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鹏送完齐教授他们后，便和石书记分手了，使他陡生了冷落感，感到石书记有了两个新项目后，对农机公司办事处和农机修造厂项目的热度减了，忧心忡忡地独自开车回到部里。

    刘研、俞振德、钟涛都在忙各自的业务，备耕工作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插不上手。

    胡萍和翟斌把他的办公室收拾得十分整洁，还摆了花盆。两盆对红已经穿箭了，两盆君子兰则只有两个叶片。

    君子兰是省花，很贵的，要养到6对叶片时才能穿箭开花，到那时一盆就值100元。在它小时，用对红去陪衬，能让人看到花，一边观赏一边等着它漫长的生长期。

    红梅、柳维嘉、苏日娜的离开，使云鹏感到了寂寞，他想去见秦玉，但又不能回去，因为回去就得向于波报到，想偷偷地约会，还有苏日娜在监督，而秦玉家又没有电话。

    他刚想到电话，电话铃声就响了。接起来一听，是农机局长打来的，向他汇报办事处的筹建情况。他听完后心说，有事干了，这个年就去农机局和播种机厂了。

    石书记没回县里，是去跑柳维嘉跟他说的几件事了。在他心里，柳维嘉说的糠醛、化肥、造纸三个项目都和化工有关，和农机项目不一样，已经出了农业厅的管理范围，他得使出浑身解数去打通各个环节。

    他知道，依自己的地位去见那些厅长是办不成事的。于是，他把成立种子公司的亊当作了第一件事，去找牛厅长了。

    他之所以拿这件事当第一件事，是因为这件事农业厅是主角，供销社是配角，他要由易到难地说服牛厅长。

    当他提到把种子从农资公司分出来由农业系统自己经销时，马上就被牛厅长给否了。

    牛厅长批评他说：“要是种子处处长提这个问题还有情可原，你是办公室主任，怎么也没有大局观念呢？农林水系统和商粮供系统归两个革委会副主任分管，你不是给省领导制造摩擦吗？我们自己去卖种子有车有人吗？那点利润够买车建房的吗？即使够了，收种子卖种子充其量是半年的活，剩下的半年你干啥？”

    石亚超辩道：“农机具、水利物资从生产资料公司分出来后，供销社也没黄，人家的车队有的是活干。咱们的农机上不了路，有挺多生产物资调运得仰人鼻息，多种经营受人制约，社队企业发展缓慢，长此以往，农业厅将罐养泥鳅……”

    “此言咋讲？”牛厅长问。

    “越来越抽抽呗！水利局分出去了，林业局分出去了，农机局和畜牧局也早晚不等。水利局分出去有水库可管，林业局分出去了有林场可管，农机局分出去有农机公司，畜牧局分出去有肉联厂，农业厅有啥？要不发展社队企业，就剩下农民了。”石亚超说。

    牛厅长面对自己爱将的逆耳之言心服了，但是还得撑着面子，说道：“这是组织安排的，你和我都得顾全大局，不能只想着狭隘的小团体利益，会犯本位主义错误！”

    “您理论水平高，我不敢跟您顶嘴，但是，我目前遇到困难了，你不能不管吧！”石亚超说。

    “要是你们一个县的困难我可以帮，因为你们是普及大寨县的先行县，要是涉及全省性的大动作你就别劝我了。”牛厅长说。

    “那我要兑換麦种，用吉麦737換吉麦727，涉及到增产20%，您看咋办呢？”石亚超说。

    牛厅长说：“这个好办啊！737是沙土地种子，调到白城地区就行了，727是褐土地种子，从通化地区调进就行了。我让种子处去办，他们会有办法的。”

    “那苞米呢，我们率先实行了机械化，把苞米瓤子都打碎了，烧不了还占地方咋办？”石亚超说。

    “那我可没办法，沤肥吧！比秸秆还田还有劲！”牛厅长说。

    “那得挖多大的坑啊？又不好降解，我有更好的办法……”石亚超把建糠醛厂的图纸拿了出来，向牛厅长述说了建糠醛厂的方案。

    牛厅长听后说：“这年青干部呀还真得下基层，给压力，你在厅里能有这么好的想法吗？这人才也找到了，资金也有了，销路也有了，你是来向我显派的吧！干就完了呗！开工时，我去给你站脚助威，给你上点礼钱还不行吗？”

    石亚超说：“不行！这是化工项目，得化工厅审批才能上马，他们不批，你剪啥彩啊？我去找化工厅长等于蚂蚁见大象……”

    “你是让我去给你走后门啊？这农业和工业隔行如隔山，让我一张纸画个鼻子，腼着个大脸去求人家，成了，欠人情，不成，丢面子，亏你想得出来！”牛厅长脑袋摇得象拨浪鼓似地说。

    石亚超说：“普及大寨县，全党齐动员嘛！你可以找主管副书记出面啊！凭您在省委的威望，请一把手出面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你别给我穿靴戴帽，就这么一个小厂子，还找一把手呢，副书记都不愿搭理。”牛厅长说。

    石亚超说：“嫌小啊？我还有两个项目呢，咱们攒鸡毛凑掸子，捆到一起去找呗！”说着，他又把磷肥厂项目和造纸厂项目的报告拿出来了。

    牛厅长说：“你小子是有备而来呀！让我看看再说。”

    石亚超也是干事的人，齐教授回到县里时，他把他请到了办公室，不耻下问，请教了造纸厂项目后，又请教了磷肥厂项目。齐教授说，煤矸石含磷高，是做磷肥的好石料，只要有硫酸，这个项目比糠醛厂和造纸厂还好建，也更赚钱。他连夜就写了这两份报告。

    牛厅长看了报告说：“你去了不到四个月，研究了五个项目，真没轻干，看你这么能干，我再不出头说不过去了。你别走，把这三个报告合成一个，往普及大寨县上靠，写完了，我带你去见省普及大寨县领导小组组长杜副书记，他要肯出面，你小子就走财运了。”

    石亚超说：“谢谢厅长提携，我就去写，写完你给我把关。”

    “你甭谦逊，我知道你的文字水平，别忘了把你算的账都写上，杜书记很懂农业的！”牛厅长嘱咐道，“文字材料可以细一些，长一些，口语越简炼越好。”

    石亚超说：“我不怕，你是副组长，关键时刻还有您掌舵呢，只要你出场，这事肯定成！”

    “你小子就是嘴好，看来我这个春节歇不着了！苦哇——”牛厅长用京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