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莲，我知道，你想激怒我，给你一个痛快，可我偏不让你如愿。你修炼的乃是火系，最忌寒水，所谓水火不相容。”

    “云螭，你想怎样？”赫莲有些害怕的看着云螭。

    “你可知琉璃洗髓是我自小，就专门为你而练，你当初将我母妃淬炼鱼油，点了二十万年天灯，二十万年啊！母后，我也要好好孝敬你，让你慢慢享受这生不如死的滋味！”

    赫莲见云螭不肯给她个痛苦，偏要让她生不如死，痛苦的哀嚎：

    “云螭，你好狠的心，这样的酷刑，比雷击鞭笞还惨痛万倍。啊……”

    云螭看着哀嚎的赫莲，不仅没有半点报仇的喜悦，反而痛苦的落泪：

    “你即便受这万箭穿心之刑，可你终究还有得受，而我母妃呢，她却连受此酷刑的机会都没有了！没有了！！！”

    “云螭，我已受了三万年的雷电鞭笞之刑，难道，还不够赎罪么？”赫莲痛得全身似筛糠。

    “区区三万年罢了，如何与二十万年相提并论！我要你每日十二个时辰，生生忍受琉璃洗髓之痛，想死却死不了，让你知道什么是真真正正的，生！不！如！死！”

    云螭最后一字一顿的吼道，却早已泪流满面。

    赫莲看着云螭，一边凄厉的嚎叫，一边恳求：“云螭，你行行好，给我个痛快，杀了我吧！”

    “杀了你，让你一了百了，那太便宜你了！我母妃之仇如何报！姑姑之恨如何消？！”云螭一挥眼泪，指着赫莲痛骂，“你屠神戮仙，必遭天谴，你的一双儿女，也是因你遗祸！”

    赫莲痛哭流涕，瑟瑟颤抖，身上发出像一盘碎冰在筛子上过筛的梭梭声，哀哀的哭道：

    “云螭，我不过是你父帝手中刀刃，你以为我想损尽阴德吗？他放我出来，不过是想我代他去毁灭圣姑，他可逃避天谴罢了！”

    “果真又是他！”云螭咬牙切齿，一怒之下，大叫一声，一剑劈断身前的桌子，“姑姑不惜被他以九灵之术封印上神之身，不惜贬为凡人，也不肯嫁给他，没想到，他竟然还不放过她！”

    “……你倒还没有糊涂！”赫莲看着怒不可遏的云螭。

    喘息了一下，又哀戚的哭道：

    “紫薇道貌岸然，看似以仁德统御六界，却郎心如铁，他让我代他受过，遭受他的罪孽，我总得为自己留条后路。

    若非我手下留情，只用了第三重寂灭之火，若我真的全力施为，打出焚天之火，姑姑焉能存活至今！”

    云螭听了赫莲此番话，怒焰逐渐平息，也收回功力，看着一身血水像滩烂泥躺在地上的赫莲道：

    “不管你是为了自己怕遭天谴，还是一念之仁，念你总算心存一线悲悯，此次恶行，本座就暂且饶你不死。”

    顿了顿，云螭再不容置喙的看着赫莲：“但你得告诉我，红莲业火之伤，如何医治！”

    “红莲业火所伤，确实……难以治愈。”赫莲有些战战兢兢道。

    “我不信！”云螭一把抓住赫莲的肩膀，带着哀求，“你告诉我，到底什么方法可以治愈，只要能治好她的伤，你这次恶行，我姑且不再追究。”

    赫莲看着紧张的云螭，无能为力的摇摇头：“红莲业火并非普通烫伤，所留下的疤痕，真的难以消除。”

    云螭猛然站起来，又变得冷厉，摧动功法：“她的伤若好不了，我定要你得到更惨的报应！”

