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忍痛接受
“不要……阿娘……不要啊!阿娘!你不要离开女儿!阿娘……”
香宓疯一样看着落空的手,疯狂的把地上的骨灰全扒过来抱在胸口上。
可是那些灰烬,却纷纷飘洒。
香宓看着那些飘洒的骨灰,就似阿娘的魂魄飘飞,她想追逐,却徒劳无功。
“阿娘,我昨夜还和你说话呢,你怎么就成灰烬了?阿娘……”
她泪如雨下,声声句句的喊阿娘,哭得肝肠寸断。
数万载以来,白无瑕的心早已冰封,对一切都冷若寒冰。
虽然悲悯众生,却仿佛行尸走肉,责任所致。
可是这丫头的一颦一笑,一悲一喜,都能触动他的心肠。
她笑,他比她更欢喜;她哭,他比她更心痛。
那娘亲以血肉之躯护住女儿的伟大,也让他感动万分。
他曾经冷漠的心肠,竟被这一场火,烧得炽热,竟有热泪滑落。
不,也许,是遇到桃夭那刻开始,他枯萎的生命,冰封了千万年的心,终于复活了!
他心疼的将她拥在怀里,温言宽慰:“宓儿,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伤心了。”
“可是阿娘没有了!没有了!没有了!你知道吗,别人怀胎十月,我阿娘却怀胎三年,忍受寒疾之苦,忍受别人的欺辱,无怨无悔生养我!
阿娘还为了护我,是她紧紧护着我,才被活活烧死!而我才得以偷生,为什么烧死的是阿娘不是我,为什么……”
香宓肝肠寸断的捶打着胸口,只恨自己没能力把阿娘救出生天。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感觉愧对阿娘,也接受不了阿娘的离开。
但既成事实,人死不能复生,你得看开些,没有了阿娘,你还有我,我会护着你,一生一世护着你。”
白无瑕也不知自己,怎么就会冲口说这些话。
但这些话,是他的真心实意。
人死,确实不能复生。
香宓放眼那些死去的尸体,又悲恸道:
“你知道吗,老富翁大富翁他们,修炼了数百年,方能幻变成人,却只一夜间,就被人屠杀,都死了,都死了!都死了!!!”
香宓捶打着胸口,又痛心疾首的哭道:
“是我,是我不该爱上阿爹,是我累阿娘遭了天谴,是我累亲人遭殃,是我累桃花源灭族,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阿娘,对不起……”
白无瑕带着万般心疼,原来,她是真的爱上自己。
但她爱的,并不是她的阿爹,又怎么会遭天谴呢。
香宓胸口一阵锥心裂肺,血浪翻涌,喉头一甜,竟喷了一大口鲜血出来。
人紧接着就昏倒过去。
香宓的血喷出来之际,空中顿时泛起五彩霞光。
“五彩灵玉?”白无瑕震惊的看着怀里的香宓,“竟已与她融为一体了?”
他又瞧向那株依然屹立不倒,毫发无损的蟠桃神树。
十里桃林熊熊烈焰,几乎所有桃花树都被火焰波及燃烧,独独那株蟠桃神树依然招摇盛绽。
玉娘说过,那株蟠桃花,便是香宓的脐血长出来。
他再看看怀里的香宓:宓儿,莫非你真的就是——玉蝶桃花?
六界争夺的玉蝶桃花?
而自己,最喜欢的是蟠桃花,最喜欢闻的,是桃花香。
这一切的一切,都与香宓息息相关!
香宓说在她梦里,自己为她取名桃夭字香宓,难道一切都是真的?
那些梦境,并非梦境,而是她的记忆?
自己乃三神合体的神尊,即便落下忘川,饮了忘川水,也不该忘记自己的挚爱啊!
为什么自己的脑海,会没有香宓的存在?
他心疼的抚摸着怀里昏过去的人儿,眉宇轻蹙,满腹疑窦。
轻轻的按揉着,触摸着那些惨不忍睹的疤痕,越发的心疼心酸怜惜。
香宓没有爹,只与阿娘相依为命,多年来也因为桃夭之名,被人误会成桃妖。
如今阿娘为了她,被烧得如此凄惨,这对香宓,无疑是致命一击。
而桃花源那些好不容易才幻变人形的动物植物,也几乎全部殒命。
这里所有的动物,都是香宓的亲人,他们刚刚幻变成人,却遭屠杀,这对她而言,不啻于灭顶之灾。
昏迷中的香宓,脑海里全是火焰,笼罩着她整个世界。
她和阿娘在烈焰燃烧中挣扎,哀嚎,叫得声嘶力竭。
阿娘烧烤的油落在她嘴里,她拼命的吐……
吐的黄水溅了白无瑕一身。
一向洁净得有洁癖的白无瑕,却也顾不得脏,赶紧给她擦拭。
吐过后香宓又开始全身颤抖,双手到处乱抓,下意识想去抓回阿娘,白无瑕只得又把她抱在怀里。
而香宓便像只可怜的小猫咪,拼命往他怀里钻。
过了一会,怀里的小可怜却陡然发热,脸颊通红,全身上下,越来越滚烫。
几乎像烙铁!
白无瑕摸摸她的额头,又摸摸她的身子,她全身似被火炙烤一样!
怎么会这样?
即便发烧,也不至于如此滚烫啊!
他手掌贴在她背上,往她体内探过去。
竟然是她体内那颗火龙丹,趁她体虚之际,肆无忌惮的翻腾!
原来一场红莲业火,竟将火龙丹的不羁狂野,勾动起来。
又或者是那条火龙,在不安分的蠢蠢欲动,唤醒它的火龙丹作祟?
从前的冰冷彻骨,变为如今动辄烈火焚身!
眼看这般炽热。就要将她的冰心烤融,她将心碎而亡!
不行,必须要给她降温,否则会立刻死在他面前。
他把她放躺,双手凝成冰,贴在她身后,慢慢将冷气,推送至她血液里……
她体内的火龙丹终于不沸腾,冰心与火龙丹互相平衡制约,相安无事,她的体温也恢复正常。
“阿娘……”她迷迷糊糊,嘴里凄然的叫着。
“莫怕……有我呢……”他闻言安慰着,即便她听不见。
看着怀里紧紧依偎着的香宓,竟觉得自己真的像奶爹了。
阿爹,阿爹……
他想起香宓对自己百般依恋的叫唤,叫得那么娇俏,那么千娇百媚。
他不由得嘴角微勾。
不知过了多久,蜷缩在他怀里的小可怜,终于又悠悠醒了。
醒过来的香宓,似乎平静了,即使不能接受阿娘的惨死,也得忍痛接受。
去拿了个陶罐,扒拉阿娘的骨灰,小心翼翼的装进陶罐里敛葬。
来时一丝不挂,去时一缕青烟。
她的泪落得更多,好端端的阿娘,昨日还和她说话的阿娘,却成了一把灰烬。
抱着陶罐,香宓又哭得肝肠寸断。
泪眼朦胧中,她看见自己抱着陶罐的手,那些焦烂不堪的肌肤。
她愣了一下,而后放下陶罐,再摸摸自己的脸,凹凸不平,都是些疙瘩。
她走近溪水一照,看见水中像鬼魅一样的自己,整个人震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