久，刑蔓才走至伞架。

    “谷老头！出来！”怒吼声惊退了一山林的鸟雀。

    “小点声......小点声......”吐出一口烟，谷老头继续道：“你也知道如今三界六道的人都在找你，这么大声，是生怕招不来修道之人啊。”

    刑蔓一噎。声音小了些许，“我本是想留她最后一个的。”

    “我自然知道你的想法，你想让她看着恢复记忆的乔一宥，如何对待慧娘，想让她再没有顾念。可是，丫头......”

    谷老头拨了拨遮住眼睛的眉毛，换了句话，“丫头，你何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了，你以前可是从不关心人间的这些，收取他们的执念，回到十万年前，才是你真正该做的事情。”

    刑蔓在桌边坐下，挑起一缕头发把玩。

    她变了吗？她没变！

    只是在一次次的失败里，渐渐的对改变十万年前的祸乱，失去了信心，她收集了这么多的执念，又有何用，到头来，不还是一场空......不如让她们没有遗憾的离开。

    “丫头！丫头~我的女帝上神~”

    谷老头见她兴致不高，也不似以往那般嬉闹，提醒道：“十万之数集齐，可就由不得你了，你还是趁早做好万全！”

    “知道了，我现在就将所有的妖兽召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