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明就是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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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归故里

    在远处的哭喊声中,陈彦抬头看了看,看着远处那些莺莺燕燕的梨花带雨,陈彦的身子晃了晃,还是将刀递进了脚下之人的胸腔。

    看着脚下男子死前的惨笑与眼角那一丝丝讥讽,陈彦甩了甩头,抬头看向远处的破败阁楼,和那些拼命杀来的女子,陈彦微微一叹。

    同样的雨天,这份泥泞也那么的似曾相识,如果回到那个夏天,自己是否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呢?

    陈彦自嘲地笑了笑,自己有的选吗?

    再抬头时,眼眸恢复了冷漠,看着来赴死的妻妾,陈彦将刀一把抽出,透过胸腔的血泉,能看到那些不甘的美目。

    随着鲜血染红了天空,思绪也随着这血夜回到了那一次初见。

    ……

    一间硕大的书房里,书籍并没有规矩的置放在书架上,而是散布在房间各处,乍一看有些凌乱,但多看两眼却觉得有一种别样的协调,看起来乱中有序毫不让人心烦。

    书桌上一名男子握着笔趴在那,好似睡着了过去,但走近了看才会发现,他握笔的手已经血色褪去,只剩苍白。

    这位衣着华贵之人,已然是断了生气,而书房外的下人却毫不知情。

    身体没由来地抽搐了几下,陈彦猛地睁开双眼,随着一声用力地抽吸,他抬起了头,一气呼出后,陈彦茫然地看着周围,正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时,一股潮水般的感觉直冲天灵,带他看了一场必死的电影。

    ……

    陈彦本是上古家族一支旁系的独子,在他们这个传承已久的家族里,立嫡立长是最好的方式,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内斗纷争。

    在不断地传承中,旁系逐渐庞大,也不乏许多天赋惊人之辈,在被刻意隐藏的过去,发生了许多血腥事件,最终轻描淡写的体现在族谱中。

    在血腥过后,陈彦的家族一度改为了择贤而立,但贤却没有个定义,整个家族的适龄人都觉得自己为最贤明的,又引发了一系列同室操戈,整个家族内部乌烟瘴气党派林立,仿佛要四分五裂一般。

    这么多年过去了,在无数前辈的努力下,将家族内的制度一点点改进,靠着传承和底蕴一点一点延续,让宗室旁系有天赋的人能享受到资源与宗室一致,让旁系有意向的人参与到家族事务中,让天赋之辈感受那种虽有权力却格外沉重的滋味。

    在一切以家族传承为前提的基础上,家主逐渐变为了一个表面光鲜,又肩抗大山的位置。

    在太平时期,若年轻子弟不愿背负这些,甚至可以独立出家族。

    陈彦因为早早地展现出过人的天赋而受族人重视,宗室的嫡长子也同样是天赋惊人,还早早地就参与了家族管理工作,虽然只是帮忙打打下手,但时常能提出一些独到的见解。

    既然一切以家族利益为核心,陈彦也并无怨言,若是少主未来坐上家主之位,他也愿意做少主手中最锐利的剑。

    可惜变故还是跳出了大家的计划,少主在二十岁的第二次出门历练时遭遇不测,身负重伤回来,经过仔细检查发现,少主的根基严重受损,此事一度让周边势力都瑟瑟发抖,但少主并未说出他遭遇的事情,家主在一次探访后也撤销了彻查的命令。

    一年后,少主还是如以往一样参与家族事务,愈发的得心应手,远远看去时,那穿着大氅手扶栏杆却腰杆挺直眺望远方的人,是何等的英武,那股气质颇有一种天仙降世之姿。

    待走进了看去,少主的面容消瘦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的坚毅,仔细看去时,仿佛能看到其内燃烧的火焰,让人不禁感叹,又不免惋惜天妒英才。

    不知为何,经历这些事后,少主从未露出过颓废或是软弱,好似一切并未发生,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

    但在这样一个世界,温文尔雅只得作为锦上添花之物,更多的人将实力看为第一位,认为一切的基础都是实力,但又把实力的范畴变得十分狭窄,仿佛只有修为和杀伤力才是实力。

    ……

    陈彦在简单接触过家族事务后,自知自己绝无少主那般才华,依然心甘情愿做少主手中的剑,但却发现自己家里有些安耐不住。

    在察觉到宗亲的想法后,陈彦觉得与其走带有谋逆味道的强硬路线,不如正大光明,不仅减少伤亡还不会落人口实。

    父亲对落人口实毫不在意,只是草草一句,“到时靠实力碾压,便无人会有异议。”

