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了化名，你自然找不到。”秦然看他这个情根深种的样子，叹了口气：“南宫大师，我只知道我妈不是中原人，以前的事因为……因为一些原因她也没告诉我，要不，你给我讲讲我妈以前的事情。”秦然想到这一世老娘的早逝，心里不免伤心起来，老娘在他的印象里极为模糊，最清晰的也就是之前被秦荣所伤时半梦半醒间见到的老娘的样子。他也想知道老娘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好孩子，来，我给你讲讲以前的事。”南宫度缓缓坐了下来，又用双手抵住他的后背给他输送一些真气，秦然这才从他嘴里知道了一些往事。

    “我从小痴迷武术，游历各处遍寻名师求学。后来，终于在这漠北找到了我的师傅学艺。”

    “我师傅是名动天下的漠北天尊冷扶风，当时天下的武学内外修炼为分为十品，我师傅却是当年内功的九品高手。天下的九品绝世高手不过区区五人而已。关内只有少林的住持慧梵大师，还有的西域魔剑李沐尘，镇南王李重，还有几乎没人见过的东海神尼，武林中人都视之若神。”

    “至于十品，只听师傅说，百年前有位名为幻影的大师，似乎就如他的名字一样，并没有人见过，只不过是流传于世上的传说而已。”

    “这天下的九品高手也就是当今世上武学修为最高的几人了。几人各有各自的绝技。我师傅漠北天尊冷扶风，内力独步天下，无相心法在这世上难寻对手。我自幼拜入师傅门下，在这漠北阴山之上，跟韦师弟一起学艺多年，直至有一次，师傅出去了很多天，回来的时候，手上牵着一个不过五六岁的小女孩……”

    “那天的阿莉亚，穿着五彩的罗裙，编着好多的小辫子，一转动脑袋，辫子漫天飞舞像极了……像极了阴山的上飞舞的彩霞。”南宫度眼神深邃了起来，他的思绪已经回到了当然跟阿莉亚初次见面的时候。

    “师傅那天回来后，喝了很多酒，师傅喝醉了，喝醉的师傅说，阿莉亚，阿莉亚的爸爸妈妈都去了天堂了……阿莉亚在一边闪烁着蓝蓝的眼睛，跟我和师弟说爸爸妈妈去天堂了，那里很美很美……”

    “后来我才知道，阿莉亚的爸爸是当时鞑靼的大汗，是师傅的好朋友，可惜鞑靼族内发生政变，大汗的堂弟用毒药害死了大汗，可是师傅去晚了，没来得及救他们，只有阿莉亚公主被大汗托给师傅最终救了回来。”

    我外公外婆是鞑靼大汗？秦然这才知道，老娘是鞑靼的公主，怪不得父亲秦文广说她气质非凡，想到那次幻境中见到的老娘，确实气质不凡。只是鞑靼人也不是蓝眼睛啊？秦然有点想不明白，也许是多民族融合，他自己笑了自己一下。

    南宫度如何想到他的这些心思，他只是一味的沉浸在当年的回忆里。

    “阿莉亚从那时候开始，就成了师傅最小的弟子。每天除了练功，我和师弟就喜欢带着阿莉来出去玩。阿莉亚最喜欢坐在我的左肩上跟着我在山野间用飘零步法飞奔，她说……她说她就像天上那飞翔的鹰一样……她要飞……”

    “阿莉亚说，她要永远坐在我肩上飞，还说，不能让别人坐。”南宫度脸上涌起了一阵笑意：“我说，阿莉亚，要不，你做个记号，刻上你的名字，以后大师兄的肩永远只给你坐，别人一看就知道了。阿莉亚开心的笑啊笑啊，说，好啊，我来写我的名字……”

    “阿莉亚用笔在我的左肩上写上了她的名字，我让师弟用匕首刻上去了。可是阿莉亚看到刻出了血来，她又哭了，她说，大师兄太疼了，她不要刻，我告诉她，一点点都不疼……”

    “那是我的人生中最开心的日子，有阿莉亚在……”

