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轻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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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咖啡味道太浓,杨慧林还是头一遭经受这种焦枯的味道。曾记得,那时候在县城里的咖啡味是一种微甜感。她不适应这种原汁的味道,与其说是很反感。她向服务生示意,要求加点糖。

    走过来的还是刚才那位服务生,他端着一个托盘,一面把李明泽盯着看,像是欣赏一种花似的,并没有立即给杨慧林加上糖。糖很特别,是一张黄纸包着的,在托盘里端正的放着。此外,旁边放着一把精致的小刀。它是有用处的,别的刀像是再锋利也不行,这是一种定制的特别的刀制工具。

    “那就给她加点吧!”李明泽说。

    服务生说:“是的,先生!”

    那张黄纸被缓散打开了,一块黄灿灿的像奶酪似的糖显现了出来。托盘放在桌子上,服务生把糖切了一块下来。他的动作很熟练,整整齐齐的一小块,用一把小镊子夹起来,很礼貌放在杨慧林的杯中。

    杨慧林品尝了一小口。

    “还是不够甜!”杨慧林说。

    服务生又把李明泽盯着看,还是在等他说话。

    “那就再加点吧!”李明泽又说。

    可是第二次的糖还没加上,杨慧林起身要走了。她不辞而别,在大门那儿拐了个弯,朝背后那条巷子里走了。

    李明泽望着那位服务生,铁青着一张脸。说实在话,他真想给他一个耳光,并且,想找出他们的经理,今天的咖啡必须免单。不过,这些都不是很快的事,有些耽搁时间。杨慧林已经走了,他得尽快撵上去。但是,刚才打赏出去的那十块钱得要回来。

    “刚才那十块钱呢?”他问。

    服务生回答:“在这儿呢,先生!”

    服务生从口袋里把钱摸了出来,把李明泽盯着看,弄的一头雾水,还真不知道这人要干什么?

    “拿来吧,你,”李明泽从服务生手里像是把钱抢过来似的,毫不客气的说,“这钱留在你的手里,真是有些冤枉了,没有一点儿实质性的用处!”

    李明泽的表情也是同样的多,也是一个内心很丰富的人,不过,都用在女人身上了。有时候,当女人不在场时,他所表现出来的往往会让人不解,甚至会让人发笑。

    杨慧林第一次感受到了资本在社会上对人的威胁,金钱随时可以颠覆一切。一场跟李明泽毫不相干的事,只是加点糖的小事,而那位受了好处的服务生,还要接二连三的看他的脸色。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且还是在她的身上,简直让人受不了。

    回到学校,李明泽去了课桌那儿,趁她不在场时,亲手把一张写好的便条放在书包里。

    他写道:真是对不起!想不到那位服务生扰了当时的兴致。我原本是让你高兴的,却意外的让你伤心了。我的心情糟糕透了,真想揍那个家伙一顿。你像是也知道,我这个人特温柔,举起的拳头是放不下去的。如果还有机会,我会表达我真诚的歉意!

    杨慧林简略的看了一下,她的心情很烦躁,居然当着李明泽的面撕了。她心事重重,因家里的事,父亲经营的那场生意正在滑向低谷,给她的钱正在一次一次减少。她无心跟任何一个人交往下去,父亲在信中说,家里的生意开始赔本了。从她走后,就没好过。因此,那张便条就成了一个自作多情的笑话。何况,正是因为那个男人的一次邀请,咖啡馆的事,让她在心灵上有了一层阴影。怎么看,都是李明泽的故意的一场作弄。

    只要一想起苏童,她就觉得那张便条和那次邀请很好笑。她伤心极了,苏童已经不见了,那个旧爱只要一走出社会,就会被女人抢了去。她沉闷,抑郁,每时每刻都盼望和苏童在一起。在这儿读出来有什么呢?公文已经下发,大学毕业生不再包分配工作了。那时候,拿个证还得回到县城去。年龄过去了,美丽正在流失,未来会怎样?在感情上,可千万不要遇上一个倒霉鬼。一连几天,她思前想后,除了苏童,别的男人进不了她的脑海。从李明泽身上已经认清现实,他在这方面是代替不了的,文化不等于人品,需要的是心里上的舒畅。是一种自然,是一种感情上的无缝连接。她可以拥抱苏童,那是一种舒服的感觉,像拥抱大自然。而这个人,那个晃来晃去的李明泽总是那么让人感到别扭。即使人们把他捧上了天,在杨慧林的心里依然没有任何份量,更别提跟他能产生感情!

