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也要下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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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失败的计划

    张德义踏上马车,看到阎立本和尉迟德已经坐下,自己也找了个位置,与尉迟德相视而坐。不多一会,马车开始缓缓向前移动。

    张德义的目光在阎立本和尉迟德之间流转,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阎立本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漠的微笑,似乎对张德义的到来并不意外;而尉迟德则是一脸的阴沉,显然对目前的局面并不满意。

    随着马车缓缓前行,车厢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阎老,尉迟堂主,”张德义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今日之事,相信大家都看到了。锦衣卫的突然袭击,让我们的计划不得不做出一些调整。”

    阎立本微微颔首,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张公子说得不错,锦衣卫的行动比我们预期的要快。洒家与满清密探的联系从来都是单线的,用的也是西厂里信得过的孩子,不太可能泄露消息。老夫也是奇怪得很,这七格格怎么亲自来了,锦衣卫的人也跟着过来了。不是我说二位,七格格此人,绝不可小视。刚才我也看出来了,二位似乎都对她动了男女之情,是不是?”

    尉迟德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哼,区区一个满清丫头,谈什么男女之事,不过是我手中的玩物罢了!”

    张德义微微一笑,他对尉迟德的自信并不感到意外。

    “哈哈哈哈哈,尉迟堂主若论杀人的实力,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张德义说道,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得意,“但若说起男女之事,我倒不介意跟尉迟堂主赌上一赌。”

    尉迟德也哈哈一笑:“不知赌注为何物?”

    阎立本的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张公子真是好兴致,且不说咱们现在大志未酬,大愿未了,但是这满清的皇族身份,你们以为真能得手不成?若如此,洒家倒愿意给二位做个人证。”

    张德意自信地笑了起来:“好好好,人证已有,尉迟堂主,这赌注,就为这天下如何?”

    尉迟恭问道:“愿闻其详。”

    “若我得了此女,则必将联姻满人,再与之结盟。届时,我大西军与满人铁骑必将席卷天下!再扶尉迟堂主坐上血手刹的头把交椅,你且看如今那独孤世家的独孤老儿是如何替朱皇帝将整个武林玩弄于鼓掌的,将来我大西朝百废待兴,必然有你的血手刹的出头之日!”

    “张公子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只可惜此女虽是满人王族之女,可她爹却并不是他们的大汗皇太极,就算你能与她联姻,又能怎样?满人向来有入主中原之志,你若勾结他们,就算推翻了朱家天子,这中原却未必姓张。”尉迟恭冷笑道。

    “尉迟堂主多虑了,”张德义微微一笑,似乎对尉迟恭的质疑早有准备。他的声音平静,但每个字都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您老谋深算,自然知道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朱家的天下的气数已尽,天下群雄并起,正是英雄用武之时。满人虽有雄心,但中原之地,非他们所能轻易驾驭。我大西军若能与满人结盟,共同推翻朱家天子,届时中原无主,民心思变,正是我等建立新朝的良机。”

    张德义的目光在尉迟恭和阎立本之间游移,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深谋远虑。

    “至于满人虽勇猛,但中原的形势错综复杂,北有我大西军,南边还有李闯的大顺军,又岂是他们能够轻易掌控的?江湖中又有强大如独孤世家,拿着朱天子的银子操纵武林,可知武林中能有多少英雄豪杰,愿意为异族效力?只要我们能够联合这些力量,满人就算有心,也无力在中原立足。”

    阎立本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似乎被张德义的话所打动。“张公子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这江湖中人,又岂是那么容易被驾驭的?”

    张德义点了点头,他知道阎立本的话中之意。“阎老说得是,江湖中人,各有各志,但只要我们能够给他们足够的利益,又有何人不愿意归顺?独孤世家能够掌控武林,靠的不也是利益二字?”

