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着纸驴闯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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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赌徒之女再请神医

    在一间家徒四壁又阴冷潮湿的房子里,一个瘦弱得瑟瑟发抖的小女孩蜷缩在角落,眼睛中里早已失去了童年的光泽。

    父亲沉迷赌博,输光了家里所有的东西,母亲生病时,连抓药的钱都没有,在母亲最后的日子里,小女孩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母亲躺在自己的双腿上抚摸着母亲日渐消瘦的脸。

    直到母亲的脸庞彻底冰冷小女孩也没有落过一滴泪,因为她知道,眼泪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小女孩也曾努力过,为了有钱看给母亲病,她去乞讨,去偷窃,她被人骂,被人打,可她得到的钱却再次成了父亲的赌资。

    想到这些女郎的眼中泛起泪花,在模糊中她看见了母亲,依然是那张干枯的脸庞!

    母亲离开人世后,房子也被债主收走了,父亲带着她只能在这个烧炭人废弃的破房子里庇身,冷的时候,小女孩就捡拾碎炭点燃取暖,最后父亲将她卖给一个过路的道人。

    当女孩学艺归来时她也长大了,她把傀偶术当作杂耍教给父亲,希望他能用这个法术做些表演而糊口,生育之恩无以为报,没想到现在却是这样的结果。

    女郎眼中的泪如断珠而下,虽然她操控着傀偶人,可是自己这些年又何尝不是一个傀偶人呢。

    太阳已经落了山,身后的婴姐对她讲:“小姐,我们该回去了,该回去了。”

    女郎慢慢回过身,开口道:“武婴姐姐,这里又没有人,叫我雪晴就好了,谢谢你陪我过来,等会天黑了,我们乘纸鹤回去吧。”

    武婴每次说完话,都要重复一下最后一句说过的话,只是含在嘴里,声音不大。

    “不要伤感了,这就是你们人类的烦恼,我应该谢谢你,好久没有出来了,我的翅膀都僵住了,我要自己飞回去,好好享受一下这自由的感觉,享受下自由的感觉。”

    说完一起身,一只白色的鹦鹉拍打着翅膀飞向空中,洁白的羽毛拖着白洁的长尾,在黄昏中摇曳而去。

    毕雪晴在废墟处又徘徊了一会,这才拿出一只纸鹤,一挥手,术词念道:“御行术,纸鹤,起!”

    掌心中小巧的纸鹤呼得一下,变得如小船一样大小,她坐了上去,一阵风吹过,房屋的废墟上又吹起一层灰烬,纸鹤借着夜色消失在天际。

    第二天,古修醒来觉得视力更加模糊了,他叫大力给看看,到底怎么个情况。

    古修躺在床上,把脸侧了过来,大力来到古修的眼睛前。

    惊叫一声,“呀!这是怎么了,怎么,怎么长了一层白膜!”

    正巧黄九庆进到屋来,见到大力正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站在古修眼睛前,问道:“只是沙土迷了眼睛,怎么还没好么?”

    大力看着黄九庆说:“不仅是没好,还严重了呢!”

    黄九庆听了,也上前查看,确实是有一层薄薄的白膜照在眼睛上,眼睛已经失去了光泽。

    古修也有些发慌,“怎么会这样,不会是中了什么妖法了吧?”

    “妖法?”黄九庆思索了一下。

    你这么一说,“不会是禁咒术吧!这是一种很远古的术了,怎么又出现在世间了,你先等着,我去请大夫,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医治。”黄九庆说完匆匆离去,临走不忘叮嘱大力,照顾一下古修。

    黄九庆先是在县城把仅有的两个大夫都请了去,刚说了病情,两个大夫就连连摆手,都表示从来没听过这样的病。

    黄九庆只好到周围邻县去请大夫,高金聘请,马车接送,在他认为,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一连几天过去,来的大夫倒不少,看完古修的眼睛都只会摇头,连一个敢开药方的都没有,而眼睛上的白膜却越长越厚,看着有铜钱那么厚,使得古修已经完全看不见东西了。

    黄九庆也开始自责起来,要不是因为自己见到美女就癫狂起来,惹恼了人家姑娘,也不会招惹被扬了沙子,受到诅咒。

    看着床上本是耳聪目明的古修,如今却摸索着下地,九庆咬咬牙,不能就这样叫年纪轻轻的古修失去了光明,转身又离开了狐族大院。

    大力站在古修的肩膀上,指挥着,“古修大人,往左一点,前面就是门了,抬脚,好!”

    古修听着指挥,一只手在前面不断探触着,大力看到古修这样子,突然心酸起来,“古修大人,你慢着点,你放心,要是以后都这样了,我就当你的眼睛,一直陪在你身边!”

    古修听了,停下了脚步,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一直这样,自己还能感受的到眼睛的存在,又不是叫利器刺爆了眼珠。

    听大力这么一说,心中也是担忧起来,就是啊,要是自己的眼睛医治不好,一直失明下去会怎么样啊,吃喝拉撒全靠别人来照顾么?自己本来一腔大志,现在要沦落成一个废人了么?

