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衍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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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章 神通广大

    顾晚兴被何天遥推去追阮箐莎了。叶玲珑目睹他的背影,暗自好笑。“正好,我们趁这个机会商量一下带出清雨妹妹的对策。”她对剩下的两人道。

    “可是……”何天遥瞅了唐凌俊一眼。

    叶玲珑知道何天遥的担忧:“唐公子是自己人,不妨事。而且这回行事恐怕少不了拜托唐公子,毕竟你、我、阮姑娘、顾公子皆是从清明城出来的,复返的话容易被守御入城地道的人认出来,从而坏事。唐公子却是从未去过清明城,可以借投奔之由混进城去。”

    “承蒙叶姑娘看重,在下自当尽力。我在下深涧之前曾经承诺,若寻到宝物必当重谢。可是我没有钱财,两大灵鸟请恕无法相赠,不如这样,我答应为你们做三件事。方才你们所说的寻人之事,就算是第一件吧。”唐凌俊道。

    “不,唐公子舍生忘死击退封豨,已算救下我等性命。重谢之事就不必再提了。”

    “在下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许诺过的事又怎可不提?”唐凌俊执意要还人情。见叶玲珑还要继续推辞,他又说:“如果叶姑娘实在于心难安,那击退封豨就算作三件事中的第一件吧。第二件则是帮你们去清明城中寻人。”

    见唐凌俊言语诚恳,叶玲珑只得同意了。

    何天遥道:“依照玲珑姐方才之计,相信唐兄不难混进清明城。只是花珺一脉如今仍被软禁,若城中无人帮忙的话,一张生面孔接近花珺窟,恐怕还是会惹人怀疑。”

    “言之有理……”叶玲珑点了点头,神情惋惜,“原本我有一位朋友在清明城中担任白虎窟掌事,可为内应,只可惜,这次她是和我一起逃出城来的。”

    “逃?”何天遥闻之惊愕,“我还当你是自行离开清明城的呢,莫非你在城中遇到了什么凶险不成?”

    “算是有惊无险吧。”叶玲珑想起了为此而送命的苏紫依,不禁心痛万分,不愿再提,“此事以后再说,先着重于清雨姑娘之事。”

    唐凌俊道:“方才何公子所言甚是,城中最好有人可以帮忙,而且此人最好拥有一定的地位。就像叶姑娘那位朋友,白虎窟为清明城的五大主窟之一,其掌事地位颇高,出现在花珺窟附近不易遭疑。”

    叶玲珑无奈:“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先别灰心,我倒是有个信得过的朋友,应该可以帮得上忙。”何天遥道。

    叶玲珑眼睛一亮:“可也是某一大窟的掌事?”

    “不是,她的地位不高,实力也不算强。可是,从她的话判断,她的师父在清明中的地位似乎相当高,听说常和‘清明双杰’共同议事呢!”

    “不行不行,”叶玲珑连连摆手,“软禁花珺脉的就是‘清明双杰’,你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我要找的不是她师父,而是她。到时她只要宣称奉了师命前去花珺窟不就成了?”何天遥道。

    “唔……如此的话,一定要确定此人靠得住才行。”

    “没问题的。虽然我不知道她的确切姓名,但有关城中‘暗潮涌动’的消息还是她透露给我的呢!若非是她偷偷告知我花珺一脉遭到软禁,让我快走,恐怕我也出不来了。”

    “哦?听你的意思,此人与你非亲非故?”

    “是的。我也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助我。”

    唐凌俊道:“可是你连此人姓名都不知道,到时我们该如何联系?”

    “只是不知道名而已,姓还是知道的。她是名女子,姓苏,常在洞天窟出现,好穿蓝色衣衫。”

    叶玲珑心里“咯噔”一下,忙问道:“她可是叫苏紫依?”

    何天遥怔了怔,摇头道:“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个头与我相似,比我稍微瘦些,脸腮略黄,眼缝狭长,鼻头尖而无肉,唇薄,下颌圆润,可是这般相貌?”

    “这个……好像是吧?”何天遥回答得模棱两可,“毕竟我几次见她都是在暗处,我也不好意思盯着人家的脸细看,所以印象不深……”

    叶玲珑只得伸手笔划:“细节看不清,那大处总清楚吧?刘海到这儿,鬓发垂至这儿,头发则到腰!”