    尉迟恭的脸色依旧阴沉,但他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先前的轻视。“张公子,你的话虽然动听,但江湖之事,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血手刹虽然强大,但若要掌控整个武林,恐怕还力有未逮。”

    张德义微微一笑,他知道尉迟恭已经被他说动。“尉迟堂主,此言差矣。强大如当今的独孤世家,若无几代朱家天子的鼎力扶持,又怎能有今天的江湖地位?将来你我联手,我在庙堂,君在江湖,成全一桩令古今豪杰都艳羡的美事,岂不快哉!”

    “哈哈哈哈痛快,若真能如此,此女让与张公子又何妨?”尉迟德心中大喜。“张公子,阎公人证在此,还不快击掌为誓。”

    阎立本狡黠一笑:“想不到两位竟然如此痛快,那我便如二位所愿,做个人证,到时候庙堂江湖,别忘了给老朽找一个容身之处。”

    “那是自然!”张德义拱手抱拳道:“阎公在皇宫内运筹帷幄十载,苦心经营西厂,就连当年的九千岁都不敢轻易得罪您老,晚辈还指望阎公多多指点,他日事成,绝不忘今日之恩!”

    “既如此,那洒家还要先谢过张公子了。”阎立本满脸堆笑地说道。

    此时,前面一辆马车上,绮罗坐在颠簸的马车中,她的目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凝视着外面飞速后退的景物,心思却早已飘远。作为大清正蓝旗旗主王爷爱新觉罗代善的女儿,她深知自己的身份和所承担的责任,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到整个家族的命运。

    她回想起刚才在别院中发生的一切,白衣书生张公子的剑术和胆识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心思缜密,都绝非他那自称大西王的父亲张献忠可比。至于张献忠手下的义子猛将,如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等人,多半已为他所用。

    “此人野心不小,他想要联合我大清的力量,推翻朱家的朝廷。”绮罗心中暗想。

    “阎立本和尉迟德都不是易与之辈,一个是西厂的老狐狸,另一个在江湖第一杀手组织血手刹经营多年的堂主,他们真的会甘心为张德义所用吗?”绮罗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他们之间,又有着怎样的交易和妥协?”

    绮罗的手指轻轻敲打着马车的窗棂,她知道自己必须更加深入地了解这些人物,才能在这场关乎天下的博弈中占据主动。她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不管前方有多少困难和挑战,她都不会轻易放弃。

    “无论如何,我都要完成阿玛交代的任务,为大清争取更多的盟友和支持。”绮罗在心中暗下决心,“张公子,阎立本,尉迟德……你们都将成为我手中的棋子。”

    马车继续前行,绮罗的思绪也越发清晰。突然,绮罗掀开车窗上的卷帘,望向车旁骑马的护卫,“阿都泰,那两个人安顿好了没有?”

    阿都泰是绮罗的亲信护卫之一,身材魁梧,面容刚毅,他是代善王爷特意挑选来保护爱女安全的勇士。听到绮罗的询问,他立刻策马靠近马车,恭敬地回答道:

    “回禀七格格,那两个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安顿在了一处隐秘的地方。我已经派了可靠的人手严密守护,确保他们的安全。”

    绮罗点了点头,她的眉宇间透露出一丝满意。“很好,阿都泰,你办事我一向放心。”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赞许。

    “不过,主人,那两人的身份。”阿都泰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谨慎,“我们是否需要进一步调查?”

    绮罗沉默了片刻,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眼中闪过一丝深思。“阿都泰,你提醒得对。”她缓缓说道,“在中原,任何一个细节都可能关系到生死存亡。我会让苏日娜去办这件事,她擅长探查这些事。”

    “主人,苏日娜可能不太方便再露面了,主人有所不知。”随后,阿都泰将苏日娜如何假扮红娘子,想利用中蛊毒的女子去试探张德义,却被蔡小凡救出的事和盘托出。

    绮罗的眉头微微一蹙,她听着阿都泰的叙述,脸上的表情由最初的平静逐渐转为严肃。当阿都泰提到苏日娜的计划失败,以及蔡小凡意外介入的经过时,绮罗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

