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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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月圆之夜

    淬毒的镖见血封喉。

    大壮感觉一阵眩晕,视觉变得模糊起来,又是那种感觉。

    一个人孤独奔跑在黑夜里,无尽的黑包裹的他喘不过气来。

    梦中矮羯星人的凶残嚣张越发地显得他自己软弱无力,这种事情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也是如此,他只是一个自己不能掌控生死的奴隶,一个贱奴。如此而已,贱奴就要有贱奴的觉悟,不能噬主?不能反抗?认命?不!决不能!我命由我,我要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改变这一切。

    大壮用自己的牙齿狠狠地咬了一下舌根。

    对黑暗,他坚信天亮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噩梦,他相信自己强大了就一定可以阻止不好的事情发生。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长久的。

    有风吹过,凉风。

    风中有人,是桀骜,他双手接住了旋飞回来的离手剑,想要一击必杀大壮。

    突然一阵弓弦脆响,三支裂甲噬魂箭钉在桀骜脚前面。

    夏星洛面色不善道:“让你们住手,你当我的话是废话吗?再乱动,我就不客气了。”

    大壮一把抓住钉在肩头飞镖的根部,没有理会钻心的疼痛,单膀用力,连镖带肉拔了出来,虽然是在镜像中,但所发生的一切感受都是那么的真实。

    他要在毒再次发作之前干掉桀骜,趁着桀骜看向夏星洛的空当,双脚发力,一跃而起,双脚连踢,每一脚都精准地踢在桀骜握剑的手上。

    剑飞!桀骜抖了抖手,阴狠地看了一眼夏星洛,两只手交替按着指关节,发出咔咔的脆响,还不时地左右歪头,脖子居然也能发出“咔咔”脆响声。

    他“嘿!嘿嘿!”笑了几声,从嗓子里挤出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今天你要再阻止我一下,我明天就让我爸去找圣上提亲,让你变成丞相府少主夫人,让你日日夜夜为我生孩子,我说到做到。”

    他话音未落,突然感觉劲风突起,大壮突兀的一拳快如闪电,眨眼就到了桀骜的面门,桀骜左手一叼大壮的手腕,右手插向大壮的腋下,想转身来个背胯给他扔出去。

    大壮顺势一个顶心肘直击桀骜的脖子,桀骜躲也不躲,一记势大力沉的撩阴脚直奔大壮的裆部,他坚信自己的脚比大壮的肘快。

    大壮抬腿硬刚桀骜的腿,借力使力,借着对方的腿力顺势一脚踩在桀骜的腿上,凌空跃起,轻盈而迅猛,空中一个转身,两只膝盖狠狠压在桀骜的肩膀上,桀骜被压得身子一矮,差点就跪了下去。

    不等桀骜做出反应,大壮双腿一挟,用膝盖夹住了桀骜的脑袋,然后腰部发力,身子一拧,桀骜的脖子哪有大壮的双腿力气大呀,瞬间整个胫骨就要被绞断了。

    夏星洛见状,赶紧大喊:“住手,他不能出局,否则没人能保的了你!,”大壮犹豫了一下,想起这个女人刚才救了自己一次,双腿就不再发力,一个鹞子翻身踉跄落地。

    桀骜可并没有收手,见大壮背对着他,悄然从后面左手臂圈在大壮的下颚之下成V字型,右手臂横在对手的脑后,然后左手从下往上紧握右臂关节处,右手掌抵在对手的脑后用力向前推,身体呈弓形然后勒紧。

    颈脖绞俗称裸绞,准备绞杀大壮。

    无论是裸绞、断头台、三角绞等绞技都会对脑细胞形成不可逆损伤,卡住颈动脉直接阻止血液往脑部流动,从而造成休克。所以一般时候,很少有人用这么歹毒的招式。

    电光石火间,大壮像长了后眼,迅速变拳为掌,插入桀骜即将锁紧的手臂,双手从自己的头部两侧举起,用自己的双肘卡住桀骜的单手,护住自己了的脖子,然后双腿再次用力蹬地,一个后空翻越过桀骜的头顶,就来到了他的身后,用桀骜同样的动作,也是一个背后裸绞,只是大壮的动作太快了,桀骜还没反应过来,大壮已经开始发力了。

    桀骜反手一插,左手的三指狠狠地插进大壮所受镖伤的右肩,还旋转手腕,加大撕裂镖伤伤口的范围,整个拳头都几乎塞进了伤口。

    大壮头上的汗瞬间冒了出来,牙齿咬得“嘎嘣!嘎嘣!”地错响,他浑身绷紧,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啊!”地一声大吼,全身之力灌入自己的手臂,手臂立即粗了一圈,血管暴起。

    在夏星洛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桀骜没撑过十秒钟,身子就软软地窒息瘫软下去,顺着他的裤腿流下了汩汩难闻的液体,他竟然失禁了。

    大壮依旧没有松手,同样的错误他永远不会犯第二次,妇人之仁对一个斗兽士来说是自杀。

    大壮双手锁住桀骜的头,同时发力,“咔嚓一声脆响”桀骜的脑袋就平转了一圈,然后他“啊!”地大叫一声,从现实中醒来,在镜像中,丞相府的人全军覆灭。

    风二娘一拳打在解岱蘅的肩膀上,大呼:“我说什么来的?这个怂娃翻盘了吧!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会让我失望的。”

