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

    乔一宥和瑞清站在艳春阁前，小黑探出半个脑袋。

    “就是这里。”

    邢姑娘所说的轻韶姑娘在艳春阁已经多年，从名冠一时的清伶，到恩客如过江之鲫的娼妓，不过短短两载春秋。

    瑞清踏进艳春阁，三楼高的艳春阁香客云集，到处可见醉酒的男子拦美入怀，窑词艳曲入耳，更添几分媚色。也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行那男女之事的，看客们多是见怪不怪，更有好事者在一旁拍手叫好指点。

    胖老鸨斜歪在楼梯上甩着帕子，那双极会看人的招子，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并不理会。

    “二楼东侧间，风竹。就是轻韶姑娘的房间。”

    小黑缩在乔一宥的怀里，周围的胭脂香味呛的她直想打喷嚏。

    瑞清抬脚上二楼，却被老鸨拦下。

    “这位客官！”一身粗布麻衣，也想去二楼。

    沉甸甸的钱袋子抛进老鸨的怀里。

    老鸨立刻换了笑脸，喜滋滋的打开，咧开嘴角，将拉到肩头的轻纱又拉到了胳膊上。露出仅着红色抹胸的大半个上身。

    瑞清视而不见。

    “我们来找轻韶姑娘，劳烦妈妈带个路。”

    “我们？”老鸨看在钱的份上没说什么，只是为难的笑了笑。

    “轻韶姑娘有客。要不，爷你看看奴家~”

    瑞清看向乔一宥。

    乔一宥则直奔风竹，别人又看不见他，他巴不得甩了这家伙。

    站在风竹门口，乔一宥的脚步顿了顿。

    先贤有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这叫声如此销魂，不知他此刻进还是不进。

    “进去啊！”

    终于打发完老鸨的瑞清，见乔一宥只站在门口也不进去。推开门就进去了。

    “啊！”

    小黑张开的手掌一捂眼睛，缩进了乔一宥的怀里。

    她看见了什么啊！

    好难为情！

    瑞清踏出去的脚立马缩回。

    把门带上了。

    开门这么大的动静，明显惊动了床上的两人。

    那男人顿了一下，却对这样的事见怪不怪了。

    看向门口，狂笑一声。

    “哪个不长眼的，扰了老子的好事！”

    重重的一巴掌拍在女人圆润的屁股上：“卖力些！”

    “是。爷~”

    那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却让人酥到了骨子里。

    “这.....”

    乔一宥失去记忆，却不是个傻子。

    这屋子里在干些什么，谁心里都有数。瑞清则是轻咳了一声，在拐角的桌子旁坐下了。

    等会吧。

    瑞清三万多年来，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却牢牢地记得主子吩咐的那句：“不可破坏人间的秩序。”

    小黑早蹿了出去。

    她来到一个敞开的房门前，见里面围满了人，“咻”的一下蹿到屏风后看着这群人。

    “在下甚是喜爱柳七那句‘千骑拥高牙，乘醉听萧鼓，吟赏艳霞’。”

    “不不不，那首《寒蝉凄切》才是最妙！杨柳岸，晓风残月。今宵酒醒何处~妙哉妙哉！”

    “正是，正是。《寒蝉凄切》最妙！”

    一位四旬左右的男子捋着胡须，摆手道：“唉，兄台秒赞了！兄台所做……”

    小黑听了半响，觉得没什么和轻韶姑娘有关的线索，便又回到了乔一宥的身上。

    风竹的房门被打开。

    一个汉子满意的去楼下结账，脚步轻快。

    瑞清踟躇了好一会才进去。

    见粉色帷幔垂地，风吹起，荡起一室涟漪。

    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自帷幔后姿态妖娆的穿起了衣裳。

    瑞清用手在鼻下扇了扇，这旖旎的味道实在是让人不自在。

    女子轻笑，从帷幔后走出。

    “来这儿的，何必装的一派正经的模样！”

    “想必姑娘就是轻韶姑娘了吧。”

    瑞清端坐，视线从两颗小红豆上移开。

    轻韶理了理鬓发。

    倒了杯茶水自斟自饮。

    “你这汉子，不是为那事来的？”

    乔一宥握着刑蔓交给他的丹药，也在桌边坐下。

    “敢问轻韶姑娘，可认识乔一宥。”

    轻韶懒散的动作一顿，手中的杯子重重的磕在了桌子上。

    瑞清将一袋银子扔在了桌子上，“姑娘不妨将乔公子的事直言相告，在下必有重谢。”

    轻韶看着钱袋，轻哼出声，而后，声音越来越大，面目痴狂。

    “这勾栏瓦舍里，谁不知我轻韶的那点子破事，你何必还如此羞辱。是拿我白日里消遣吗！”

    “你给我滚，给我滚！”

    轻韶拿起杯子就朝瑞清砸去，茶水泼了他一身。

    “你！”

    瑞清龇牙，几欲发作。想了想主子交代的话，忍住了。

    乔一宥早已等待不急，见这女人果真知道自己的事，

    将丹药吞了。

    逐渐显出身形。

    屋子里突然出现一人，轻韶吓了一跳，看见他的脸时。

    发疯似的，抓起地上的碎片就朝乔一宥的脸去！

    “你这个负情薄幸之人，我要杀了你！”

    小黑从乔一宥的怀里探出脑袋，刚要制止轻韶的动作，房间的门被推开。

    刑蔓手里握着本崭新的《唐诗宋词三百首》站在门口，一脸兴奋的道：“柳永在哪？我要让他给我签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