    在众多旁系血亲的探讨下,他们决定在家族会议时提出更换少主,但陈彦却觉得事情还是会走向不好的地方。

    果然,在父亲骂骂咧咧的回来后,人又聚集了起来,而这次他们选择隐蔽的讨论,再不让陈彦触及。

    陈彦本能的抗拒这种想法,却不敢与开始规划的父亲说,不敢与已经翘首以盼望子成龙的母亲说,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规划着未来,自己好像被他们亲手打造的竹竿架了起来,不曾问过恐高的自己是否适应,只在下面嘻嘻哈哈地向更高位走去。

    比少主年幼五岁的陈彦感到了迷茫,他不知道少主是否会信任自己,但他除了那位远远看着的哥哥,仿佛没了依靠一般。

    再一次看到少主远远站着眺望远方,陈彦走了上去,在与少主推心置腹后,看着少主眉清目秀的模样,病态的神色带来了一种别样的美感,一种阴柔又带着点妖的味道。

    陈彦笑了笑,也许是笑自己的愚蠢吧,自己的直系亲属在准备一切,自己却做了叛徒投敌。

    想到后面的腥风血雨,陈彦只觉得愧疚,但没了那种喘不过气,好似随时要晕厥过去,窒息一般的感受后,他顿觉全身无比轻松,看着远处的风景,陈彦觉得自己真是自私,毫不懂得舍弃小我,成全大家。

    在少主温柔的体谅下,陈彦用大喊声,将自己胸腔中的情绪传递到远方。

    意料之内的事情却无限延期,直到自己第一次历练回来,陈彦也没见到新的风景,自己的直系血亲还在看不见的角落里,拉着家族其他旁系的人一起,眼看着一年过去,人数变得越来越多,陈彦感觉到了恐慌。

    若是少主所图甚大,一网打尽亦可为宗室扫清障碍,让愈发繁荣的众多旁系一蹶不振。

    不知是因为自身的猜疑,还是在凡间一年的耳濡目染,陈彦再看那远眺的身影只觉阴暗可怖,再不见昔日的温文。

    在父亲毫不在意的提及历练之事时,陈彦也满怀兴致地诉说,正说开心呢,父亲便离桌而去。

    也是,只要自己在预期内提升就好,何须说那些旁人并不在意的琐事呢?旁人…

    ……

    不知是何时的规定,也许是数十年前,也许是数百年前,家族规定年轻一代必须经历三次历练,独自去外面走一走,第一次为十六岁束发之后,第二次为二十岁加冠之后,而第三次却并未明文规定,只知时机成熟时会进行。

    历练的时间也规定的很宽裕,可以一年后回来,也可以在及冠前回来,对于一些一心凡世或想独立出去的人来说,这无疑坚定了他们脱离家族的决心。

    如今回想起来陈彦只觉心惊,当初的自己在束发历练的前几个月找到少主,那是何等的胆大,若是少主有意,也许自己早在第一次历练便……

    也是在历练途中,他越是见识人间百态,越是惶恐不安,在一年期满后匆匆回来,等看到一切如故后,又升起更大的恐惧。

    只有历练中遇到的一些趣事,能让自己分散注意了,说到这事,他时隔一年仍然觉得荒唐万分。

    那是他历练了三月之后,偶然路过一个宗门,听到里面闹哄哄的,还不等他靠近,就看到一名少年被架了出来。

    那名少年脸上满是愤恨神色,紧握着的双拳都溢出血来,该是如何的情绪才会将指甲钳进肉里,陈彦看了都觉疼痛,但那少年仿佛毫无通感一般。

    简单听了几句对话,陈彦便知晓了一个大概,这少年的祖辈曾与这宗门长辈立下过婚约,起初大家都其乐融融,少年也是难得一见的天赋,少女也是貌美的容颜,可谓是郎也才貌女也才貌,但一切都随着少年的跌境而改变。

    在少年跌境后,所有人的情绪都从焦急逐渐转变为冷漠,直到现在,在狭隘的定义面前,没有修为就是没有实力,任凭少年如何努力,在大家都人为弱肉强食面前,他的修为让越来越多的人觉得这婚约不妥。

    陈彦在一旁正准备拿出凡人围观时最爱磕的瓜子,却被这宗门的人注意到了,看到陈彦十六岁刚束发的模样,却已经是练气圆满的修为,虽然穿着并不张扬,但那刻在骨子里的贵气无不在诉说着陈彦背后的底蕴。

