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多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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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约莫二十多年前,一名旅行法师来到了帝国,他穿着一身破旧的黑袍,突出的颧骨和凹陷的眼眶说明他已经长期缺乏稳定的食物来源,在人来人往的帝国显得十分显眼。帝国的繁荣和热闹让他目不暇接,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地方,他一定要在这里实现他的梦想。他顺着大街来到洛伊雕像的广场前,找了一处空地盘腿坐下,从怀中掏出水晶球,用如枯树枝一般的手指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放在面前。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好奇的忍不住停下来看看这个来自外乡的人。

    “这是干什么呢?”“他是从哪里来的?”“你看他的样子真奇怪。”从人群中传来一声声的议论。终于有个胆大的猎户模样的男人走到他面前:“我说,你这是干什么的?”

    “魔法占卜。”旅行法师的声音有气无力,“魔法占卜?那是什么?”男人并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旅行法师用细长的手指指着水晶球说:“用魔法可以通过它看到未来。”男人听完后大笑着说:“哈哈哈哈,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个骗子。”周围的人群中也传来嘲笑的声音,旅行法师对于大家的嘲笑似乎早有准备,并没有很吃惊反而是有些挑衅的说:“你敢不敢试试?”男子停下了笑声:“看来你是第一次来帝国啊,我们这边可是有最伟大的圣魔法师卡恩,他都未曾对未来做过预言,你凭什么可以?”旅行法师突然一把抓住男子的手:“这么说你就是不敢试了对吧。”男子被旅行法师这么一说,脸马上红到了耳朵根,他气愤的一把甩开旅行法师的手,叫喊着说:“谁说我不敢。”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来,给我看看,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骗人的。”

    周围的人看见男子坐下,都忍不住好奇心,纷纷向前聚拢,将两人围在了中间,只见旅行法师直了直身子,随后伸出双手并且十指交叉,放在水晶球上方,嘴里念念有词,突然水晶球里泛起一阵紫色的烟雾充满了整个内部,他立刻闭上眼睛,双臂展开如同是一只正要飞行的小鸟。坐在对面的男子似乎有些不耐烦的说:“你倒是说啊,别故弄玄虚。”

    旅行法师并没有理会男人,而是等水晶球中的紫色烟雾渐渐散去,旅行法师这才缓缓睁开双眼放下手臂说:“你明日去上山狩猎,必将命丧当场。”男子听完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又是一阵大笑:“真是可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帝国里最会狩猎的猎人,这里谁不知道,我八岁就可以独自上山狩猎,这么多年从未失手。”男子随即站起身,指着旅行法师对围观的人说:“大家都看见了吧,这就是个骗子,都散了吧。”周围的人也在对旅行法师的嘲笑声中散开了,再没有一个人在他面前停留。

    渐渐天色暗了下来,深秋的傍晚格外的阴冷,一阵凉风吹来靠着雕像一侧的旅行法师瑟瑟发抖,今天再没有人在他这里停留,所以没有银钱让他饱餐一顿或是找一个温暖的栖身之所。多日的长途跋涉再加上没有食物,他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也许这将是他的最后一个夜晚。

    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冷到僵住的手脚的触觉也开始变得迟钝,一道冰冷的寒意从头顶逐渐向下扩散致全身,死亡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然而这时在眼中混沌的世界中,一束昏黄的光亮摇曳着从远处逐渐向他靠近。

    “快把他扶起来。”安娜王妃指挥着身边的卫兵给这个即将死去的旅行法师喂水。不多久,旅行法师逐渐恢复了意识,在他的眼前是一名身着华丽衣着的女性正用关切的眼神看着他。

    “看来主要是饿的,现在没什么大碍了,留给他一些食物和一张毯子。”安娜王妃跟身边的卫兵交代完后,便没有再过多理会这个流浪法师继续向王宫的方向走去。

    卫兵将一个包袱和一张毯子放在旅行法师的身边刚要走,他一把抓住这个士兵,用微弱且颤抖的声音询问:“是谁救了我?”士兵站起身:“那个是安娜王妃,要不是你今晚运气好正好碰见王妃,不然你就死在这里了。”旅行法师看着走远的安娜王妃,心中百感交集。

    第二天,捡回一条命的他依旧在雕像前的广场摆好了水晶球等待着客人,可情况还像昨天一样,虽然广场上人来人往,而且广场周围都是商户,也有随地摆摊的摊贩,售卖水果、图书或是其他手工艺品的,每个店面前都有人光顾询问,但唯独他这里冷冷清清。可令人意想不到的的转机也在此时出现,从通向城门的方向跑过来一个猎户,边跑还边高声的叫嚷:“快!快!快来人,克拉克被巨熊咬住,来几个人说不定还有救!”几名年轻力壮的男子听见后,随手抄起身边的木棍就跟猎户朝城外跑去。

    广场上的人望着几人离去的身影纷纷议论:“克拉克那小伙子很有本事,怎么会被巨熊缠上?”,“我看克拉克凶多吉少,八成是回不来了。”,“说起来好像那边的那个法师说过克拉克今天要出事来着。”不知是谁说了这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这个看起来落魄不堪的外乡法师身上。

    他在法袍的斗篷下露出不易察觉的一丝微笑后,随即大声的为自己招揽生意:“魔法占卜,贾森为您预言未来。”广场上的人迅速将他围住,争先恐后的请求占卜。就这样贾森的占卜逐渐在帝国甚至是周边的一些小国渐渐有了名气,虽然他订的价格昂贵,但是由于贾森的占卜十分准确,生意依旧十分火爆,每天来占卜的人络绎不绝,尤其是出门旅行或是上山打猎,都一定要在出发前来贾森这里进行占卜,才会决定是否出门或是打猎,有时甚至需要预约加价,才能得到贾森占卜的机会,一时间他已经成为了王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红人。没过几年他就在王城购买了一处房屋,算是在王城定居了下来。

