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未知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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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他述

    “第二点,邻居看到王廿一拿着硬纸册从后门离开,但却只是背影。但这个行为,本身就比较奇怪。”

    绛河解释道:

    “如果王廿一要谋划杀死阿思,就不会把硬纸册这凶器放在外面,不放在外面,就没必要偷偷从后门离开。

    “当然,可能王廿一想要做不在场证明,但这样做,与在警方上门立马认罪的行为不符。

    “如果不是计划杀人,而是激情杀人,那他也没必要出门走后门,光明正大从前门走,不可以?”

    话音落下,绛河看向了孔鹂,平淡地说道:“而一般情况下,有不为人知关系的,如偷情之类的,才会走后门这种操作。”

    显然,绛河的话意有所指。

    孔鹂的呼吸有些紊乱,有些坐立不安,他的瞳色开始涣散,不知道脑海中在想些什么。

    叶芙阿洛尼出声,气若幽兰:

    “和王十八有着密切关系的你,担心被外人知道关系的你,想必都是偷偷去的吧,离开也是如此。而且,你与王廿一的身形相差仿佛。”

    这时,谷令注意到了叶芙阿洛尼话里不一样的地方——“身形”,他没给出王廿一的全身照,甚至照片都没有,对方是如何知晓的?

    显然,对方见过王廿一。

    而且见到的是越狱后的王廿一。

    谷令打算这件事等之后再问。

    孔鹂呼吸急促,而后减缓,他沙哑地说道:“怎么可能是我,我和王廿一又没有什么交集,他又怎会替我背锅?”

    这时,绛河伸手在水杯上蘸水,在桌上写道:““3”和“一”,或许不是指三十一这个数字,而是……”

    随着绛河手指写完,指尖重新点落在玻璃桌面上,清脆的响声让众人回神过来。

    ——“孑”。

    正是“孔”一字的偏旁。

    只不过离得远了。

    众人纷纷看向了孔鹂。

    在人盯着,孔鹂脸色灰沉起来,他的双腿在颤动着,仿佛不是害怕,而是在做逃跑前的准备。但劈叉留下的疼痛,让他对自己此刻的情况有着相当清醒的认知。

    气氛凝重了起来。

    谷令屏气凝神,肌肉绷紧,如鹰的眼眸紧盯着孔鹂,已经做好随时控制他的准备。

    而系笺人悄然收腿并足,将紧挨着绛河的丰臀慢慢挪开,给绛河起身留下足够的空间。

    只有绛河和叶芙阿洛尼气定神闲,静静看着孔鹂面色的变化。但叶芙阿洛尼单纯是看乐子,而绛河则是在探寻这种情绪传递的真实。

    于他而言,观察别人的情感变化,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自一开始提到王廿一时孔鹂的沉默,随着案件的展开,逐渐收敛自己的存在感,将身子畏缩,并装作不在意的神情……而一开始早完事早回家的豪情壮志被他泄得一干二净。

    陡然,孔鹂泄了一口气,打破了空中诡异的气氛,他狠狠拿起水杯猛喝了一口,说道:

    “阿思,的确是我杀的。”

    绛河伸手示意对方:

    “请继续说吧。”

    孔鹂长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从绛河身上感觉到的压迫感是难以言喻的,不似之前在家门口轻松对话那般。

    那双褐色的眼睛,随着与之对视,能察觉到一抹失色到极致的灰,将一切吞噬。

    长久,孔鹂开口道:

    “阿思是我的邻居,是我的玩伴,但她很早就搬离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普普通通的那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情感消退,最终成为陌生人。

    “也不知道多久前,我与她重逢,她已嫁人生子,但丈夫死去。我的心思活跃了许多,我聆听自己的心声,遵从自己的欲望。它催我追求她,与她在一起。

    “但阿思却与我疏远。”

    此时的孔鹂皱着眉,说话的速度不快,仿佛想到一句,说一句。

    “后来,我不小心知道阿思隐藏的秘密,她藏着一块金砖,于是对她展开了更为猛烈的攻势。

    “但她从未高看我一眼,还一不小心将我踹废了。也就是那时,我认识了十八,他给我治疗,并安慰着我。

    “十八性格内敛,不喜外出……”

    忽然,孔鹂闭口不言,他不想提及太多和十八的事情,那是他们俩的事情。

    叶芙阿洛尼理解这种情感的由来,正如她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同性才是真爱,异性只是为了繁衍后代。

    不过,她觉得,这只是一种畸形的精神上的情感,在错误的时间产生错误的情感,并一去不复返,谈不上对错,但却不建议深入。

    孔鹂继续回忆,转而说道:

