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城子的稻田和双城、莲花不一样，他们是分给大队的，一个大队两垧地，因为地块分散，农机施展不开，他们就用犁杖翻，用人耙，竟耙得更细作。

    柳维嘉见到一块块水田池内水如镜面，就等秧苗了，不仅觉得还是这一方法好，因为一个大队有300多劳力，就拾弄两垧地，等于种园子了。

    她放心了，便就近去了于家窝堡，想看看妹妹那里种稻田的情况。她让老万把车停在了四队户，见只有朴英爱在家，说别人都去稻田了，便把火龙驹牵了出来，向西洼子骑去。

    西洼子的60垧水田里，人们正在插秧，猎户屯出了男女老少100多人，20垧稻田已经插了四分之一；四队也出了100人，那10垧稻田已经插了一半；水田户地里也有100多人，那30垧稻田也插了一半；原来王美丽雇了一队的妇女，每人每天插1亩，给2元钱。她们比四队和猎户屯的劳力们插得既快又好，知青们都干了运苗盘的活儿。

    柳维美成了泥猴，她本该接收分配头道圈运来的苗盘，却把那活儿交给了秦玉和黄美丽，自己非要体验插秧。

    秦玉见柳维嘉来了，从送秧苗车前过来说：“我听刘主任说了，你走到哪里，就把稻田开到哪里，你们那里插完秧啦？”

    柳维嘉说：“还在整地，得过两天插，我去沙城子了，顺路过来看看。”

    “维美和云鹰刚入党，在积极做表率呢，我要交班啦。”秦玉苦笑着说。

    柳维嘉没观察秦玉的表情，笑着说：“你也想走啦？也对！你不受编制制约，凭现在的职务能挑个好大学上，我去秦书记那为你说话去！哎呀！不用我去，你是他一家子呀！咯咯咯咯。”

    秦玉却严肃地说：“我得八月份走呢，得让黎民、跃进、英爱都入党，让云鹰接我，维美接你后再走。你找秦书记为维美要编吧！”

    “我不想让维美挣工资，挣的少还不自由，她满两年后也得去上大学，哎，你想上哪类大学？”

    “文史类！你和云鹏不也想上大学吗？你要上哪类？”

    “我上农牧类！我听云鹏说，他想上理工类，当工程师！”

    “他应该上政治类，能当大官！”秦玉带着嘲讽的意味说。

    柳维嘉没听出来秦玉的弦外音，说道：“有那类大学吗？就是有也不用去，因为他不用上这类大学也能得到提拔，他的理想不是当官，是想当科学家。”

    秦玉一语双关地说：“人各有志，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这话说得对！我们得明年这个时侯才做打算呢，官身不由己呀！我倒挺羡慕你的，自己命运自己做主！还是你有主张，黎想和红梅都没你想得宽。”柳维嘉说。

    “正好你来了，我有件亊要跟你商量。”秦玉把柳维嘉的马拉到了一边说。

    “什么事这么神叨的。”柳维嘉对别人从不察颜观色，她的思维既谨密又简单。对科学实验和产出比算账十分谨密，对处理人际关系十分简单。

    秦玉说：“今年暑期苏日娜就上高中了，我一走，她就没人管了，你们碱锅中学是怀仁县五中，比十家子一中师资好多了。”

    “你是想让她去我们那里上高中？我同意！让她和我住一起，我和云鹏走时，再给她送到公主镇一中去，那是怀仁县一中，让红梅和刘娜经管她，就这么定了！”柳维嘉斩钉截铁地说。

    秦玉说：“那我就放心啦！她除了跟我外，就愿跟你和于波。但是，你现在千万别跟她说，我走上走不上还不一定呢。别让她思想浮动，她不是小姑娘啦！”

    “我最佩服你的稳重劲儿！我听你的！你还真得去找秦书记，县里年年都有全国大学的招生指标，这个推荐指标六月份就下来了，你得挂上号。到全国招生的大学上学，能开外语课，你念文史类专业要是学会英语，能当翻译，你可别不当回事。”柳维嘉劝说道。

    秦玉还真没想到这一点，她之所以要走，是因为鲁晓丽的话让她心志乱了。但是，她仍不想放弃，便想出了升学这个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路子。柳维嘉说的学外语当翻译的话提醒了她，如果当个翻译家，那自己的身价就足以和县团级媲美了。她坚定了上大学的决心，如其这么等待，不如让身价去吸引，她决定去找秦书记了。

    运秧苗的车卸完了，黄美丽走过来了，她的心全放在新家的建设上了，五队户在为冯家建房，房子已经矗立起来了，正在装内饰，她礼节性地请柳维嘉去看那新房，实际是自己想回去了。

    柳维嘉很想看看那座砖瓦房，因为那是她的四队第一座砖瓦房，有着她的情怀，便愉快地答应了。不顾秦玉和黄美丽，上马说了句“我先过去了”便驰去了。

    这5间砖瓦房是徐佩瑶设计的，把跨度定到了7米5，每间也都是3.3米的标准砖瓦房开间，长度达到16.5米，建筑面积123.5，和四队户的7间房只差了2.5平方米。

    这5间房不仅都修了地炕和火墙，而且把厨房放到了北边的走廊里。那走廊两米宽，东西两头各在3米外垒了墙，里边的炕凹了进去，使套间的寝室地面很宽绰。灶房的走廊一边仍有4米长，除了东西两个大小厨台外，还可以放红白灶案及水缸、酸菜缸等。

    房子中间的通道是1.5米宽，东西屋的门是在中间错开了一个门的距离开设的，以免开门时相互干扰。因为中间的通道窄了，东西屋的客厅便宽了。那客厅是4米宽5米5米长，近乎见方，寝室的门又都放到了墙中间，很容易摆设傢具。

    黄美丽太喜欢这种设计了，从工程开始建设，她一有空就来观看。尽管社员们议论这房子不伦不类，在她心里却为住进了城里人的住宅而引以自豪。这也是她请柳维嘉来观看的一个原因，因为她是城里人，会和自己产生共鸣。

    柳维嘉果然对这一设计赞不绝口，提出了不少建议，诸如客厅里摆什么傢俱、卧室里摆什么傢什、墙上挂什么字画等等，黄美丽都拿笔记了下来，充满了喜悦。

    秦玉強作欢颜地随和着她俩，她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她不想跟云鹏沟通，心想，柳维嘉会传达消息的，看他什么反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