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记忆谜团
香宓收拾妥当,拿着锄具去阿娘的坟茔,颜少卿以为她锄草,也跟着过去。
颜少卿和殷汤等人,也跟着过来坟茔,向干娘拜别。
颜少卿站在阿娘的坟茔,看着十里桃林,感慨道:
“姥姥也跟咱们一起走了,就剩下阿娘一个人,孤零零在桃花源了。我们此去仙界,也不知何时能回来看看阿娘,就好好给阿娘拜别吧。”
却见香宓拿着锄具在坟茔上动土,把装着阿娘骨灰的瓷瓶,小心翼翼的挖掘出来。
所有人都惊诧,原来香宓拎锄具过来并非锄草,而是掘墓。
颜少卿紧张的问:“小骨朵,都说入土为安,你把阿娘挖起来做甚?”
香宓细心擦拭着瓷瓶上的泥土,就像给阿娘擦脸,幽幽道:
“也不知阿娘是否去投胎,亦或还在冥界受苦,又或者,她的魂魄还留在这瓷瓶里。
既然一家人不分开,连姥姥都跟咱们一起上路,我又怎能把阿娘孤零零一个人留在桃花源,我去哪里,自然都得把阿娘带上。”
殷汤也觉得有些不妥,迟疑道:“香宓妹妹,我知道你放不下干娘,可是带着干娘的骨灰上路,会不会令干娘不安宁?”
“你们可能不知,常人怀胎十月,我阿娘却足足怀了我三年,还感染了寒疾。我便把阿娘带在身上,便当感受一下阿娘怀我的辛劳。”
香宓说罢,把瓷瓶藏进墟谷,再轻轻拍拍胸口,暖暖的对阿娘道:
“阿娘,从今以后,香宓就把阿娘带在身上,再也不与阿娘分开了。”
颜少卿心道小骨朵把阿娘的骨灰带在身上,如此时刻不忘阿娘的大仇,也不会再爱那个白无瑕了。
于是点头赞成:“还是小骨朵有孝心又细心,既然一家人不分开,咱们就应该把阿娘带去仙界。”
桃花源的动物,虽说大部分被杀死,可是总也有些是死里逃生的。
就比如乱飞的蝴蝶蜜蜂,躲在树洞里胖乎乎的虫子,还有躲在蚂蚁地穴里的小黑和小白它们。
见姑姑要远行,一个个依依不舍的围绕过来。
“粉蝶,彩蝶,小蜜蜂……”
香宓嘴里一边招呼,待看见那些蚂蚁,又惊喜的蹲下来,看着它们叫道:
“胖妮,小黑,小白,你们还在啊?”
“我们当时躲在地下,侥幸逃过一劫。”小黑道。
“太好了……我以为你们都……”香宓欢喜得热泪盈眶。
再次亲自喂了动物们,拿出帕子装了些桃花源的泥土,又自那株蟠桃神树上摘了一袋桃花,包好放进墟谷。
再把桃花树下的醉相思都挖了出来,路上也好喝。
香宓离开桃花源前,看着偌大的桃花源,想起曾经快乐的大家庭,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回来了。
眼泪,忍不住骨碌碌的滚下来:“若是阿娘和大富翁老富翁,所有人都在,那该有多好……”
“姑姑,别再伤心了,它们都不想看见姑姑不开心的。”小凤凰劝道。
香宓擦干眼泪:“是啊,阿娘就一再叮嘱,要我开开心心的活下去。”
随后,香宓与众人一起离开桃花源。
没想到桃花源外面,桃花镇的乡民知道桃花仙子回来了,还要离开桃花源,为了感激她的相救之恩,几乎全部涌来相送。
每个人手上都拎着食物,鸡蛋青菜甚至家里的老母鸡都带来送给桃花仙子。
尤其是破庙那些流民,这些年得到桃花仙子的照料,更加的依依不舍,一个个抹着眼泪说舍不得桃花仙子。
香宓心里也万分感慨,告诉众人,自己还会再回来看望大家伙的。
乡亲们给的那些食物,香宓也带不走,劝大家都带回去,他们的心意,她领了。
与乡亲们依依惜别,让他们保重,大家挥泪作别,离开桃花源,前往仙界。
小凤凰身披五彩斗篷,活脱脱就是美轮美奂的五彩凤凰,领着香宓一行往仙界赶去。
她告诉大家,要去仙界凤凰台,必须穿过昆仑神山,而王母娘娘就住在昆仑虚玉山的一重天上。
白无瑕那日离开桃花源回到凤凰台,又立刻召两位叔父来凤寰殿,在凤寰殿点灯的玉蝉子依然顾我的点灯,也不向神尊行礼,仿佛没看见神尊存在一般。
在整个仙界,也就只有玉蝉子敢那么无礼。
两位仙翁赶来,白无瑕就郑重其事的问他们:“两位叔父,可知道宓儿是谁,是我的什么人?”