    “糊涂,苏日娜太过冒进了,”绮罗轻声说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满,“她应该知道,张德义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而且,现在张德义对我们还有莫大的用处。”

    阿都泰低下头,表示理解:“主人,苏日娜她也是只想替主人分忧,不料出现现在的局面。”

    绮罗摆了摆手,打断了阿都泰的话:“我知道她的忠心,但中原不同于我们草原,这里的江湖水深得很。每一个行动都需要更加谨慎。”

    绮罗知道,这个计划当初是她想要刺探张德义的虚实,顺便打乱这次阎立本的晚宴而设计的。

    阎立本明面上虽然已告老还乡,但却暗中操控着西厂的情报探子,无论是谁,能得到他的支持,哪怕只是交易,都会在将来天下的争夺中,占据天时。

    如今张家父子的大西军在西北已然做大,对大清是潜在的威胁。而根据现在捕风堂所掌握的情报,现在的大西王世子张德义在军中威望极高,张献忠的几个义子都已被他收为己用。张德义的存在,对于大清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所以,绮罗才想出了这么一个计划,若能成功刺杀张德义,可使大西军中断去一只臂膀,后继无人的张献忠也就不足为虑了。即使计划失败,张德义大难不死,在阎立本的地盘遭到刺杀,也会打乱他与阎立本所谋之事的计划。

    在这里刺杀张德义,不仅可以打乱他的计划,更可以借此机会,挑拨西厂和锦衣卫的关系。她给玉门关的锦衣卫千户送去了情报,告诉他阎立本将与大清使者见面,卖国求荣。这个消息,无疑是一枚重磅炸弹,足以让锦衣卫采取行动。

    锦衣卫与西厂,这两个势力的矛盾由来已久。他们之间的斗争,从未停歇过。绮罗的这一招,无疑是火上浇油,让这场斗争更加激烈。

    而绮罗自己,她更是这场大局中的关键。她以自己为饵,诱使锦衣卫闯飘向别院抓人。她知道,锦衣卫得到这个消息后,肯定会直接下令缉拿,连上报督指挥使的流程都免了。

    绮罗的计划,一环扣一环,每一步都经过精心的计算。她知道,这场游戏的胜负,就取决于这每一步的精准执行。她不仅要刺杀张德义,更要借此机会,彻底打乱张家父子的计划,让他们在这场天下的争夺中,彻底失去先机。

    而阎立本,这位老谋深算的西厂掌舵人,他又怎会坐视不理?他的反击,肯定也是凌厉而致命的。他的情报网,他的暗中操控,都是他最有力的武器。

    绮罗的计划,如同一张精心编织的蛛网,每一个细节都经过深思熟虑。然而,蔡小凡的出现,却像一颗意外飞入的石子,打破了她原本计划中的平静水面。

    蔡小凡的侠义心肠和对爱人的深情,让绮罗在执行计划的关键时刻犹豫了。她看到蔡小凡不顾自身安危,一心为救柳依依,这种行为,无疑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某些柔软之处。

    绮罗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在这个关键时刻选择救下蔡小凡。或许是因为蔡小凡身上的那种侠骨柔情,让她在冷酷的江湖斗争中看到了一丝温暖的光芒。又或许,是蔡小凡对那个女孩的不离不弃,让她对人性中的忠诚与牺牲有了更深的理解和感慨。

    在那个生死攸关的时刻,绮罗做出了一个与她原本计划背道而驰的决定。她选择了救下蔡小凡。

    绮罗知道,她的计划虽然失败,但她并不会就此放弃。她会继续寻找机会,重新布局,直到达到她的目的。而蔡小凡,这个意外闯入的侠士,她决定要继续观察和了解。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既然苏日娜已经暴露,那就让她暂时退下,我们需要另外的计划。那个男人和那个中蛊毒的女子,他们可能是我们新的契机。”

