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把子弹抠出来。”韩铭光着膀子站在林玫前面。

    林玫用小刀把韩铭胸前的弹孔割开一条小口子，“疼吗？”林玫问道。

    韩铭咬着牙，咧嘴道：“真他妈的缺德，还给我留着疼痛神经干嘛？”

    林玫边用镊子去夹弹头，边笑着说道：“你还想做一个完整的机器人吗？”

    “机器人也没什么不好。不知道疼，没有喜怒哀乐，多好？”

    林玫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说道：“喜怒哀乐是人生的一部分，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除了死，就甩不开这些，是吗？”

    林玫瞪了他一眼，道：“别胡说。我要你好好活着，我们这些人都需要你。”抠出了两颗子弹头，然后，用镊子夹了泡过碘酒的棉纱，给他擦拭了伤口。

    韩铭疼得从嘴角嘶嘶的吸气。

    林玫一拍他的胸脯，说道：“死都不怕，疼点就受不了？行了，你的肌肉会自己恢复。明天伤口就好了。”

    廖永鑫瞪圆了眼睛，看林玫给他处理伤口。挠了挠脑袋，问道：

    “哥们，你到底是什么人？”

    “死过两回的人。”

    廖永鑫叹道：“牛。难怪那么坦然的挨两枪。你是故意吸引刘老三向你开枪吧？”

    韩铭看看他半白的头发说道：

    “我不想给你举行葬礼。现在连火葬场都关门了。”

    廖永鑫咧咧嘴，不服气的说道:“切，你以为那小子拿枪就能打得了我？”

    “算了吧，老人家。以后碰上这种危险事，别把自己放在最前面。你自己不是说过嘛，好汉不吃眼前亏。”

    “这点事算什么？老子当年，面对几十个......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你留下那辆大货车干嘛？”

    韩铭眼睛一转，把正要离开的林玫拽住了。“姐，先别走。坐下，正好咱们三个商量一下。”

    林玫拉过一只塑料凳子，坐在了韩铭的旁边，问道：“商量什么？”

    韩铭道：“昨天我就跟你提过这事，咱们得离开这里。”

    “为什么？这地方有吃的，有住的。狼人也不来打扰咱们。”廖永鑫问道。

    “这是一个北方干旱城市，供水系统一但停止运行。别说洗澡，就是连吃的水，都有困难。早点出发去寻找居住地，兴许咱们还能找到一个好地方。”

    韩铭说完了话，望着林玫的脸。林玫把头低下去，没吭声。

    韩铭停了停，向林玫说道：“我知道你，心中还抱着希望。希望薇薇的爸爸还能出现。可是......”

    林玫抬头看着韩铭道：“你不也一样吗？离开这个城市，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林玫追问道：“你舍得离开这里吗？”

    韩铭长出一口气，说道：“我想了好多天了。自从重生以来，我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我觉得没有人会有这样的好运气：死三次，第三次还能活过来。我已经死过两次了。”

    林玫又问道：“你真的打算放弃她？”

    韩铭反问道：“难道你希望我变成，吃人肉的狼人？”

    林玫默然。她心底有一个问题，始终没敢问出来。那就是，薇薇的爸爸，会不会变成狼人？

    韩铭低头轻声说道：“其实，我现在想变成狼人，都变不成了。”

    林玫看了看韩铭，又瞧了瞧廖永鑫。

    廖永鑫道：“我一辈子在这里。在这出生，在这长大。不过，我愿意离开这个地方。要不然，总是想回家去看看。回去看见了空空的屋子，又觉得难受。还是走吧。”

    韩铭说道：“这几天白天，我天天出去转。薇薇她爸爸的单位，我都去过了。始终都见不到人。”

    廖永鑫道：“再找三天。说不定会有奇迹。”

    林玫猛得站了起来。说道：“不等了。走吧！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他若是活着，有缘再见。若是夫妻缘分尽了。我也无法。”

    林玫来到女生的卧室，坐在了自己的床上。抹了抹眼睛。

    谷晓芸听见她进来的声音，问道：

    “玫姐，怎么了？你哭了？”

    林玫说道：“咱们要走了，要离开这里了。”

    谷晓芸伸手来摸林玫的脸，问道：“你心里还是放不下姐夫，是吗？”

    林玫抱住了谷晓芸，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嘴里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

    谷晓芸无法回答她的问话，轻抚着她的后背。说道：“还有薇薇呢，你还有薇薇。”

    廖永鑫望着林玫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的叹息，自己眼见着亲人一个一个离去。彻底让自己断绝了所有的念想。

    孤身一个人，在哪儿活着，无非都是能呼吸的死人。

    自己真希望也能像林玫一样，让自己心中能有个挂念的人。多好。那才是幸福的感觉啊。

    起身到了隔壁房间，看看李庆丰。见他正坐在床上，手中拿着一本书，给梁洁薇读故事。

    梁洁薇看见了廖永鑫，说道：“晓芸姐姐的书真多。庆丰哥哥说，以后都读给我听。”

    廖永鑫笑了笑，摸摸梁洁薇的脑袋，说道：

    “以后你得多学习，多认识字。自己就可以看书了。”

    “嗯，妈妈说了，以后不上学了，她来教我读书认字。”

    “能教你的人多着呢。你庆丰哥哥，还有你铭哥。”

    “你呢？廖大大你能教我吗？”

    廖永鑫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说道：“这可把我难住了。干别的都行，你廖大大就是不认识字。”

    “你小时候没上过学吗？”梁洁薇奇怪的问道。

    “上过学。就是小时候不听话，也不好好读书。所以啊，老师教的东西，都忘了。”

    李庆丰小声问道：“廖叔，以后咱们真的不能上学了吗？”

    廖永鑫想了想，说道：“这个嘛，不好说。希望以后还能有学校。不管怎么说，必须让你们读书。”

    廖永鑫离开李庆丰的房间，转出门，来到走廊。望见韩铭在那辆大货车下面，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东西。

    “怎么？发现什么问题了吗？”廖永鑫也走到货车旁边问道。

    “问题多着呢。你刚才不是说等三天吗？看样子，三天都不知道能不能够呢。”韩铭望着大货车。

    “怎么？”

    “油箱里没多少柴油，走不远。这两天咱们得收集点柴油。后箱是集装箱式的，好处是人躲在里面比较安全。不过，时间长了，缺少空气。必须要改造。还有，驾驶室的门和玻璃，挡不住狼人的攻击。也必须要改造。你说，三天够吗？”

    “还有，改造车辆的材料，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