两位老仙翁暗暗叫苦,异口同声说没见过此人。
朱雀仙翁为难的反问:“玉儿,你从前就问过叔父是否知道桃夭,如今又是宓儿,那到底是什么人啊?”
“她姓桃名夭字香宓,乃是同一个人。”白无瑕看着两位仙翁道。
朱雀仙翁恍然:“同一个人,就是你之前说的,是你的女儿?”
“玉儿这是怎么了,又在哪里听说自己有这么个女儿了?”玄武仙翁也关心的插话进来问。
白无瑕一脸苦恼纠结:
“她并非是我的女儿,我的记忆里,寻了她数万年,寻遍了四海八荒,六界九天,几乎每一寸土地都踏遍,没想到,他就出现在我面前,而我竟然会忘记了她。”
一旁的玉蝉子,点灯的手顿时停下来,眸光有寒芒外泄。
“你的记忆里?”朱雀仙翁似乎有些意外,“不是别人告诉你什么宓儿,而是你记起来的?”
“叔父,我记起来,你很意外吗?”白无瑕盯着朱雀仙翁问。
“不,不不不,不意外,但也……确实有些意外。”朱雀仙翁有些语无伦次,“你之前什么都不记得,如今又说记忆里寻了那宓儿好多年,叔父觉得意外罢了。”
“我寻了她数万载,你们是凤凰台老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白无瑕紧盯着两位叔父问。
朱雀仙翁一副无辜的看着白无瑕:
“玉儿啊,你是三神合体的神尊,你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我们外人,又是老家伙,怎么能知道你年轻人的感情,怎知你认识哪个女子呢。”
“就是啊,玉儿,叔父还真是爱莫能助啊。”玄武仙翁也无可奈何的拍拍白无瑕的肩膀,以示安慰。
“罢了,你们走吧。”白无瑕烦恼的挥挥手。
两位老仙翁如释重负的离开凤寰殿。
白无瑕重重的叹口气,再向父神的神位行了个礼,亲自上了香烛,才怏怏的离开凤寰殿。
玉蝉子看着离开的白无瑕,老气横秋的背负着手,待看不见神尊的背影,才冷哼一声,略为拂袖,整个凤寰殿的烛火就一下子熄灭。
白无瑕回到绝情岛,凝神闭目打坐,希望搜寻到自己的记忆,那些他寻找宓儿的记忆,也能恢复了。
他确实寻遍了神州每一寸土地,四海八荒,六界九天,都有他寻找宓儿的踪影。
那种痴痴寻找的画面,他能感受到,是在寻找自己的爱人,而不是什么女儿。
他数着那春来寒往,足足三万个春秋。
也就是说,自己寻找宓儿足足三万载!
他想再去寻找更多的记忆,却呕心沥血,朱砂痣痛得他又吐血。
他泪流满面:宓儿,你到底是我的谁?
你明明已来到我身边,你明明记住我,十几年来念念不忘,为何我却没记起你来?
到底,是我负了你么?
宓儿,你到底是我的谁,为什么,我会是你梦中的阿爹?
那些断断续续记忆的谜团,要怎样方能解开?
他离开寝殿,走在绝情岛的桃花林。
这些蟠桃花,是他一手栽种的,他记得这个仙界,都被他栽种了蟠桃花,可惜后来被父神一把火给烧了。
父神为何要烧了他亲手种下的蟠桃花呢?
可惜如今想起来要问父神,父神已然羽化。
父神真的羽化了吗?为什么长生海没有他的仙身?
那个去桃花源打出红莲业火之人到底是谁?
那个冒充自己去作恶之人,到底又是谁?
他回到观象镜前,寻到桃花源,想看看香宓怎么样了。
却见香宓执意来仙界,还把自己的阿娘挖掘起来,藏进墟谷,要一起带着来仙界。
仙界对其他人而言,是梦寐以求的登仙之途,但对香宓而言,却是龙潭虎穴。
一旦别人知道她是他的桃花劫,整个仙界必会倾尽全力诛杀她,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
而自己,即便有心庇护,也不可能倒戈杀光仙界所有人。
自己记忆里寻找了数万年的宓儿,到底是自己的谁,为什么就再想不起来呢?!
若非自己的挚爱,他何以会像发疯般寻找。
他轻抚自己的胸口,那红彤彤的朱砂痣里,分明就住着个人,也可以说是一个人的影子,只是那血影若隐若现,瞧不出来到底是谁。
那人到底是谁,只要一动情,胸口的朱砂痣就撕心裂肺的痛?
他心情纠结,懊恼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