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刀劈黑影,心神蜕变
【终日打雁,竟被雁啄瞎了眼!】
高大黑影以刀伫地,一时动惮不得,听着院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呆了呆,怪异地嘿嘿冷笑着。
大雨滂沱而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雨夜,瓢泼、冰凉的雨水迷离了高大黑影的双眼,将他浇成了落汤鸡。
透心凉,心…沉地狱!
“方才的声响必定已惊醒了屋主,现在虽无动静,但高大黑影敢肯定,屋主肯定在某个他看不见的地方恶狠狠地注视着自己!”
【此地不宜久留!】
他身体发紧,心念电转间,以大刀为核心承担身体重心,竹刺深入骨髓的左足不动,轻轻扭转身躯以【逃过一劫】的右足小心翼翼地向前试探。
此处距篱笆仅有三尺之地,仅需前移一步,就可…逃出生天。
过了!
高大黑影右足踩踏实地,心神略微振奋,身体重心转移至右足为核心,咬牙切齿中猛然抬起左脚。
猩红色的血液争先恐后地从脚掌上两个寸许长的深深豁口中汩汩流淌,犹如涓涓细流在雨水溪流中溅起点点猩红,随后扩散成圈圈红色涟漪。
“啊!”
高大黑影嘶声惨嚎,剧痛令他五官扭曲,浑身痉挛,蜷缩佝偻。
他深呼长吸,强压剧痛,挥舞大刀在篱笆上左右狂扫,削去篱笆上的竹刺,而后将大刀扔过篱笆,双手用力手臂撑在篱笆上,转过身躯面对茅草屋,眼神格外凶残,用最简单、最低沉的言语,发出最凶狠、最彻骨的誓言:
“我还会回来的!”
……
“不,你没机会了!”
杨开趟着泥水,提着柴刀从数尺外的一颗树后站立起来,三两步跨过竹刺陷阱,来到篱笆下,手中柴刀凶狠地劈向高大黑影。
“杀!”
他提着柴刀,借助漆黑的夜色和雨水哗啦啦的声音掩饰,匍匐前进躲藏在大树下的泥水里已有数息功夫。
却一直在纠结着…
两世为人,他虽没有什么【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的慈悲心肠,但杀人…确实需要极大的【勇气】!
一次次欲挥刀杀敌,却又一次次踟蹰,一次次放过袭杀高大黑影的机会!
眼睁睁看着高大黑影一步步逃出生天…
不曾想,高大黑影竟在逃生成功的最后关头,发出…令杨开毛骨悚然的恶毒誓言。
血淋淋地告诫杨开: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
“不…,饶命!”
高大黑影双目龛张,哀声讨饶,惶惶然急欲转身…翻越篱笆。
黑夜中一声轻微的‘嘭’响,一道惨烈的刀光直直劈砍在高大黑影后脑勺上。
“咔擦咔擦…轰隆隆!”
黑夜中突兀地一阵电闪雷鸣,白光闪耀夜空,一现即隐,正好铭刻下那帧【一蓬鲜艳血花飙溅】的画面…
高大身影五指龛张,无力地坠入黑暗的深渊,地面血水横飞,肆意流淌。
黑夜中,杨开披头散发,血红的双眼充满冷酷和疯狂,握紧柴刀再次劈向高大黑影。
一刀,两刀,三刀…
……
雨越大,风更疾!
“呕…”
杨开浑身酸软,柴刀伫地,俯身呕吐着,任由大雨洗涮浑身的斑斓血水,酸水都呕出来了。
呕着,呕着,…杨开渐渐褪去软弱,深藏冷酷和凶狠,变得冷静而幽深,身躯直立起来。
一日之内,从观人被杀,到亲手杀人!
心不狠,如何能站稳?
……
一日之内,从一度埋人,到再度埋人!
取出锄头,在树旁挖深达五六尺的深坑,将尸体推入坑内。
竹刺、篱笆、衣衫、刀身、泥土…那一缕缕猩红,在滂沱大雨‘残暴’的冲涮侵蚀下,一点点滑落、消融进雨水中,顺着开辟的浅沟流入坑内,渐至消失不见!
一切的罪恶,都消融在雨水中,深深…掩埋进泥土里。
一番处理,忙碌到凌晨,杨开拖着疲惫的身躯,换了身衣衫,将雨水冲涮干净的衣服晾晒在廊檐下的竹竿上。
杨开和衣而睡,盖上薄薄的被褥,怀抱大日,默默观想《太一抱日图》。
太一抱日!
渐渐地,暖意洋洋,褪尽身躯的疲惫、酸涩、冰凉的湿意和彻骨地寒意,如同婴儿般深深沉睡过去。
……
一夜观想。
翌日。
黎明消退,白昼来临。
“嗡嗡嗡…”
杨开被【饥肠辘辘】剧烈饥饿感惊醒,睁开眼睛,神采奕奕,身躯无丝毫酸涩掣肘,紧握双拳,十足的力量感澎湃汹涌,一个‘鲤鱼打挺’轻松跃起,顿时笑得灿烂极了。
这个落后的世界…居家没有手机、电视、电脑、抖音…,代步没有飞机、汽车…落脚处没有酒吧、KTV、麻江、扑克…没有处处霓虹、灯红酒绿等多姿多彩的夜生活,没有丰富美味食品…
也许只能穿衣衫补丁,还衣不蔽体;也许只能食糠咽菜,尚食不果腹;也许只能住【竹篱茅舍】,还淋雨漏风;也许只能行路脚踏,却无鞋,道路更泥泞、凹凸、崎岖;也许睡不安枕,处处危机四伏…
但这…
十足的力量感…却是前世那具亚健康且越发【身宽体胖的娇躯】永远可望不可及的。
雨后的小院,落尽纤尘,洗尽铅华,空气清新,纯净无暇。
院中菜地内,几株果树经历暴风雨摧残,上面的枯枝败叶纷纷坠落尘埃,只剩下斑驳遒劲的枝干。
铺满了地面的枯枝败叶,与经过一晚上【雨水浸润】、积蓄了难以估量【生机能量】的灰褐色泥水,两相交融,变得更加沉凝而深邃,连那层晶莹朦胧的露珠雾衣也难以掩藏其芳华之万一!
秋天,结成【硕果累累】,这是生命的结晶;
秋天,大地寂灭,万物消融,这是生命的终结开始,毁灭中又孕育着新的传承与生机…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太阳跳出了地平线,金黄色的阳光加快驱逐起空气中尚未褪尽的昏暗和潮湿。
廊檐下,竹竿上,那件昨晚深夜晾晒的衣衫,略微蒸腾起丝丝热气,七彩迷离,有些晕眼。
杨开走下廊檐,站立园中,头颅自在后仰,敞开怀抱,任由阳光倾洒,闭目深深呼吸,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
他沉醉其间!
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