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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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东窗事发

    “敖公公,这北域贸掠港的水未免也太深了。中山夫人把我区区一个毛头小子扔了过来,当这有生命危险的体几人,怕是太高看我了。”回到俏青桐花舫的沈绾柠手里摆弄着不知是谁送上门来的两只乌鸡。

    “沈大人倒是说笑了,能被夫人当成体几人,必然是有些本事的。”敖醇只是一笑,就从袖口中抽出了一封信笺递给了沈绾柠,“这是小牟大人今早送来的书信,说是有件小事得麻烦咱一二。”

    看罢,被撕得稀碎的信纸就被投入了火炉中,给屋子回了点温度。

    奈何,沈绾柠下一句话倒是冷得很。

    “好他个牟十四,还未肩挑两厂当成他的小督公,倒是已经打算差遣我了。看来是半年不见,他的皮是有点痒了。”

    “奴才给大人分忧?”

    “有个不接一点海水的大国,托差舫送货上咱这来。他送到离港十海里的地方,让我去接了回来找买主。”沈绾柠逗弄起了其中一只,“可是你说,四舫之一的差舫,跟他内外厂有什么关系?莫不是内外厂的手已经伸到了四舫之内?”

    “这个好办,老奴带人去交接便是。依老奴看,小牟大人无非同您一般无二,都是夫人给的罢了。”敖醇毕恭毕敬地送上一杯茶。

    沈绾柠摆了摆手,阉人消失于视线中刹那,两目微寒。

    “好一个都是那老太婆给的!这敖公公也不简单呐。”

    就在红眼秃鹫刚报信回府时,黑羽金雕就从孤岛回来带了信。

    速来。

    短短二字,花慈却左右两难,他不敢去可他必须得去。时至今日,在这北域贸掠港内,花慈永远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时刻盯着自己,那就是黑袍炼金。稚嫩的脸庞、苍老的嗓音、极致的力、令人捉摸不透的身份。巴萨之流只能堪堪和花慈打个平手,说实话多隆心智如妖不输契尔丹,可他志不在此。唯有黑袍炼金,给了花慈刀悬颈上的感觉。

    确实,花差花差和你签了三年之约。可我花慈不是花差花差,花慈只能是花慈。

    但是,他只能去。

    孤岛石室内破天荒地点上了两根蜡烛,花慈与黑袍炼金两人面前各一只。花差花差知道自己并不擅长此道,也不出声。花慈在等那把刀什么时候砍下来,而黑袍炼金只是提着刀。

    “这小半年,在港内怎么样?”黑袍炼金明知故问道。

    “托您老人家的福,还算过的滋润。”花慈一开始就不知道面前此人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就随便敷衍几句。

    “觉得巴萨和契尔丹怎么样?”

    “一般,你要说非拿个人跟他们两个比一比。那他们都不如多隆。”花慈在黑袍炼金说这句话之后就有预感,他想牵出多隆。

    那么,我就遂了你的意。

    “看来你很推崇多隆,”黑袍炼金打开了身前的抽屉,将一把把小巧却十分锋利的骨刀摆上了台面,“那多隆就没和你说起过我?没说起过这三年我到底要让你给我做什么事情?”

    “有是有,不过不多。话说回来,我对黑袍大人现在也是一知半解的。”花慈眯起了双眼,发现黑袍炼金自其将骨刀摆出后,整个人的气势就在节节攀升。

    “你对我说是一知半解也不为过,但我对你可是了解颇多啊。除花差花差以外,控制这具身体的第二个,人?”黑袍炼金不失礼貌地笑了起来。

    东窗事发!一时之间,花慈只觉得天旋地转,感觉有个魔鬼在朝自己招手。花差花差暗叹一声,只得自己披挂上阵。

    “黑袍大人,既然如此。我也不和你藏着掖着了,现在的我是花差花差。至于刚刚和你对答如流的朋友已经被你吓了回去,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吩咐下来,只要三年之后告诉我关于真相的线索。一切好说。”花差花差索性开诚布公。

    “这才像林岛的巨兽。先给你的朋友答疑解惑,让他明白我是怎么知道的。首先,从林岛传回的消息中来看,同一个人,不同的地方,实在差的太多了;其次,你朋友貌似推崇至极的多隆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在这北域贸掠港,我最相信的还是要数多隆;最后一点更简单,那就是我的眼睛,那只扁毛畜生会将你每天的怪异举动汇报给我,包括今天下午的事情。”黑袍炼金洋洋得意道,“如果再给你朋友成长十年左右,可能连盟里的几个老家伙都玩不过他,但是那么早就被我发现了。”