    “唔,应该没错!”何天遥先是肯定,但口气又一转,“不过嘛……女子发型多变,照你方才所说的相貌,恐怕整个清明城能找出一群来……啊,对了!”何天遥拿出一沓符咒,“这是她送给我的符咒,说是亲手制的。唐兄,你若怕认错人,就带着这些符咒。自己做的符咒,她总归能认得出来吧?喏,有的符咒上还有字迹,肯定不会认错的。”

    叶玲珑一声长叹,难过地说:“不必找了,她已经……死了。”

    “啊?”何天遥吃了一惊。

    “你可知她是谁?她就是天河与我在下级修真者评定大赛时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叶玲珑道。

    “我记得你们那个‘三花聚顶’小队总共是四个人,除了你和天逍哥之外,还有一个楚姐,如此说来,苏姑娘就是你们共同闯荡宗飘界的最后一名队友?”

    “就是她!”被勾起了回忆的叶玲珑泪湿眼眶。

    何天遥眉头紧锁,须臾之后一拍大腿:“难怪,难怪她要帮我!她只说她们师徒二人都在洞天窟任事,而我当初刚到清明城时,‘清明双杰’在大厅设宴款待,席间曾经问我关于天逍哥的事。想必她是那会儿得知了我是天逍哥的弟弟,所以才关照我……唉!苏姑娘是怎么死的?她的师父似乎地位挺高啊,清明城中谁敢对她不利?我想以‘清明双杰’的实力,还不至于为难她这么一个实力并不高强的女子吧?”

    “她正是为了向我通风报信而被视为叛徒,最终被她师父亲手杀死的。”叶玲珑痛心无比,抹了抹眼角留下的泪滴。

    何天遥低头沉默不语。

    听了许久的唐凌俊慨叹:“苏姑娘舍生取义,着实令人钦佩。罢了,既然内线已断,须得靠我自己行事。二位休要担心,在下自有妙计。”

    “是何妙计?”叶玲珑问。

    唐凌俊卖起了关子:“保密。花珺一脉的清雨姑娘,是么?那她的名字应该就是花清雨咯?不是唐某夸口,只需三日,定将她从清明城中带出!”

    “三日……”叶玲珑与何天遥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唐凌俊有些托大。要知道,从这里赶去清明城,就得耗费两天半的时间。只剩下最后半日,他又能做什么呢?

    “是的,三日。届时你们于城南主出口等她即可。”唐凌俊对他的妙计胸有成竹。

    “那你呢?”

    “我就不出来了。”唐凌俊看着两人惊愕的表情,“放心,我留在清明城也不会有危险的,这也是我妙计中的一部分。正好我也想拜访一下闻名遐迩的‘清明双杰’。”

    叶玲珑提醒道:“可是封豨就在城里,到时你万一撞见他,岂不是全完了?”

    “清明城人多,又是在地下,他不会跟我大动干戈的。放心,我自有分寸。”

    “唐兄,我得提醒你一句。”何天遥道,“花珺一脉毒药双绝,本是天下各方势力都想拉拢的对象。‘清明双杰’好不容易将其纳在麾下,如今却不顾情谊将花珺门人全部软禁,其中一定有尖锐而且严重的矛盾,很有可能他们之间的关系正处于一种危险的临界状态,你若是无意间激化了矛盾,不仅你自己会被卷入灾祸之中,甚至整个花珺一脉都有可能遭到覆灭,那事态可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唐凌俊郑重地点了点头:“事不宜迟,我即刻出发。你们先离开英魂战场,待半日之后再动身前往清明城。三天后的酉时,我让花清雨姑娘准时出现在城南主出口处。”

    “唐兄,万事小心。”叶玲珑与何天遥一起向唐凌俊拱手道别。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有缘再见。叶姑娘,不如你此时就将那第三件事告诉我。”唐凌俊还记得此事。

    “这……一时间我也想不出……”

    “不必想了!”洞外突然响起阮箐莎的声音,她走向了唐凌俊,“第三件事就是带我一起走!”不知为何,她显得有些怒气冲冲的。

    在她身后,顾晚兴也跟进洞来,面红耳赤,神情尴尬。

    “唯独此事不可。”唐凌俊断然拒绝。

    阮箐莎瞪着唐凌俊:“我就那么不受你待见?”