    “阿莉亚最喜欢吃鱼了，可惜啊，我却天生怕水，韦师弟的水性却好得很，他就总是去阴山脚下的水潭中抓鱼做给阿莉亚吃，我看阿莉亚吃鱼那么开心，我也想学会抓鱼。”

    “于是，我练习无相心法的时候就经常分心进步缓慢，我老是跑到水潭边去想着怎么抓鱼，可是好难，我看到水潭就极为恐惧，那一潭深不见底的水，碧绿幽深，如同一面镜子。我看向潭中，却像看向无尽的深渊……”

    “我们三个人跟着师傅在这阴山练功，师傅武功修为极高，他的无相心法练习内功独步天下，怜花掌却极是表面阴柔内里狠辣；飘零步法在江湖上也无几人可比。阿莉亚最后来，她的身体并不是太好，所以功力最浅，她最喜欢的就是飘零步法，她……她喜欢飞一样的感觉。韦师弟的功力与资质最高，我虽然练的时间比韦师弟久一些，但无相心法练至第五层就停滞了许久，这个时候，师弟都练到第六层了。师傅发现了，大为生气，关我禁闭半年之久……”

    “日复一日，我功力成长不快，但依然没学会抓鱼。”南宫度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我……我真的很笨。”

    “阿莉亚就这样在阴山上渐渐长大了，师傅的白发也多了起来。有一天师傅把我们叫到一起去，说阿莉亚该回去了，该去找回属于她自己的东西了。让我们中一个人陪阿莉亚回去帮助她。”

    “这个时候，我的无相心法也不过练到了第六层再无进步，而韦师弟已至七层且有突破的迹象。这无相心法最独特之处，是需要打破人体本身经脉通道才能最终突破达到上层。练到最后，总是经脉乱走完全没有规律，一不小心就会走火入魔。可是，一个人的经脉都是有正常的走向的，韦师弟极为聪明，他毅力强韧，悄悄的自断经脉却把无相心法推向了更高一层。我多年练习却不及韦师弟，师傅自然让韦师弟陪阿莉亚回去。”

    “阿莉亚就那么走了，她回了鞑靼族，也……也带走了我的心……”南宫度的嘴唇有点颤抖，秦然心里不禁有点可怜起这个老人来。

    “只是，师傅的命令不敢不遵，我只能在阴山继续练功，可是，我还是经常在潭水边发呆，我不知道阿莉亚怎么样了，我很想念她。直到有一天，师傅跟我说，他有些事情还未做完，他必须走了。”

    “我知道，天上没有不散的云彩，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都该走了。我也走了吧。”南宫度眼神黯淡了下来，叹了口气。

    “师傅走了以后，我一心只想去寻找阿莉亚，我就来到了鞑靼。这个时候我才知道，阿莉亚已经被她的叔父，现在的鞑靼大汗封为了长平公主。我并不明白，她的叔父当年杀了她的父母，为什么现在还封她为长平公主，难道是为了堵天下悠悠之口吗？我也不明白，阿莉亚为什么接受这个封号，她难道不要报仇了吗？韦师弟不是跟她一起回去的吗，为什么没有助她报仇？”

    “我满心的疑惑，想找到阿莉亚问个清楚。可是，我还是去晚了。阿莉亚已经失踪了……，跟韦师弟一起失踪了……”

    “我在鞑靼怎么也寻不到阿莉亚他们的踪迹，只是某日我听有人说，阿莉亚去了南边，她去找一个人去了……似乎是跟沙陀人有关……”

    “我愈加担心起来。这是一个多么混乱的世道啊。到处在混战，阿莉亚如何生存？我很焦虑，我一心想找到她，辗转多地打听，却终是没有她的消息。”

    “找了几年遍寻不得，我想，她要找的人跟沙陀人有关，我就在这晋中大地沙陀人多的地方慢慢寻找吧。我经过这幽冥山的时候，发现此处是一要地，关中，河北，河东地多基本上都要至此经过。我就在这里到处打听。开始也只是打听消息，顺便做些劫富济贫的事以维持生计，后来收了些徒弟就此呆了下来。那些徒弟中，苗成最出色，脸上有道刀疤的就是我的大徒弟。”南宫度说到此处，闭目摇头一阵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