    想到这里,古修吸了一口凉气,突然觉得可怕起来,自己再也看不到外面的花花绿绿的世界了,蓝天,白云,草木,鸟兽,也看不见这这世间的光明与黑暗,虽然看不见,自己的心依然是明净的,真的能做到眼不见心为静么。

    大力见古修站着不动,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说:“古修大人,你别多想,黄九庆又去寻找名医了,一定会有办法的,我只是表达下我的心意……”

    大力的话打断了古修的思绪,他舒了一口气,很平稳地说:“谢谢你大力,有你这话,就是我以后真的失明了,我也不觉得遗憾。”

    大力深情地看着古修的侧脸,“古修大人……”

    两个来到院子里透气,大力坐在古修肩头,呆呆地看着开得正好的花朵,不知道黄九庆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了。

    最近常在药铺和大夫家出入,黄九庆听闻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有个老大夫,治好过不少疑难杂症,此时的九庆哪怕有一丝希望也不愿放弃,他日夜兼程,直奔小山村。

    黄九庆奔波了一夜,终于在天亮之前赶到了这个小村庄,这个村庄四处环山,一早上雾气飘飘,看着就是个出药材的好地方,村里的房子依山而建,都是用石头垒的,院墙也是石头,街道还是石头,一条街依照山形成半弧状,一家挨着一家,依据山势一层高过一层。

    在村口也有石头垒成的外墙,墙并不高,也没有门。

    黄九庆从开口处进入村子,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他顺着石街闲逛,盼着哪个出门早的,好打听一下老大夫的住处。

    他尽可能的保持安静的状态,走得格外小心,他知道这样的山村中,农家多数养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太好了。

    当他走到第二条街的时候,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接着就是一阵狗吠,回头一看,有两条大狗从街头冲了过来。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黄九庆感觉脚下一软,嘴里却忙念道:“镇定,镇定,快跑啊快跑!”这才稳住心神,脚下发力,拔腿就跑!

    两条狗在他后面紧追不舍,它们的叫声在这个靠山的小山村里传得又脆又远,山村里狗多,叫声瞬间引来其他的狗一起,东头叫起,西头叫,石头磊的墙壁又传出阵阵狗叫的回声!

    起此彼伏的狗叫声将黄九庆紧紧包围,他瞬间感觉呼吸都困难,脑袋一阵混涨,视力都跟着变得模糊,黄九庆疯狂地跑着,本是不大的村庄,却在这些石巷子里转不出去!

    忽然,咔的一声脆响,咔——咔——咔——回声在山谷中层层荡漾,是鞭炮声!

    随着这声炮响,周围的狗一下安静下来,黄九庆喘着粗气,被这炮声惊醒,一下从石墙越了出去,顺着山坡叽里咕噜得连滚带跑,一口气不知道跑了多久,最终跑到一条小溪边,实在是跑不动了,汗水已经将衣服打湿,又因为觉得口渴停了下来。

    黄九庆喝了两口溪水,一下瘫倒在石摊上。

    他看着浓茂的树冠,蔚蓝的天空,大口呼吸着带有草木味道的空气,活着真好啊!

    今天险些丢了性命,只怪自己求医心切,没有警觉起来,他坐起来,看着涓涓溪水,又看看山村的方向,他咬了咬牙,为了古修,决定再去冒险一试。

    正要起身,看见小溪的一个回弯处的树荫下,有个身影,好像是个老头,背着一个篓子,正在溪水里洗着什么。

    九庆定睛再看,这老头是个鬼!

    这是狐和鬼之间特有的能力,它们能够很轻松的辨别出对方不是人类,黄九庆走过去,看那个鬼老头正在清洗药材,就问道:“老先生,鬼也需要采药么?”

    老头白白的胡子,很瘦,眼睛干枯的凹陷进去,他慢慢地看向黄九庆,想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开口缓缓地说:“是啊,鬼还需要采药么,我想起来了,我已经死了,死了两天了,我应该去投胎了,怎么又干起老本行了。”

    他站了起来,看看周围的环境,看看脚下坐着的那块石板,叹了一口气,“我在这洗了一辈子的药材,这是故地重游哇!”

    黄九庆突然一个机灵,忙问道:“你就是这附近山村里专治疑难杂症的大夫吧?”

    老头点了点头,“正是老朽。”

    黄九庆一听,激动得险些跳了起来,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看先生魂魄洁净轻盈,在这白昼也能现身,想必一定是行医救人积下功德,到了地府也会有个好的安排,虽然你现在是鬼魂,但是不耽误看病,劳烦先生跟我走一趟,我有个外甥被咒瞎了眼睛,请您再出这最后一次诊。”

    老头看了看手中还湿漉漉的药材,治病行医,这是自己一生的追求,要不此时怎么会游荡到自己常常洗药的地方来呢,他将手里的药材放到石板上,最后看了一眼周围的大山,自己一辈子的足迹遍布山中。

    他看了一眼黄九庆,“咱们走吧!”

    “好!咱们现在就出发,出了树林,您就委屈一下,为了避免阳光照射,您躲在我的衣衫下。”黄九庆此时也不觉得累,也忘了刚才被狗撵,带着鬼老头匆匆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