    “承蒙阮姑娘错爱,你的情谊我心领了,但大事未成,我无心顾及儿女私情。见谅。”唐凌俊向她抱拳,又对叶玲珑说,“既然叶姑娘无事相托,那这份恩情暂且记下。有朝一日你我重逢之时,再相了却。诸位,后会有期。”

    唐凌俊走了。阮箐莎咬着嘴唇目送他离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阮姑娘……”顾晚兴刚一开口,阮箐莎就把头偏开:“我不想听!”气氛尴尬至极。

    何天遥赶紧把顾晚兴拉到旁边,又冲叶玲珑使了个眼色。叶玲珑心领神会,一边柔声细语的安慰着阮箐莎,一边把她领到内穴去了。

    “你怎么搞的?把阮姑娘气成那个样?”何天遥数落起顾晚兴来。

    顾晚兴抓了抓脑袋:“我也没说什么呀,也许她不是生我的气呢?是不是生刚才走掉的那个人的气?”

    “大哥……刚才人家都不愿意听你说话了,还说不是生你的气?”何天遥觉得顾晚兴简直就是个榆木疙瘩脑袋,“来,跟我说一遍,你在洞外都对她说什么了?”

    顾晚兴脸更红了:“还能说什么?你不是让我去追求阮姑娘么?我就倾诉衷肠……”

    “啊?”何天遥的嘴巴张得足以放下一个盆,“你……你……”他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我不该表白么?”顾晚兴皱眉道。

    “当然不该!”何天遥觉得既好气又好笑,“阮姑娘刚被拒绝,正伤心呢,我是让你去安慰安慰人家,一来是防止她赌气跑了;二来也可以让你给她留下个善解人意的好印象。本来就感情受挫,你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没揍你就算不错了!”

    顾晚兴下意识地抬起左手,随即又放下了。

    何天遥看在眼里,笑道:“怎么,真被揍了?被扇耳光了吧?”

    “嗯……”

    “哈哈哈!”何天遥捂着肚子蹲下了,前仰后合。

    “有个词不是叫‘乘虚而入’吗?那会儿阮姑娘情感空虚,心情失落,不正是我‘乘虚而入’的最佳时机?”顾晚兴还振振有词,觉得自己挺有理呢。

    “是该‘乘虚而入’,就像我说的那样,好好安慰安慰……罢了,看你这笨嘴拙舌的模样,也不指望你能说出什么花哨来。其实哪怕什么都不说,仅是给她递上一块手帕,也算是不错的‘乘虚而入’了。可你倒好,直接来个‘乘虚破门而入’,阮姑娘当然得把你扇走!”何天遥又被自己的话给逗乐了,摇头叹息,“顾兄,一直觉得你挺精明的,怎么在感情方面如此懵懂?”

    兴许是被挖苦得郁闷了,顾晚兴没好气地说:“是是是,这方面我不行。我哪儿比得上你啊?随随便便一脱衣服,就把婷儿给哄到手了……”

    “哎,可不是那么回事……”何天遥站起身来,“莫非你一直以为我是故意脱了衣服让婷儿看的?我当初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我是为了潜入湖中才脱了衣服,后来那野猴子小克……”正说着,何天遥突然停了,神情忧伤起来,幽幽地叹道,“唉,婷儿都已经不在了,我还有什么好分辩的……”

    顾晚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别再多想了。好兄弟,听哥哥一句话,以后遇到合适的,千万不要错过。我相信如果婷儿泉下有知,也不愿你为她一直伤心下去。人得向前看,路也得往前走。”

    何天遥挤出一丝笑容:“好。”

    “还有……我这事,以后也得靠你多帮忙啊,我……”顾晚兴话未说完,叶玲珑和阮箐莎一起从内穴走出来了。

    叶玲珑想必已从阮箐莎那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当与顾晚兴视线交汇时,她忍不住低头掩嘴笑了起来。

    “我们赶紧离开除妖战场吧。”何天遥道。

    “那清雨妹妹托你寻人的事怎么办?”叶玲珑没忘记这件事。

    何天遥大步往洞外走去,扬了扬手:“没事,记号已经留了,那人能不能看见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反正只要唐公子能把清雨姐送出清明城,我别无他求。”

    “我有点担心,如果清雨妹妹就是不肯离开花珺脉怎么办?”

