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问我要不要接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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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太子的脑补

    昨天他那番陈词和见识,若无经年累月了解府兵之弊,若无贯穿古今的学识积累,就算是少年得意的天才,也是说不出来的,可眼前这么一个整天待不住要往宫外跑的六弟,怎么着也和昨天那个大贤大智的形象靠不上。

    难不成昨天那番话,是有人教他的不成?

    想到这里,李承乾试探道:“为兄我最近也在读兵书,尤其重点研究本朝名将的战例,昨天听六弟谈及府兵之弊,想来今日也是对兵法有所研究的,六弟觉得,本朝立国来,哪一战最值得细细研究,也最值得后世史家大书特书?”

    李愔一下就听出李承乾的试探之意。

    小样,问我对本朝哪次大战推崇,我若说出一个答案来,那自然对该战的指挥将领要有了解了,我一个长在宫中的皇子,对将领这么熟悉,是怎么知道的?

    是从市井中听来的?还是暗中跟人交往,从他口中亲自得知的?

    想从爷爷我口中探底,你还是平康坊的雏儿,太嫩了。

    李愔前世毕竟是在校生会、锅企、锅企工会反复锤(毒)练(打)过的,若论听话听音、甩锅卸责、推诿踢球、敷衍扯皮的能耐,在职场上吃过无数瘪的李愔,那绝对是有关部门的水准,不知比李承乾这个太子高出多少去。

    李愔笑着说:“若论我大唐立国最辉煌一战,自然是父皇虎牢关一战,那一年,父皇双手插弓,不知道什么叫对手,只率领数百骑,大破窦建德数十万大军,那真是神兵天降天神下凡,翻遍史书,再也找不到能跟虎牢关相提并论的以少胜多的大胜仗了。”

    李愔说话时一脸崇拜和陶醉,那心驰神往仰望天神的表情和眼神,火候和力道都拿捏的老辣到位,不输于任何一位小金人终身成就奖,比某克兰的总桶遮脸司机不知高出多少去。

    而且李愔还不忘回头反问了李承乾一句:“是吧?”

    李承乾心说这都是听谁讲的?几百人打败了窦建德几十万人?就是几十万头猪,也抓不过来呀?

    但他哪里敢说个不字,那是李世民一生最得意的一战,李承乾都不用说“不”字,就是跟着吹捧的稍微慢了些,吹捧的姿势不够三上,吹捧的表情不够兴奋,言辞不够激昂逸美,以后不定都会成为别人攻击自己的把柄,所以李承乾赶紧接下吹捧的接力棒:“那是自然,虎牢关一战,窦建德无知鼠辈,不知父皇用兵如神,仗着麾下雄兵百万就以为能天下无敌了,却被父皇出奇兵一举击溃,我大唐正是那一战定鼎中原,从此天下尽是我大唐的旌旗。”

    李愔的额头下意识的垂下了无数道黑线,好家伙,自己只是将窦建德的十万大军吹成了几十万了,李愔就已经觉得够不要脸了,李承乾居然更无耻,竟然在李愔的基础上又给窦建德补充了几十万的大军。

    两人若继续吹嘘下去,李世民就要单枪匹马挑翻窦建德数百万雄兵了,那就不是李世民的剧本啦,而是李日天的魔幻剧了。

    李愔及时的踩下刹车片,笑着转换了话题:“太子来的正好,哥哥今日可还有事要忙?”

    李承乾也默契停止了彩虹屁,笑问:“怎么了?”

    李愔一副神秘兮兮的说:“我今日约了几个好友,先要去西市寻些新鲜物件,然后去道政坊乐呵乐呵,太子可要与民同乐?”

    李承乾哈哈一笑,暗道到底是少年心性,一门心思惦记玩乐,不过这样也好,李承乾喜欢吃喝玩乐的亲王,不喜欢奋发有为的兄弟,李愔喜欢玩,这最对李承乾的胃口,他笑着说:“东宫还有事,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李愔啧啧叹气:“哎,可惜了。”

    李承乾笑问:“怎么可惜了?”

    李愔故作没出息的说:“太子若肯同行,今日的账就有人结了。”

    李承乾哈哈大笑,拍了拍李愔的肩膀:“尽管去买去乐呵,今日的开销,都记到东宫账上,回头我让人支给你。”

    李愔连连称谢,还没等李承乾说别客气,李愔已经蹦蹦跳跳的走了。

    看着李愔远去的背影,李承乾心里的疑云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浓重了。

    看老六这情形,分明就是个心思简单的浪荡皇子,昨日那番高见,这样的人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但既然李愔自己说不出来,那昨天他怎么当众说的头头是道……难道……难道……

    李承乾心头一震,脸色陡然一变,他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是父皇提前私下里跟老六说了,授意他当庭讲出?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皇帝这么做,不就要试探群臣的反应吗?

    毕竟废除府兵,那意味着朝中一大批武将可能不得不卸甲归家,这可是要在朝野引起轩然大波的,而且搞不好朝中的重臣尤其是中高级将领会集体反弹。

    父皇借老六之口抛出这个议题,若是反弹声音不大,他顺势纳谏,就往下推进,逐步废除府兵。

    若是举朝反对,那皇帝就不采纳皇子谏言,甚至就当没有废府兵这个议题,那对皇帝的权威没有丝毫损害。

    想到这,很多细节也就对上号了,难怪昨日自己发言,父皇看起来十分的不满意,原来自己的想法跟父皇相差太远了,哎呀,要是能早些领悟父皇的心思……哎呀,哎呀……失策呀。

    李承乾虽然后悔,却很快释然了。嗯,这一局,自己虽然没得分,老四也没得呀。

    毕竟老四也没领会父皇的心思,他提出的和亲之议,也不过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权宜之计,与父皇彻底解决府兵弊端的深谋远虑相差甚远。

    不过转念一想,这种抛砖试探朝臣的事,为什么不交给我或老四,偏偏要交给老六呢?

    难道是怕我们因为这个事得罪太多的朝中武将?失了人心?

    哦,是了,父皇是怕我提前泄露给亲信重臣和武将,怕将军们互相串联,相互呼应,更怕走漏了风声,致使朝臣们把怨气都归到皇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