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我的风景，云高风清

    不走下去，停在这里

    视线里都是你，全部是你微笑的表情

    爱让悬崖变平地，生出森林

    一整片的森林，你在树荫里

    复杂的生命，因为有你

    我一层透明

    走到医院一楼的大厅里，苏婧惊喜地叫了一声，程景才发现在角落里还静静地站着一架钢琴。

    钢琴被一张红布盖着，四周都用护栏围了起来，显然是很久没有人动过了。

    还没等程景说话，苏婧就小跑了过去，麻溜的钻过护栏，掀开布，简单的在脑子里回顾了一下要弹的谱子，就动起了她白嫩若葱段般的手指。

    第一句，程景就听了出来，很符合今天的节日气氛。

    苏婧的手在琴键上起舞，前奏的钢琴独奏像一只雨湿了翅膀的蜻蜓，迅敏又静悄悄地点着水，既轻快，又娓出一丝紧张。而协奏的那一边更是点缀得天衣无缝，一如夜里杳杳的车辆经过高架桥时头上坏掉的，忽明忽暗的霓虹；又如冬夜盛满暖气屋子的落地窗上徒然绽出的霜花。弹指间，好似一阵夏天的风刮过，把曲子切分到了热情洋溢的季节：但仍是淋过雨的夏季。旋律湿热地循环着，协奏的调子又升高了一些，然后副曲部分洒脱地全盘托出，像被雨点打低了的荷叶，运动着维持微妙的平衡。随着低音琴键承着耳廓能感受到力度齐齐被按下，曲子迎来的属于它的忘我时刻：山洪宣泄，火山爆发，大雪崩塌。顷刻之后，一切又回归到原有的样子，井井有序地被创造着。

    保安听见钢琴声急促促赶过来，听见这琴声，却又假装没听见。

    医院里，机械的播报音，柔动的钢琴声，新生的啼哭，离去的哀鸣，万千种音色共同构成了这喜悦与悲伤并存的地方。

    对一个人的每一丁点思绪、念想和倾慕都是一颗水珠，当水珠累成溪流时，我们便涓涓暗恋着；当水珠涌作江潮时，我们便狂热追求着；当水珠聚为大海时，我们便平静回忆着。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有的人或许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对喜欢的人说上一句“我爱你”。殊不知，这句话早已渗透在与之的每一句话里：

    “春节快乐。”

    “生日快乐。”

    “圣诞快乐。”

    一曲弹完，苏婧起身拉上程景就跑出了医院，开上车就往涮羊肉店直奔而去。

    程景的手被苏婧攥着，手心里渐渐有了温度。

    当铜锅和炽热的水汽在朦胧里映出苏婧的脸时，程景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圣诞快乐。”

    混合着羊肉的香味和氤氲在空气中的其他味道，苏婧也举起了杯：

    “平安喜乐。”

    一转眼，九年了。

    程景本就请了第二天的假，加上明天早上外婆会去接班，便不用早点休息。吃完饭后，苏婧说去江边散散步，程景就陪她去。苏婧今天戴了一条大红色的围巾，程景就牵着她的围巾，两人一前一后的走，漫无目的的聊。

    真话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说出。本来走在前面的程景速度忽然慢了下来，直至和苏婧并排而立。他拦了拦手，示意苏婧稍等一会儿，苏婧就趴到栏杆上，把帽子戴上，侧头俏皮地看着程景。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我不值得被爱。”

    这句话一出，苏婧每次见程景都会挂在脸上的甜甜的笑慢慢收回，给程景讲了一个故事。

    2024年2月13日下午，江城市河天机场。

    苏婧急匆匆地从出租车上跑下来，一进候机大厅，就不由分说朝着安检处跑去。安检处熙熙攘攘却井然有序的人群里，一个男孩偷偷回头看了两眼，见没有苏婧的影子，方才安心通过了安检。

    可他刚一通过，人群外就传来了苏婧的声音。

    苏婧焦急万分地喊着他的名字，可他就假装没听见似的，往登机口大步流星地走去。

    苏婧是学音乐的，肺活量比普通人要大不少，可直到她喊到声嘶力竭了，也没有人回应。

    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里，有嘲讽，也有惋惜。

    天若有情亦无情，爱到最后要分离

    你轮回的印记，落在我眉宇

    直到有一天，不能呼吸

    天若有情亦无情，万丈红尘我等你

    用你的牵挂，染尽我白发

    咫尺天涯你终未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