    “螭儿，我确实对不住你母妃，也遭了报应，可我对你，也曾真心爱护。”赫莲又痛得凄厉的哭道，“如今我痛失儿女，被你父帝操控，也是生不如死。若你要为你母妃报仇，就给我个痛快吧。”

    云螭见赫莲痛得快受不了要死了，遂收回功法，缓缓道：

    “当年你被打入天牢，却让霓凰偷盗流光之刃，企图扭转乾坤，你只想到要拯救云傲，就没想到，霓凰一旦灰飞湮灭，你这个做母亲的，会对不住自己的女儿吗？”

    赫莲闻言，顾不得身上的伤痛，看着云螭，又惊又喜的问：“云螭，难道你有霓凰的消息？”

    “若姑姑的伤治愈不了，我就要霓凰承受百倍千倍的伤！”云螭的声音冷得像来自地狱。

    赫莲闻言，赶紧拼命的磕头：“云螭，若能治愈圣姑的伤，我定必如实相告，也可减轻我的罪孽，可我真的没有办法啊！”

    云螭看着赫莲可怜的样子，终于也相信红莲业火不能医治，似痛苦的阖上眼：“难道，真的是她的劫数？”

    赫莲见云螭似乎也放弃寻药了，遂艰难的爬起来，好言劝道：

    “螭儿，如今她一身伤疤，无法痊愈，再不是那芳华绝世的花神，也正好可以让你忘记她，安心娶东海九公主了。”

    “我不会娶什么东海九公主的！”云螭怒声道，“谁也无法取代姑姑在我心里的位置！”

    “即便她成了丑八怪？”

    “对！”

    云螭看着眼前的虚空，与姑姑初遇情景，犹在眼前，似自言自语：

    “那年我误入蟠桃园，桃花树下，我与姑姑初遇，她就是仙纱遮面，我能看见的，唯有她额间的花骨朵，和那双像圣泉般清澈的眼眸。

    可纵然我一直看不见她的面容，我还是爱了她二十万年。不……细算起来，到如今，整整二十六万零三百一十六载了。”

    “唉，冤孽，你怎么和霓凰，一样的痴啊。”赫莲不由得落泪。

    “哼！痴？！”云螭怒视着赫莲，“那年我不过是千岁的孩子，眼睁睁看着你在我面前烧死母妃，把母妃熬成鲛鱼油点天灯，母妃离我而去，父帝弃我不顾。若非遇到姑姑，有她给我的温暖爱护，我还能活下去吗？！”

    “是……一切的罪孽，都是我造成的，是我的错，我的罪！”赫莲又忏悔的哭道，“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就是不该为了那道貌岸然，根本不爱我的男人，伤害了无辜的沧月，连累了无辜的螭儿！”

    “你不仅伤害了我母妃，连累了我，还几乎毁了姑姑的清白，更连累了你儿子贬谪凡人，生生世世不得好死，而你的女儿……”

    “都是我的错啊，为什么报应在我一双儿女身上！”赫莲捶胸顿足的软软跪倒地上，恳求云螭：“螭儿，我求求你，告诉我，霓凰的下落吧？”

    “赫莲，你虽狠毒，终究还有一点慈母之心。母妃之仇，姑姑之恨，我皆可暂且放缓，你若答应一件事，我会让你临死之前，见到霓凰。”

    赫莲张开双臂，看着眼前的云螭，惨然的笑道：“我如今功法尽毁，连自杀都艰难，如何还能为太子所用啊？”

    “只要你应承，我自会渡你灵力。”云螭冷然道。

    “螭儿啊，若你要扳倒白无瑕，母神劝你，还是打消此念吧，别让自己也陷入万劫不复。”赫莲又劝道。

    “哼，什么时候开始，心狠手辣的赫莲，也成了啰里啰嗦的佛祖了。”云螭冷厉道，“难道你真的不想再见霓凰？”

    “罢了。”赫莲想了想，最终含泪点点头。

    云螭离开碧霄宫，又去了天帝的紫宸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