    李明泽没有放弃,不言不语,只是在等一个机会。如果没有想要的机会,他会去创造的。本身就是个富公子,有人愿意为他效劳。他常把一些钱给那些愿意帮他的人花,因此,那些人欠了人情,自然会倒向他的一面。这时候,他往往会给那些人另外的奖赏。再次借钱给他们花,使他们再次陷进去,做他的奴才。而且,这笔账是不用记录在册的。不久,他在大学里就有了一伙自己的人。而他,就是这伙人的头目。

    没过多久,杨慧林的一些必须用品丢失了,不见了。校务处给了最终解释,被校外的人偷去了。其中一个巡察员,去了围墙外面,在那儿,在一隐蔽处拾到了落下来的东西。是一件女人用的,过了期的护肤品。已经摔的稀碎了,只是半个空瓶子。

    “里面还有一些,”那巡察员笑嘻嘻的问,“你还要吗?”

    “真是无聊!”杨慧林说,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给家里写信,嫌时间慢,马上又打电报。

    杨明清在电报上回了几个字:无钱可寄!

    几天以后她收到了父亲的兑票,只有五十元,而这些钱只够她一周的花销。她拿不出钱了,连租金也付不出来了,从单身宿舍搬到了免费的公寓里,在那儿睡排铺。

    又过了几天,她又收到了父亲打来的兑票,是一百元整。第二次来的电报上特别注明:杨紫林已准备辍学,那场生意已经把家底赔了个精光。

    杨慧林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了,家里已经被榨的焦干了,供不起她在这儿的开支。照此下去,跟妹妹一样,只有辍学的那条路了。

    李明泽的行动又开始了,他认为火候刚好。在及其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而这个受帮助的人往往是感激不尽的。他走向那张课桌,把五百元钱悄悄放进了她的书包。不留姓名,连便条也没有留一张。他早已安排好一个人,在需要的时候把风声美其名曰的放出去。目的,就是让杨慧林重新认识自己,接纳自己,投入自己怀抱里!

    可是他估计过高,小看了这位乡下妹子!

    杨慧林没有要那笔钱,一点儿也没有稀罕。而是去了教务处,把钱充了公。为此,李明泽白白损失了五百元。而杨慧林的态度,特别是针对他,已经像一个多年不见的仇人。亲口跟他说:“那些事请你收起来,我不是一个可怜虫!你应该找一个需要的人去施舍!”

    “那不是我干的!”李明泽说。

    “狡辩!”她说,“我一看见你就觉得恶心!”

    “此话怎讲?”

    “你知道我以前的对象吗?”

    “不知道!”

    “你最好不知道,跟你站在一起,你会羞愧而死!”

    她越这样说,越想念苏童。接下来的日子里几乎是混着过下去的。有几天的日子里,她想辍学了,有一种想忽然离开这里冲动。因为她无法生活下去,就更谈不上还有那番心思去把大学的事情完成。她要回家,去化解那场危机。她很清楚,因为陈凯成的事,原本那个富有的家才瞬间而破落。

    可是有一天,她的舅舅,那位敬先生突然来信了。后面不久,又打来了一张兑票。钱不少,那是敬先生一个的工资,她给舅舅去信致谢,随后又回归到了正常的学业中。她为此改变了,不像以前那样大手花钱,一分钱当作两分花,像极了一个因生活拮据而精打细算的家庭妇女。下课也很少出去了,尽往阅览室跑,尽量躲避贫困上给她带来的尴尬。

    就在李明泽束手无策的时候,他的那位朋友出现了,就是那位经营木料厂的年青老板。他们是高中时期的同学,在交往中有点臭味相投。他要为李明泽这位同学举办一场舞会,赞扬青春时期的美丽。李明泽跟他商量,买通一个人,让那位姓关的女子作为杨慧林的邀请者。她们的关系看上去不错,时常一起出入。花钱收买她灵魂,把杨慧林哄进舞厅。把咖啡,香槟和红酒混着喝,时间一到,这位美丽又时髦的校花自然有她的一番醉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