    黑袍炼金的一脸可惜在花慈眼中则是他的催命符,花差花差也握紧了身后的巨斧。

    “别急别急,我们的协议还有两年半的时间。这期间,你的朋友不会被不该知道的人所了解的。”黑袍炼金戏谑地看着蠢蠢欲动的花差花差,就差将“看不起”三字写在了脸上。

    “没办法,顺着他的意思先。”花慈颤抖的声音响彻在花差花差的耳中。

    见花差花差松开了握紧巨斧的右手,黑袍炼金不禁微微笑道:“现在依旧能做出清醒的决定,看来我倒是低估了你的朋友了。”

    “我是个粗人,不喜欢拐弯抹角。直说,今天喊我来,到底有什么事情。”花差花差头一回见花慈如此,哪怕面前的是黑袍炼金,口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黑袍炼金起身而立,示意其稍等片刻。自己按住座椅右手边的握把向左一转,石室尽头打开了一扇门,一条小路向地下蜿蜒而去。

    密室!这小小的孤岛石室竟然还有密室!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黑袍炼金提着一个玻璃罐子就从中缓缓走了上来。乍一看不要紧,花差花差再看过去,不免一阵恶寒,其中盛放了一颗看上去就令人不适的心脏。

    包裹心脏的,正是花差花差每天必用的古怪血液!

    黑袍炼金将玻璃罐子平平稳稳地放在了花差花差的面前,一手拿着一把小型骨刀,一手指着其心口说道:“我要给你换颗心!”

    两个月后,北域贸掠港陷入了持续半个月的议论纷纷,那就是原本居住在次城区蒺藜府的训师大人消失长达月余了。次城要务由巴萨指定之人暂为代管,蒺藜府内则是门庭冷落鞍马稀。

    据各家安插在孤岛周围的探子回报,见训师大人最后一面都是其踏入了孤岛之内再也没出来。可这如今过了两个月,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时之间在港内传的神乎其神。就连花差花差是否还活着,都不乏有心人想证实一二。

    要不是黑羽金雕和红眼秃鹫这两头扁毛畜生整天在蒺藜府上空争斗不休,还真有人敢闯府将稽狸掳了回去好生在床上盘问则个。

    蒺藜府中庭内,沈绾柠和稽狸款款而行。

    “稽狸,你家主子还没消息吗?”沈绾柠皱着眉头道。牟十四明天可要来送货了,其本打算来向花差花差借支船队去接洽,奈何那训师竟然销声匿迹于此。

    “沈大人,确实不曾出现。两个月前,哥哥接了黑羽金雕传信大抵是去黑袍大人那里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稽狸小声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不叨扰了。”言毕,沈绾柠出了蒺藜府就向主城城主府赶去。

    怎料直接吃了一碗闭门羹,门房说多隆船长前月就出海去了,现在主城管事的也是由巴萨港主指定之人。

    得,三个城主,两个不在。沈绾柠想到。

    无可奈何之际,沈绾柠找了手下只有商贸船队的钦夫人。钦夫人自知她在训师面前不如这个中山国的代表,姿态也是放的极低。沈绾柠也是知道深浅的人,便说出来意。最后,钦夫人替沈绾柠雇了两支知道跟脚的船队,私下又从自己的班底中匀了二十个好手出去。

    要知道,当日事发,敖醇二度夜走长街之所以能够保住一条命,全靠钦夫人豢养多年的死士效了死命。

    秋叶斋四楼,沈绾柠看着四个蹲在地上的收桩人。

    “怎么着啊,两个多月了。还没查出来牟十四押送的是什么宝贝?你们这些暗舫的收桩人是干什么吃的?”沈绾柠就其自己对押送之人极为上心这件事情掩饰得很好。敖醇也不甚了了,只当其来秋叶斋看看生意。“要是今天不说话,以后也就别开口了。”

    “回沈大人的话,不是没查,是不好查。这差舫的规矩您也知道,走他们那条海运线的不是皇家阴私就是大国要物,朝廷一般不记档,只在夫人那里有本票。”左手一人率先开口,胸口也率先吃了沈绾柠一脚。

    “说点我不知道的。”

    “沈大人,据总舫来信说,应该是一些随着绿火而下的陨石。”右手一人看着躺在地上扭来扭去的同僚不禁胆寒,自己说什么也是吃不住这一脚的。

    “什么叫应该?”一脚如约而来。

    “大人,那些陨石都由一个大玻璃罐子装着,而装玻璃罐子的是一个黑色箱子。”中间一人狗腿得很却也是难逃一脚。

    转眼间,四人已有三人倒在地上,依然蹲着的人倒是镇静得很。

    “回沈大人的话,这是从总舫的来信和推断。”言毕,此人掏出信笺,又递上一张字条,“这是我个人的猜测。”

    沈绾柠原本看信笺时紧蹙的眉头,转而看向其猜测字条时居然舒展了开来。“秋叶斋这座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在我身边当差罢。”

    好似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一般,沈绾柠提了提大红马面,绕开了那躺在地上的三个废物,下了楼去。只留下一个感激涕零的泪人儿。

    秋叶斋、俏青桐两座小庙内谁不想跟着沈绾柠这尊大佛一起飞黄腾达,他们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