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鹏马上开车去了于家窝堡四队户，户里正在吃晚饭。冯家搬出去了，朴英爱成了炊事员。她没白管半年饭店，简单的饭菜还做得来。两菜四个小咸菜成了四队户的传统，园田地的菜都能吃了，朝鲜族都会拌菜，四个小咸菜有许多变化，麦子多了能換大米，每天都做到了两细一粗。

    云鹏见到两个菜是茄子炖土豆和鸡蛋炒韭菜，4个小咸菜是盐拌辣椒丝、小葱蘸酱、咸鸭蛋、红腐乳，主食是大米饭，便不等让他就上了桌。

    秦玉问：“你从哪来呀？又想到哪去？”

    云鹏说：“奉柳专员之命，来接她妹妹，柳爸爸得了两套普及大寨县邮票……”

    柳维美立刻说：“那你快吃，吃完拉我去！我在报纸上看到发行消息了，都发行两个多月了，没人给我来信，来信也不一定用这个邮票，用也只能用一枚，这套票4枚呢。我现在是知青，普及大寨县对我很有意义。”

    “我陪你去，晚上大哥再送咱们回来。”云鹰说。

    “你别去了，你明天还得组织铲趟呢。我得明天回来，那邮票得贴到信封上到邮局去盖了邮戳才能洗下来放入集邮册。我得让我姐、我爸、大哥，并让大哥再找一个人给我写信，还得找邮局光盖戳不邮寄，让我带回来。秦书记，我得请一天假啦！”柳维美说。

    “维美姐的集邮册里有挺多邮票呢，每张都有故事。等我上大学了，有许多大同学了，也让她们给我写信，我也集邮。”苏日娜说。

    云鹏这才知道集邮是怎么回事了，那不仅仅是积攒邮票，还在积累友情，记录回忆，是一种高雅的爱好。因为柳维美催他快走，他想和秦玉唠嗑的机会都没了。

    柳维嘉见妹妹来了就问邮票的事，说道：“是邮票重要还是麦收重要？”

    柳维美说：“离麦收还有一个月时间呢，你问这个问题和我跟爸要邮票有啥关系？”

    柳维嘉问：“今年十家子种了多少麦子？”

    “公社是按你去年的种植计划给各大队下的任务啊！一共910垧啊！”柳维美答道。

    “那你们四队就是18垧，全队30个男劳力，每人每天两亩，得收3天吧！如果赶上一天下雨，就不是3天了，去年就赶上下雨了，幸亏是开镰前下的雨，如果开镰后下雨，上场的麦子就会发霉，我至今还后怕呢。天有不测风云，你也经历了那个场景，有何感想啊？”

    “听好天气预报，男女老少都上阵，大不了连轴转呗！社员不会看着到手的果实失去的。”

    “大车够用吗？场院够用吗？脱粒机够用吗？不是割倒了就完事的，尤其是制种田，忙乱中把父本掺进去能卖出去吗？我就知道你有老猪腰子，才用邮票把你调过来的！你肩负的不是四队和于家窝堡，是全公社！你知道吗？”

    “你叫我过来，一定是有办法啦，别卖关子了，说出来吧！”聪明的柳维美笑嘻嘻地说。

    “鬼精灵，爸把联合收割机厂的厂长请来了，要研究机收呢，姐能忘了你吗？”柳维嘉说。

    柳维美顽皮地说：“你忘了，咱爸也忘不了啊！人是爸请来的，你别想让我感谢你！咯咯咯。”

    “别嘚瑟！人家不是学雷锋来的，那么大的收割机从200多公里赶过来，不烧油啊！我听说收一垧地的麦子得20公斤油呢。”

    “20公斤才3元6，一台收割机能顶500个劳力，500个劳力一天能收100垧地，按于家窝堡的日值是500元钱，我们还省140呢。”

    “美的你！有那么多农用柴油指标吗？你得按商用柴油算！100垧地640元好不好！”

    “那也合适，不用脱粒了，脱粒也得用人啊，500劳力收割，得有200妇女脱粒，日值又是160元，我也能省20元。我们四队就省得更多了！你们可赔大发了！呵呵呵”

    “别笑了！咱爸是用激将法把他们拉来的，他们是为了研制米麦间种大垅麦收割机来的，说不定他们能搞到农用柴油呢，咱们都能少花点。那个吴厂长爱好集邮，你能和他唠得来，帮爸接待他们。”

    “是帮你吧！别遮（zhě）了，妹妹帮姐姐也是应该的！我答应你了！咯咯咯。”

    “那你就留这几天，跟爸一起陪吴厂长他们，见机行亊，给姐摸透他们的㡳细。”

    “爸呢？我要见咱爸！”

    “爸在林场招待所呢，你过去吧！晚上回来和姐睡一个被窝。”

    柳维美说：“你得给我写一封信，把今天咱姐俩唠的都写出来，我回去时去你们邮局给邮票盖戳，还得让云鹏也写一封，关于普及大寨县的就行！”

    “我今晚就写，天黑了，让云鹏送你过去，写什么，你跟他说！”柳维嘉说。

    柳维美和云鹏到了招待所，吴厂长他们在楼上会议室正开会。两个人便在外边听了起来。

    “没想到这里的地这么平，垅这么长，道也够宽，咱们的机器能用上，不用研制新机型了。”

    “有个问题，这个米麦间种的格局是麦地窄，苞米地宽，机械每收一趟麦田要行走24米后进入第二趟麦田，机械需要不断拐直角弯，会耽误作业时间的。”

    “你们说的都不是重要问题，我要问柳研究员，你的大垅麦能增产多少？換句话说，这种种植法有没有推广价值？”

    “大垅麦比小垅麦增加了4垅苗，由8垅增到12垅，增加了50%的苗，我今天可以告诉你们我从来没对外说出的产量，因为我要留有余地。从目前的苗情看，亩产可以达到500斤以上，加上补种荞麦，亩产能达到600斤以上，比苞米产量高。你们也是涉农企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云鹏和柳维美都听出这是柳青之在说话，心中十分震悍。

    “那你为什么不大面积种呢？那效益不是更高吗？”

    云鹏听清了这是吴厂长在提问，屏住呼吸听柳青之的解释。

    “有四个问题：一是大垅麦播种浅，没有苞米秸秆挡风，会出现倒伏；二是收割时限，这里地多人少，一旦收割不及时，会出现掉穗、胀粒和淋雨发霉问题；三是一年种两季，需要串地；四是大垅麦今年才试种，还没有产量记录，原来的亩产是360斤左右。”

    “理由十分充分，看来我们进入了大垅麦的同步实验，我们厂急需一个新机型打破墙内开发墙外红的局面，这是一次良机，明天全体人员分两组，一组试车，一组开始研究新机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