    解岱蘅皱了皱眉:“想好怎么回复圣上了吗?丞相府发飙可不好办呢,不过这次圣上的旨意很明确,就是确保这次斗兽的胜利,不惜一切代价,估计丞相府也得收敛一点吧,否则天子一怒,浮尸万里。”

    “啊!”桀骜大叫一声,神魂从镜像中抽离回到现实,他大口地喘着气,因为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太真实了,他阴狠地对着丞相府李管事吩咐道:“查,给我查清楚,那个奴隶崽子是谁家的?给我买过来,给阴兽当口粮。”

    “奴才马上就办,一会儿给少爷回话。”答完就快步跑了出去,李管事儿可不敢呆在这里,因为他亲眼看见少爷他那尿湿了的裤子,怕多一会儿呆在这里都会被灭口。

    与此同时,大壮眼前一黑,就要倒下去,夏星洛上前一把扶住了他。

    大壮此时强大的意志起了作用,如果他昏迷,镜像就会判定他出局,所以他不能晕。

    此时,镜像里还活着的人不多了,夏星洛招来自己的随从扶着大壮。

    她自己一拍箭囊,舌尖儿顶住上颚,调动所有气力,一支支裂甲噬魂箭朝天空射去,这些箭极速升高,然后掉头,箭尖朝下,呼啸地撕裂空气,像长了眼睛一样,朝还能站立的人射去,顷刻之间,镜像中最后还站着三人被镜像判定胜利。

    大壮,夏星洛,还有皇宫来保护夏星洛的那个人将参加几日后的斗兽,其他人,淘汰。

    月圆之夜。

    奴隶房,整个建筑竟然都是由黝黑的天外玄铁浇铸而成,远远望去,冰冷无情中透着冷人胆颤的寒意。“嗷!呜嗷。。啊。。。”突然几声惨厉的哀嚎从大壮的房间传出。

    看守奴隶房的一个灰衣老者皱了皱眉,喃喃道:“唉!又来了,这个家伙能活到现在还真是奇迹呢!”

    许多奴隶都习惯性地用手捂住了耳朵。

    教官所住的一个院落,已经睡着了的解岱蘅突然睁开了眼睛,凌厉的眼神发出了实质的两道寒光。

    “又是十五了吗?妈的,时间过得还真快呢。”然后他起身飞身来到大壮所住的玄铁墙边,大声问道:“大壮,你还好吧?用我教你的方法试试,唉!神识灵魂撕裂我也不知道怎么治疗,风涣门的那两个疯子肯定知道怎么修复灵魂,不过这儿是世俗秦国,远水解不了近渴呀。”

    “嗵嗵!嗵嗵!”教官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撞玄铁墙。“呜呜!咝咝!”然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唉!估计又晕过去了!”解岱蘅长叹一声然后怒骂道:“他妈的,冷痴狂和冷清狂那两个老东西要是肯出手就好了,这孩子是受的什么罪呀,一到月圆他就生不如死,灵魂神识撕裂呀!”

    解岱蘅他突然感到从牙根儿冒出一股凉气,打了个冷颤,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不过想想也知道那种滋味也是生不如死。

    大壮住房间除了一张床外就只有一个泛着清冷紫光金属桩子,桩子连着两条黝黑的寒铁铁链,铁链的另一头锁在一个已经昏迷过去的大壮的双脚上。

    大壮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嘴里,手和胳膊已经被自己的牙齿咬得血肉模糊了,被压在身下的另一只手和胳膊也好不了哪去,身子蜷在一起,用膝盖顶着自己的胸部。

    他身体一阵一阵的痉挛,头不停地撞在玄铁墙上,鲜血顺着额头流到地上,又缓缓地向前流去,一直流到他脖子上挂的那个黑绿色的小牌子。

    他的这个牌子材质古怪,非金非木也不是玉石,一面儿刻着梵文-擎苍,另一面儿刻着一条被无数繁杂金色铭文包住的星河。

    突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黑绿色的小牌子突然泛起清冷的紫光,像海绵一样把大壮的血全都吸了进去,然后爆发出一道紫芒射向大壮,紫芒顺着他头顶的百汇穴道一闪而入。

    每到月圆大壮都会像现在这样,昏过去再疼醒,再醒再昏过去。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教官解岱蘅说他的病不是身体上的疾病,而是灵魂神识撕裂。

    不过他按照教官教他的方法内视自己的识海,观察自己的灵魂,看到的不是自己的灵魂神识撕裂,而是在自己的神识边上围着的那九块儿巨大的神识。

    那些神识和大壮本身的神识彼此都像油和水一样,老死不相往来,互不相溶。

    不过每到月圆,这些神识就会剧烈的旋转相撞,像打架一样让他生不如死,要不是其中那块金色的神识在旋转互撞的时候会把他自己本身那块弱小的神识包裹起来,他早就魂飞魄散,一命呜呼了。

    每到这些神识打架的时候总会各种画面和各种记忆想冲进他自己本身的神识里面。

    但由于那块金色神识的阻隔,他什么也看不见。

    不过每个月的死里逃生也让他自己的神识从一个小小的水坑大小变成了和这些神识对抗的巨大湖泊,而且这种变化并没有停止。

    他自己感觉,现在即使没有那金色神识的帮助,他自己本身的神识也越来越坚韧,能在剧烈对抗中生存下来了。

    不过灵魂对撞的撕裂般的疼痛却始终如一。

    唯一进步的是大壮自己的昏迷时间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