    绮罗的目光再次变得坚定,她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任何的决策都可能影响到最终的成败。

    “阿都泰,你派人密切监视那两个人,不要让他们死了。同时,通知我们在中原的所有眼线,我要知道大西军里面的一举一动。”绮罗下达了命令,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阿都泰点头领命,他知道绮罗的命令必须无条件执行。“我会立刻去办,主人。”

    绮罗重新望向窗外,她的心中已经开始酝酿新的计划。

    突然她开口道:“阿都泰,继续领路,我们必须在天黑前到达下一个落脚点。”阿都泰领命,策马向前,继续带领着队伍前行。

    马车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颠簸前行,绮罗掀开帘幕,眼前的风景与飘向别院的精致园林形成了鲜明对比。远处,地平线被一片荒凉的戈壁所占据,那里没有飘向别院中的鸟语花香,没有曲径通幽的竹林小径,也没有潺潺流水的清澈溪流。

    沿途的景致逐渐由生机勃勃转为苍凉孤寂,一片片枯黄的野草在风中摇曳,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荒芜与无奈。偶尔可见几株耐旱的灌木,它们顽强地扎根在干裂的土壤中,叶片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显得格外凄凉。

    天空是一望无际的淡蓝色,偶尔有几朵孤单的云彩缓缓飘过,投下淡淡的阴影。阳光无情地炙烤着大地,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泽,但这金色并非富饶的象征,而是一种荒凉与枯竭的写照。

    远处的山峦起伏,轮廓在热气蒸腾中变得模糊不清,仿佛海市蜃楼一般遥不可及。山脚下,零星的岩石散落,它们形态各异,或尖锐或圆润,被风化剥蚀,记录着岁月的痕迹。

    马车行至一处废弃的村落,这里的房屋大多已经坍塌,断壁残垣在风中静默,曾经的炊烟袅袅、孩童欢笑早已随风而逝。村落中的井口干涸,井边的石台上还残留着风化的水渍,见证了往昔的繁华与现在的落寞。

    村落四周,一些被遗弃的农具散落一地,它们锈迹斑斑,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过往的辛劳与收获。村口的老榆树依旧挺立,枝干扭曲,树皮皲裂,但它依然坚韧地活着,成为了这个废弃村落唯一的守护者。

    绮罗的目光在这片荒芜之地上扫过,她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感慨。这里曾经也许也是一个充满生机的村落,人们的生活虽然简朴,却也充满了希望与温暖。然而,时间的流逝、环境的恶化,让这一切成为了历史。

    马车缓缓驶过村落,留下一路尘土飞扬。绮罗放下帘幕,她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这次的旅途,不仅是一场身体上的迁徙,更是一次心灵上的触动。她知道,这个世界远比她所看到的要复杂得多,而她,也不过是这广袤世界中的一粒沙尘。

    绮罗的思绪再次飘回到了蔡小凡的身上,那位年轻侠士的形象在她心中逐渐清晰。她记得他那坚定的眼神,那是一种不顾一切也要保护自己心爱之人的坚决。这样的眼神,她从未在其他人身上见过,它透露出一种纯粹和真挚,让人感到温暖,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震撼。

    绮罗的心跳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节奏,她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丝红晕。她意识到自己对这位年轻侠士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情感,这是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他的勇敢,或许是因为他的忠诚,又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独特的气质。

    她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然而,蔡小凡的影像却如同刻印在她的脑海中一般,挥之不去。她开始想象,如果自己是他心中的那个人,会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这种想象让她的心跳更加剧烈,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和期待。

    绮罗知道,她的身份和责任不允许她有太多的幻想。她是大清王爷的女儿,她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到国家的未来。然而,蔡小凡的出现,却让她的心湖掀起了波澜。她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坚守的信念,是否真的是正确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恢复平静。她知道,她不能让个人的情感影响到自己的判断。她必须保持清醒和理智,为了大清的利益,她不能有丝毫的动摇。

    “主人,我们到了。”

    此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