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仁师范是中专，学制是两年，专门培养小学师资。金波是1976年3月份入学的，因为学校只有数学、语文两个专业，他学的是数学专业。

    1978年2月毕业时，果真实行了社来社去，许多农村推荐上来的学员都分回了公社中心校，有的又被分到了大队小学，去顶替民办教师了，只是户口改成了城镇户口。其中知青学员都留到了镇郊大队小学，因为镇内的小学都满编了。

    金波被分到了环城公社东风大队小学，当了文艺老师。学校离他家不远，也就两公里，校舍也都是砖瓦房。学校缺文艺老师，对他很欢迎。

    但是，他却没去报到，因为他有些膨胀了。他感到，他已经教过小学了，咋的也得升一级教初中啊！小学那些歌曲太简单，录音带上那些歌他们都唱不了。再说，当小学老师让人看不起，俗话说，家有二斗粮，不当孩子王。

    他有膨胀的资本，老爸是文化局长，老妈是文工团长，他要进文化系统，在文化馆当个辅导员也比和孩子们在一起混強。于是，他磨起父母来了。

    金波在家是老大，下边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妹妹叫金浪，比他小4岁，弟弟叫金涛，比他小8岁，妹妹下乡后就被抽到文工团了，弟弟在念高中。

    金瀚文不想利用职权给儿子开口子，他便磨起梅雪婷了。做为母亲，总觉得把儿子送到了乡下吃苦了，但是，她当不起丈夫的家。便给金波出主意，让他去搬出爷爷、奶奶和姥爷、姥姥。

    老儿子大孙子，老爷子的命根子，老爷子出面了，岳父岳母又敲边鼓，金局长经不住全家人的折磨，便把金波调到了文化馆。

    刘娜只比金波晚毕业4个月，她是学语文的。虽然只差4个月，赶上中小学学制改革了，小学、初中、高中陡然增出了三个年级，老师便不够了。仍然是农村毕业的学员回农村，知青留镇里。

    但是杨丽娟、刘影、齐秀英父母都是副局长，3个都分到了初中。学校不准谈恋爱，刘娜和金波的关系不敢公开，她没有靠山，被分到了镇内小学。

    刘娜哪能受这屈，便磨起金波来了。梅雪婷出面了，把她调到了文工团。

    此时的文工团正处于转型时期，样板戏被打入了冷宫，传统二人转成了急待排练演出的当务之急，刘娜不会乐器，又不会唱二人转，也不想去学，认为那是下里巴人的音乐，便整天跟着录音机学起港台歌曲了。

    金浪比刘娜小两岁，长得非常出众，能唱能跳还会弹琵琶，在团里是个多面手。她原来在样板戏里演过李铁梅，是团里的女主角。样板戏停演了，她又改学传统剧目了，一折秦香莲弹琵琶诉家情的戏很受欢迎。

    她瞧不上刘娜自恃清高的样子，动不动就以城里人自居，把县城都说成是农村，更看不上她不求进取，没有节目还心安理得的样子。她的理想是当老师，去年她参加了高考没高上，看到刘娜却放着老师那么神圣的职业不干，来这里吃闲饭，心里说她三观不正。为此，在团里对她形同陌路，在家里也不给她面子。

    金瀚文当股长时，在文体局分过一次房子，在影剧院对过的文化馆后边的院子里，是一个一间半的连体房；梅雪婷在当副团长时在文工团也分过一次房子，在影剧院后边文工团大院里，是一个两间的连体房，有个小院。

    金瀚文升局长后便得到了机关大院里的三间房，把那一间半房给了父母住；梅雪婷的两间房给了她父母住，她父母在镇郊有房子，和她弟弟一起住，说是给她父母住就是为了留下那房子给金波结婚用。

    为了占住那两间房，金局长父母便搬了进去，那一间半房便被金浪占领了。刘娜毕业后没了住处，金波便来撵妹妹了。

    金浪不是省油灯，就是不走。她说：“按计划生育规定，你们结婚还得等两年呢，没结婚就在一起住是非法同居，她要么和我一起住，要么去爷爷家住。”

    金父金母也认为闺女说得有道理，照说，刘娜应该选去爷公公那住，侍奉两位老人以显贤惠。但是，她却选了和金浪一起住。

    这是她要尖的性格决定的，她认为闺女早晚要出嫁，儿媳妇才是金家的人。还认为自己只有孝敬公婆的义务，侍奉爷公公是梅雪婷的义务。更觉得，姑嫂是冤家，自己不能让小姑子欺负住。

    那一间半房是拐巴间，也叫老少间。即1/4做厨房，1/4是小炕住老人，大屋一铺炕住夫妇和子女，余下的空间做客厅。金浪占了大炕，还把小炕当了她的化妆案子，屋里的旧立柜也都用她的戏服占了，只给刘娜腾了个铺位。

    刘娜没有扯破脸，因为她发现金浪在复习，准备再参加高考。她心里说，祝你今年高考得中，不用我撵你了。

    但是，那个录音机被金浪占用了，用来听英语，刘娜也做出了妥协。两个人白天去文工团食堂吃饭，晚上各忙各的事，就这样别扭地生活着。

    金涛正在念高一，说来也巧，和苏日娜是一个班的。他小学和初中分别念了五年和两年，进高中才15岁，比苏日娜小一岁。每天晚上，他都来和姐姐一起学习英语。

    刘娜也是英城六马路小学毕业的，学习基础比较扎实，又念了两年师范，文科达到了高中水平。为了让金浪考走，她先主动接触了金涛，给他讲语法、修辞和文言文，得到了金涛的认可。尤其她说了许多苏日娜的事，金涛很愿听，叔嫂关系先好了起来，金涛回家总说她好，才使她在金家站住了脚。

    金波总来找刘娜去压马路，刘娜为了送走小姑子，劝金波给金浪补数学。渐渐地她也能插进去给她讲语文了，关系逐渐和谐起来。

    1978年没有毕业生，上山下乡运动停滞下来了。但是，招工也停了下来，知青们凡是有点文化底子的，都把回城的希望放在了高考上，这一年报考人数比去年多出了一倍。尤其是出台了一条政策，在职人员不仅可以报考，而且不限婚否，考上后还保留工资待遇。截止六月末，报名结束时，全县考生人数达到了5000多人，镇内的5所初中、两所高中，10所小学都成了考场，考试时间定为7月20日到22日，全国同一时间高考，试题仍由各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