    这天贾森在自己的住处正抽着烟等着一名不愿留下姓名的预约顾客,这种顾客贾森也已经见怪不怪,八成是哪名贵族或是富家千金来占卜恋爱,这种顾客是贾森最愿意接待的顾客,不仅出手阔绰而且即便有所失误,他们也会碍于身份面子自己吃了这个哑巴亏。

    不一会在约定的时间准时响起了叩门声,他放下烟斗起身来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一名身材不高但腰身挺拔气质非凡的人,华丽斗篷的下一张白色的面具遮住了来人的脸庞。贾森心中微微有些疑虑:这未免有些过于小心了吧。但他也并没有再多想,很热情的将来人让进了屋。

    来的人回头示意身边的随从在门口等候后,就跟在贾森身后进了屋。两个人在一个不大的方桌面对面坐下后,贾森拿去盖在水晶球上的紫色绢布,双手托住下巴:“不知您想要预言什么呢?”来人自始至终眼神都未曾离开贾森,从面具下传来低沉的男性的声音:“听说法师您可以预言未来,而且十分准确,今天就是想来长长见识。”贾森也算是见过不少贵族,面对这样的态度已经见怪不怪:“哈哈哈,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混口饭吃。”面具男微微点了点头:“那不知道法师可有为自己预言过呢?”听到这话贾森明白这个面具男今天是别有目的,便略微提高嗓门说:“您可能有所不知,法师是无法为自己预言的,倒不如您说出您的烦恼,毕竟您的时间宝贵。”

    面具男似乎没听见贾森的话自顾自的说:“我对魔法也略有了解,年轻的时候也曾想过预言未来,可都没有结果。魔法是通过利用身边的能量,将自己作为媒介而进行释放,自身作为媒介的能力越强则能利用周围的法力越强,但这毕竟是在当下的能力,无法对未来进行预言。我也曾听说,在一些地方,人们会通过观察星象的变化,来对未来进行预言,但那不过是对未来的预测,而非真正的预言。我也曾听说一些其他对未来预言的方法,可那些不过是骗人的把戏。难道这偌大的欧拉大陆就众多的种族就没有一种能预言未来的办法吗?”面具男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一下看了一眼脸色逐渐难看的贾森继续说:“直到我偶然间知道了一种魔法的存在,它不同于我们熟知的魔法,它抛弃了人作为媒介的方法,而是用通过付出生命和灵魂作为代价来获取未知的强大力量,而就是这种魔法它则可以准确的预言未来,但是这种预言毕竟是违反了自然时间的规律,这就不仅需要法师付出生命和灵魂,被预言的人也会付出自己生命的时长作为代价。这些想必你的顾客中没有一个人知晓这件事的吧。”

    贾森看着眼前的这个面具男一字一句的说着,脸色越来越难看,身体不住地颤抖,他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声的呵斥:“这关你什么事,我后面还有很多客人,请你出去。”面具男面对贾森的呵斥只是微微一笑却没有停下:“你眼窝深陷,颧骨凸出还有手指,看来我并没有说错,你已经出卖了自己的灵魂。”贾森用恶狠狠地语气说:“即便是这样,也不需要你来这里对我指指点点,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面具男并没有被贾森吓到,反而语气更加平静的说:“我并不是来这里对你指指点点。不过是来提醒你,虽然这种魔法可以拥有强大的力量,但却不应该是我们人族需要掌握的,这种魔法所付出的代价远不止是生命和灵魂,还有你无法想象也无法承受的代价,不要被自己的欲望所支配,不择手段的达到目的只会将你拉入深渊。”面具男边说便从袖口出拿出一张名片放在了方桌上“国王现在缺少一名祭司,以你的能力不成问题,何不考虑一下放弃现在,用正常的魔法去获得你想要的一切。”

    面具男说完便转身要走,贾森被面具男的话说中了要害,内心已经被完全击溃,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气势,他用询问或者说近乎乞求的语气说:“我凭什么信你。”面具男没有回头只是丢下一句:“我会向国王举荐你的,你自己好自为之。”说完便离开了贾森的住处。只留下贾森一个人瘫坐在椅子上,他看着水晶球里自己的倒影,越发消瘦的身体,每夜无尽的噩梦都印证着面具男的话。

    自从他因为使用黑魔法被逐出圣域教会后,几年间一直在欧拉大陆四处流浪居无定所,更不要说有稳定的收入和温暖的住处,长时间穷困的生活让他对眼前的一切充满了愤恨,他恨那个将他赶出去的圣域教会,他恨那些明明不如他聪明却拥有庞大财富的人,他恨那些仅仅是凭运气而获得成功的人,与之相对贾森对物质的欲望不断的膨胀,在他眼里不论是那种魔法都只是工具,无上的权力和无尽的财富才是最终的目的,为得到他们他可以不择手段,而现在,突然出现的面具男告诉了他一个绝无仅有的机会。

    “国王、祭司。”贾森不停地重复着,手里一直来回翻转着印有卡恩名字的名片,贾森还是有些犹豫,他实在拿不准卡恩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来找自己。突然他想起了几年前那夜的安娜王妃,她是他此生见过最美丽的女人。想到这他眼前一亮这正是一个可以一箭双雕的绝好的机会,贾森兴奋的差点叫了出来,他不再在犹豫果断推掉了所有的预约,并很快结束了自己的占卜生意,他朝王宫走去,朝着自己的欲望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