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毕，苏景放下竹萧，脸上还是有些意犹未尽。

    他刚才一边吹萧，一边锻天命，分心二用，修炼速度非但没有降低，反而比平时快了无数倍，甚至就连神魂的裂痕都修复了一些，这首水上天魔舞还真是神奇。

    他回头望向绾绾，发现少女也是一脸激动，“苏公子，你知道吗？我们刚才达到了传说中的琴萧和鸣之境，我研究音律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达到这种境界！”

    “我也是。”

    “苏公子，我们再合奏一次吧。”

    “好。”

    苏景求之不得，就刚才那一曲，至少抵他数月苦修，更何况还有修复神魂的好处，若是这样的情况多来几回，他不出三月，就能冲击负命境界了。

    可惜，刚才的琴萧和鸣或许只是偶然，两人之后又合奏了数次，都没有再出现那样的情况，这让两人都分外感到可惜。

    “对了，苏公子。”绾绾忽然好奇的问，“我们第一次合奏时，我见你的身体隐有光芒绽放，这是怎么回事？”

    “哦，那是我外放的天命之力。”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苏景如实相告。

    “天命……原来苏公子是修行人士。”

    “绾绾姑娘亦知晓天命吗？”

    “我偶尔听人说起过。”

    绾绾淡淡的回应道，苏景见她对修行一事并不怎么感兴趣，也就没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两人继续讨论音律，不知不觉间夜幕降临。

    “自古知音难寻，今日得见苏公子，相谈甚欢，没想到却是误了时间，苏公子，我们这便回吧。”

    “好，我送绾绾姑娘回去。”

    “谢过苏公子。”

    绾绾微微一笑，抱起古琴走在前面，没过一会，她就在某个房门前停了下来，苏景脸上一阵愕然。

    绾绾不解，“怎么了？苏公子。”

    “……我好像就住在你对面。”苏景表情尴尬，伸手指了指身后的房间。

    绾绾一愣，随即笑道：“那可真是巧了。”

    “确实挺巧，绾绾姑娘，你的萧。”

    见苏景递来竹萧，绾绾摇了摇头，“今日收获良多，此萧便暂时寄于苏公子处，明日若有闲瑕，还请苏公子继续与我讨论音律，可好？”

    “也好。”

    苏景点头，待绾绾回屋关上房门后，他也转身回到自己的屋里。

    少顷，小幽送来吃食。

    苏景本打算向她问问绾绾的事，但话到嘴边却又顿住，最终什么也没说。

    楼船行驶于天河，一夜无事。

    翌日，苏景吃完早饭没多久，对面就传来一阵琴声。

    苏景犹豫了一会，还是上前敲了敲门。

    房门打开，绾绾碧月羞花的脸庞映入眼帘。

    “苏公子，早啊。”

    “绾绾姑娘早，昨夜你说要与我继续讨论音律，我激动得一晚没睡，刚才听到你的琴声就来敲门了。”苏景半开玩笑的说道。

    绾绾扑哧一笑，“苏公子称呼我为绾绾便是……其实方才我也想寻你来着，只是有些不好意思，故以琴声作饵，没想你真的来了。”

    苏景笑，“那你也别苏公子苏公子的叫了，直接叫我苏景就好。”

    绾绾似乎略感不妥，但在苏景的笑容感染下，最终还是腼腆的应了下来，然后她往里走了两步，将房门敞开，请苏景进去。

    苏景一怔，“这……没关系吗？”

    绾绾直言，“我屋内之物大多与音律有关，并无不可见人之物，但进无妨。”

    绾绾自己都没觉得不妥，苏景倒也没必要故作矜持，毕竟修行之人，本就讲究念头通达，若真要扭捏作态，反而显得虚伪，于是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

    数天后，燕京之行行至大半。

    这几天时间，苏景除了必要的吃饭休息和修炼，大部分时间都与绾绾讨论音律，学习水上天魔舞，在绾绾的悉心指导下，如今他对这首曲子已经完全掌握，即便不再依靠琴声，他也能进入到那种清静无波的心境当中，这对他锻天命大有益处。

    只是，每当他下到船舱，看到那些举止轻浮的男女时，心中还是颇为感慨……对于绾绾这样知书达礼、精通音律，又有着绝色姿容的奇女子，竟沦落至风尘，让他感觉很是可惜。

    不过就目前来看，绾绾在船上的地位应该要比小幽这样的女子高一些，有很大的自主权，所以这些天绾绾与他讨论音律，也没人出来阻止。

    但地位再高，终究也还是风尘女子，有些事是没法避免的。

    苏景习得水上天魔舞，自觉欠下一份人情，想要回报绾绾，可思来想去，这件事又不好直说，而且万一绾绾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呢？

    所以他打算找个机会，把事情问清楚了再说。

    当天晚上，苏景与绾绾讨论完音律，回房休息。楼船行至大江，滔滔水声让人难以入眠，好在苏景已经掌握水上天魔舞，以音入心，波澜不惊，自动屏蔽掉外界的声响，安然入睡。

    当然，苏景屏蔽掉的只是水声和那些吵闹的声音，但对于周遭环境的感知，即便是沉睡中，他也能立刻做出反应。

    就在夜深之时，苏景忽然产生了一丝危险的预兆，立刻苏醒了过来。

    黑暗中，水声依旧，他看见一道黑影正趴在自己的窗外。

    几乎同一时间，船上响起锣鼓之声。

    咚！咚！咚！

    “敌袭！敌袭！”

    苏景二话不说，外放天命之力袭向窗外的那道黑影，只听那黑影一声惨叫，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就死了？

    苏景疑惑，虽说他这两天借着水上天魔舞实力大涨，可单靠着天命之力就将敌人杀得形神俱灭，那也不至于啊。

    苏景迅速的披上衣服，来到窗前，打开窗户，探头一望。

    顿时，他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只见楼船四周，无数黑影盘旋，他们或飞在半空，若已杀至楼船，但每一道身影都没有实体，而是带着强烈的怨念与寒气……这根本就不是人，而是鬼！

    可是大江之上，为什么会有鬼？

    虽然世上有着水鬼一说，可这天河却是天地伟力的具现，只要那惊涛骇浪轻轻一拍，普通的鬼魂就得魂飞魄散，哪有鬼敢在此滞留？

    “魔教妖人，速速受死！”

    突然，楼船下方传来一声厉喝。

    魔教？

    难道这些厉鬼是魔教的人召唤而来，攻击这艘楼船的？

    苏景心念一动，正想着，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女子的惨叫。

    绾绾！

    苏景脸色一变，连忙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