    何天遥骤然停住了脚步,须臾,他回过头来,认真地说:“那我们就闯进去把她强行带走!”

    ……

    三日后,按照事先的约定,叶玲珑、阮箐莎、何天遥、顾晚兴四人悄悄接近了清明城南主地道口。可以确定,地道口外一定有人在暗中守御。所以四人没敢过于接近,而是藏身在树林里,静静等待着黄昏的降临。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叶玲珑让另外三人候在原地等待接应,自己则悄悄摸向了地道口。她打算万一不小心被守卫发现,自己也能仗着“护体神力”缠住守卫争取时间。

    落日余晖,最后的阳光洒在洁白的雪地上,分外耀眼。地道口附近静悄悄的。叶玲珑藏在一棵大树后面,远远注视着雪地里那块突兀的岩石。

    不一会儿,岩石附近的雪动了起来,岩石缓缓挪开,一人从地道中探出头来,四下张望。叶玲珑定睛一看,正是花清雨,心中狂喜。她远远地挥了挥手,花清雨也看见她了,于是走出了地道,还不忘把岩石推回原位,然后笃悠悠地向林子走来。

    叶玲珑赶紧跑过去将她拽入了树林,嗔道:“这里有守卫,你怎么还那么大摇大摆的?”

    “莫慌,这里的守卫已经被支开了。”花清雨道。

    叶玲珑不得不佩服唐凌俊神通广大,他不仅让正处于软禁之中的花清雨成功地离开清明城,而且连沿途的“障碍”都给扫清了。

    “就你自己么?”花清雨问。

    “不,还有别人。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在远离清明城之后,几人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松弛下来。叶玲珑与何天遥围着花清雨说个不停,他们有太多的疑惑想问个明白。阮箐莎和顾晚兴则不远不近地跟着,两人一路沉默不语,各怀心事。

    “你是怎么出来的?”叶玲珑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

    花清雨回答:“就……这么走出来的啊……”

    “清雨姐,你们不是被软禁了么?他们如何肯放你走?”何天遥不解。

    “哦,软禁解除了。花珺门人重获自由,自然就可以随意离开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叶玲珑与何天遥瞠目结舌,难道这也是唐凌俊所为?“是谁告诉你从南面主地道出城的?”何天遥追问。

    “当然是本脉的掌事啊。她说酉时从地道出城,城外自会有人接应我,而且守卫都已经被支开了。我本以为只有天遥和顾公子在外头等我,没想到玲珑姐也来了。”

    “怎么会是掌事前辈呢……”何天遥想不明白,看了看叶玲珑,“难道唐公子是掌事前辈乔装打扮的?”

    叶玲珑当然不会相信这种异想天开的猜测:“怎么可能呢?”

    “掌事前辈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昨日,监视着花珺窟的眼线都被撤走了,今晨,‘清明双杰’又突然召掌事前去议事,她回来之后就告诉我,让我酉时出城。”

    “啊,莫非唐公子是‘清明双杰’之一乔装打扮的?”何天遥又胡乱猜测。

    叶玲珑摇了摇头:“那他折腾这一场,图个什么呢?”

    “据我所知,‘清明双杰’前段时间都没有离开过清明城。”花清雨停了片刻,又道,“要离开也就是最近几日的事。”

    叶玲珑锁眉深思片刻:“是不是苏紫依姑娘一直给你们通风报信的?”

    花清雨十分惊讶:“你怎么知道的?你也认识她?正是苏姑娘买通了一名眼线,一直将城中的消息递进花珺窟。不过最近几天她都没有来,我们原本还在担心她是不是出事了,现在想来,也许是她知道‘清明双杰’即将与掌事和解,所以才没再冒险传信的吧。”

    听了这番话,叶玲珑心里更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