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眠，却并不因百年归老。

    一把大火燃烬了整个平井山林，周老知县和周老夫人拼尽全力掩护周茂泽逃了出来。

    “家父死了……”周茂泽低头不敢看旁人的眼睛，紧攥着拳头心里凝着火。

    但又总是掩盖着心里的仇。

    轻拍周茂泽肩膀，自然惋惜同情，可周老知县已去，苏感爱莫能助。

    满身伤痕，周茂泽跪在了苏感面前。

    “晚生不知为何还要苟活，这世间浑浊不堪人心被困死蒙蔽。如若说是留恋，晚生还有一妹妹不知踪迹……”

    周茂泽的话或许没了生的希望，跪下放弃了自己仅存的尊严，他在祈求着苏感的帮助。

    周茂泽说道：“晚生恳求苏将军寻寻怜儿下落！那……就死而无憾……”

    “死而无憾么？”

    白汀垚搀扶着的苏行迟，听着周茂泽这番话，苏行迟感到寒毛乍起。

    在正身旁的苏尧再走近了一步。

    苏尧的影子挡在周茂泽面前，周茂泽直面的阳光被女孩儿遮住。

    “怜儿？”苏尧轻笑一声，“谁要替你找怜儿啊？你得同我们一起！”

    本就不是质问，苏尧肯定的语气不给周茂泽拒绝的余地。

    “怎么？把你自己的破事交给我大哥，你寻个死倒是干脆？哪有那么容易！”苏尧呵斥着周茂泽。

    明显是生气的，其他几人也没见过苏尧这般模样。

    “你说这世界浑浊，其实万般皆苦。一刀抹了脖子又怎样，别掩饰你自己的锋芒。明明不甘心，不是吗？”苏尧问。

    不甘心……

    仍旧一样的犀利，苏尧说话一句一句扎在周茂泽的心上。

    握着利剑的手攥得更紧些。周茂泽抬头看向苏尧。

    对上少年的目光，苏尧早已等候多时。

    女孩儿伸出手掌。

    “挫折而已。”

    正午光下追杀之人的尸体，遍地狼烟。个个身负重伤，包括周茂泽，也包括苏尧。

    可是那又如何？

    跪下地上，手里握剑。

    面前女孩儿伸来能拉着自己爬出深渊的手，和心里不甘的执念耿耿于怀。

    周茂泽心里思索：这像是救赎，困境而已，总杀不死我的。

    握住苏尧的手。一滴泪从眼角滑落。这一刻周茂泽确信自己不该轻易寻死。

    一旁的苏感上面拉住周茂泽的手，一脸惋惜，同情少年郎的遭遇。

    “你可以跟我回去，”苏感扶起周茂泽说道，“伯父有恩于家父，奈何仙逝，周小公子跟在下回去吧，理应如此。”

    周茂泽沉默片刻，安静的众人等着周茂泽的决定。

    “跟我们回家吧。”苏尧重复着大哥的话。

    “好。”周茂泽应了下来。

    游年在一旁一言未发，直到等周茂泽答应一路回安都，游年终于开口。

    “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尽快回去的好。”游年说道。

    “是，”苏行迟应和着，“是要即刻回去了。”

    众官兵重整队伍，苏感点头会意。

    官兵浩荡，行往安都。

    受了伤所以行的慢了些。

    苏行迟遍体鳞伤没法儿载苏尧一同驾马。

    “阿尧跟我走吧。”游年很自觉拉过苏尧的手腕。

    眨巴两下眼睛。还没等苏尧回答，游年学着苏行迟抱起苏尧上了马。

    很明显此刻再拒绝总是不好的。

    在游年怀里默许，苏尧游年在前开路。

    回安都的路上，苏感好像已然忘记了要问苏尧为何出现在此一事。

    苏行迟驾马快两步来到苏感身边。

    “大哥是何时来的？”苏行迟问。

    “官兵众多视线容易暴露，绕着道儿走难免兜兜转转。两日前到的城里，可惜我到时城门侍卫说那虎屠却已经逃了。”苏感回答，“我估摸着孙仐既然要逃必然不会走大路，追到了这里就听到了打斗声，走近了看这才发现居然是你们！”

    苏行迟拉着缰绳的手抬了起来，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没成想如此狼狈的一面被大哥看见了。

    “你的伤……真的没事吗？”

    苏感还是关心苏行迟，小心翼翼地开口问着。

    苏行迟摇摇头。

    表面儿上没什么波澜的样子，其实心里面窃喜。

    苏行迟偷偷笑了笑，心里想：大哥在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