    似乎感觉有人在窥探自己,陈彦没由来地皱了皱眉宇,抬头时又没注意到目光,但浑身上下总觉得不太舒服。

    在宗门众人有意的三言两语之后,陈彦莫名其妙地卷入其中,甚至成了他们认可的女婿,就在陈彦觉得荒谬准备离去时,一位姿色不俗的女子快步向他走来。

    尚未等他礼貌地开口,那女子便紧紧挽住自己的胳膊,在一旁少年已然充血的眼神中,说着一些陈彦都觉得想骂人的话语。

    陈彦奋力挣脱少女的双手,正准备向少年解释一番,却不曾想那少年挣扎地从架棍上挣脱,率先开口,在把陈彦与少女大骂一顿后,留下了一句让陈彦每每回想都觉得气愤又委屈的话语,还不等陈彦解释,少年便拖着受伤的身体离去。

    陈彦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的情绪一时都分不清具体,最后化为了一种回家族的念头。

    不理睬宗门众人的盛情邀请,陈彦径直离去,心中只叹世事杂乱,让人难懂又难做。

    若不是自己出门时族中给的一些法宝,只怕自己早被吃干抹净,又或是在一觉醒来只剩容颜华丽的粗布麻衣,自己这一身并不张扬的服饰,还是被各种贼眉鼠眼的扒手摸了无数次后,才恍然大悟换的。

    又过了几个月,逐渐有些熟悉世俗的陈彦路过了一个拍卖行,看着门口揽客的伙计以及预告的拍品,陈彦觉得有趣便踏足进去。

    在被当成肥羊宰了无数次后,陈彦也终于知道世俗的价格观念,但他还是不禁感叹拍卖行特制包间的便宜,居然只需要一快中品灵石就行。

    在这片世界中,灵石分为下、中、上、极四品,一块中品灵石相当于一千块下品灵石,其他也是同理,一块上品相当于一千块中品。

    品质越好也代表其内蕴含的灵力越是精纯,自然也就越是稀少,所以各个品质的灵石虽然都有公认的比例,但也没人真的会拿一块上品灵石去换一百万块下品灵石。

    而一个二楼普通包间就要十块中品灵石,这个价值要比一万块下品灵石更让人难以接受,尤其是这个拍卖行在陈彦眼里,只有场地面积,其他的并不是那么出彩。

    但陈彦并不觉得昂贵,在一个上古时期就传承至今的家族里,灵石已经不具有实质意义,只有数字概念了。

    没有多想,陈彦跟着接引来到了二楼的一间包间坐,刚一开门,陈彦便打量起了这个并不大的包间。

    简单的装饰,以及四周墙上刻画的一些阵法,一个普通的蒲团和蒲团边上的一个小桌子,这就是整个包间的全部配置。

    若不是伙计在一旁反复强调阵法的各种奇效,饶是陈彦毫不在意灵石,也会觉得自己又被当冤大头宰了。

    在婉拒了伙计推荐的三楼包间后,陈彦坐在了只是舒服了一些的蒲团。

    随着侍女将果盘送入包间,楼下的拍卖官也走了出来,不得不说,虽然这个包间小而简陋,但视野还是充分给到了,并且随着阵法的调整,陈彦能清晰的看到拍卖行内部的各个细节。

    虽然拍卖行并不是很大,却也显得比较正规,随着拍卖官的走出,舞台的中间缓缓升出一个一米五的四方形展台,展台上是一块银光流动的玻璃罩。

    在陈彦用阵法放大视野后,能看到玻璃罩上隐约刻着淡淡的阵法图案,看来是为了给竞拍者们一些神秘感。

    随着拍卖官的示意,大厅内的众人纷纷安静下来,在简单的自我介绍以及感谢后,拍卖官打了一个响指,展台上的玻璃罩变得透明起来,让众人能看到其内的物品。

    在拍卖官一阵吹捧下,打头的拍品被大厅内的一位蒙面人拿下,而随后的几件拍品也陆续被大厅内的其他人拍下。

    陈彦好奇的看了看同在二楼的其他包间,明明也坐了人,却没有一次报价声传出,就在陈彦疑惑他们是否都在等待某个特别的拍品时,几个人抬了一个更大一些的展台,玻璃罩内出现的物品让陈彦眼前一亮。

    躺在玻璃罩内的,是一块有着暗棕色外壳,外壳上有些许裂纹的石头,随着里面的点点流光外溢,陈彦轻声出口。

    “咦?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