    “总之,那时我与十八关系很好。每次他的哥哥和母亲不在时,我都会去找他。他每一次出新的书,都会给我一本。

    “我几乎忘了阿思。”

    忽然,孔鹂的表情越发暗淡。

    “十八因为性格与家里人产生了分歧,他想要分居,给自己留下私人的空间,但我们没钱。

    “我心中的念想又莫名浮现了出来,它如恶魔一般催我去找阿思,找到她藏起来的金砖。

    “于某一刻,我最终去找了她。

    “在长御河边,我与她发生争执,她说有种就杀死她,金砖就在她的身体内……

    “我杀了她,但却逃跑。

    “后面,我才知道,那时十八看我心事重重,在后跟随我,见我杀人,将我的痕迹抹除,只是依然遗漏了一个地方。

    “直到警察带走王廿一,我们才恍悟些什么——那时,在长御河附近的王廿一看到十八鬼祟慌张的身影,误以为自己弟弟杀人,于是替他背了这个罪。”

    不知道是孔鹂叙述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因素,他总觉得这件事从对方口中讲出来有些违和感。

    前因后果都有,也不是人设的违和,就是听着有一点难受,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违和,就像是……

    在梳理记忆的同时讲述。

    绛河瞬间豁然开朗。

    不过,这件事可以延后,此时先弄清楚其中的一些细节,随后,绛河询问道:“你是如何知道阿思藏有金砖的?”

    孔鹂皱眉思索,回话道:

    “时间太久了,我有些记不太清了,好像隐约有人告诉我的……不,是我发现的。”

    这种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记不太清楚?尤其是,涉及命案,当事人怕是要经受精神的常年重复刻印。

    绛河继续问道:

    “你为何会直接去找阿思呢?按道理,你要找藏起来的金砖,不应该是偷偷潜入她的房子吗?”

    强盗与小偷也不会这样做。

    首先,强盗是要知道有财物在身,才会抢夺。

    基于第一个问题的回答。

    孔鹂,一不知道金砖真实性,二不知道金砖下落,直接找上阿思也是很奇怪。而一般正常人,有的选择,自然选偷窃而不是抢劫。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一个人有时做某些事情哪有什么逻辑可言?”

    孔鹂闭眼扶额,不耐地说道。

    “的确,有时人会冲动,尤其是一些脑子不太好的。”叶芙阿洛尼玉指点着红唇,赞同地颔首说道。

    闻言,孔鹂睁眼,恨恨地看着叶芙阿洛尼。面对绛河,他怂了一下,但可以接受。

    面对叶芙阿洛尼,他感觉心中又涌起无尽的力量,令他目光使着永不消退的狠劲。

    这或许就是对外特攻吧。

    即便叶芙阿洛尼之前轻松制服他,也别想打服他。

    绛河默思,随后道:

    “那你有觉得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如同冰雪消融,绛河的声音令孔鹂身体一颤,眼中的血丝消退,随后低声回答了一句:

    “没有。”

    叶芙阿洛尼换了坐姿,往后躺着,轻声笑了一声,活像是狐假虎威的狗腿子。

    笑声瞬间惹来孔鹂的怒视。

    “那你对宣城路附近熟悉吗?”

    绛河继续追问道。

    而这时,谷令补充说:

    “你去李春水那里,经常走水镜斋旁的路吗?”

    从水镜斋到李春水那里,大致经过三条街道——宣城路,禾华街,舒意巷。

    其中,路线曲折复杂。

    孔鹂深呼吸,目光不再盯着叶芙阿洛尼,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随后,他说道:

    “倒不是,只不过那里我的确很熟悉,闲暇时去那里踩……逛逛。”

    叶芙阿洛尼追问道:

    “你刚才说了踩点是吧。”

    孔鹂没回话,将其当做空气。

    而随着绛河开口询问,孔鹂停顿了一下,瞬间回答道:“我是在考虑以后的逃跑路线,因为我知道我们弟兄同好会总有被摧毁的一天。”

    绛河说出一个事实:

    “你对王十八的感情不够真挚,竟然还找了李春水,还有不知道哪些你的弟兄们。”

    “胡说,李春水比十八早……”

    看着绛河平静的目光,孔鹂的声音渐弱,没有那么足。

    绛河目光闪烁,道:

    “下午的时候,我与你买车,你说要去找弟兄。从你的行为来看,你当时怕是只想到了李春水,不然怎么会被谷警官追逐?”

    “我……”

    孔鹂一时语噎。

    几秒钟后,他才含糊说道:

    “只是我的手机在他那里,我要验证你转给我的钱,我要告诉他这个消息。”

    不怎么用手机的他,也不清楚手机无法上网了。

    绛河没再继续追问。

    他已经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代入己身讲他人的故事。

    即为篡改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