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节
要到吃晚饭的时候,他才回来。
一进门,他就很客气的递支烟给我,并帮我点上。他自我介绍他姓余,名荣,在水利局工作,本来不抽他来蹲点的,来蹲点的那个人恰好家里有事,农业局催得累,单位只好抽他来。
余荣个头不高,偏瘦,马脸,嘴尖,小眼睛贼溜溜的转动着。他大我四岁,这是个善于溜须拍马的家伙,这是他给我的第一印象。
他边收拾床铺边看着我,说好像见我面熟。我说我家在州法院宿舍区,怪不得呢,他笑笑,这就对了,县水利局就在法院宿舍区路对面,他们进出靠路那边。
路那边有好多县级单位,水利局,水电局,林业局,农业局等等,我没好好打听过。
吃晚饭的时候,余荣一看没有酒,自个到购销点打了一公斤白干,每人都倒了点,连队长的碗里也被他倒上。
队长是女性,三十五,六岁,戴付眼镜,说是农业局什么科的领导。
酒一喝起,气氛就融洽了许多。无酒不成席,无酒不欢。
话多了,就开始变味了,“荤”话,“荤”段子,“荤”幽默的话题成为主题,余荣这方面是行家老手,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荤”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有味,让人听着舒服,让人捧腹大笑。
说到露骨的地方,小胡姑娘听不下去了,吓得端着碗跑进厨房,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队长在一边笑,还用筷头指指余荣,说余荣就是这样,改不掉这脾气。看得出来,余荣跟他们过去就有交往。
大伙有说有笑,酒喝好了,队长叫小李收拾下碗筷,我不好闲着,跟着一起把碗筷端进厨房。
回到房间,余荣靠在床上抽烟,一付悠闲自在的样。
我好奇的问下乡蹲点是不是都这样,吃饭喝酒的时候就聊这些?
余荣坐起身,拍拍身上的烟灰,开导我说“你才参加工作,慢慢的就知道了,”下乡蹲点最无味就是枯燥,黑灯瞎火,没有走处,不像城里灯火阑珊,商店林立,电影院,录像室,有玩处,有逛处,还有女人。
为了打发时间,喝酒是最好的妙方,一是时间熬过去了,二是喝醉了就睡,不想什么。
喝酒的时候就想说点什么听点什么?他问我,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替我回答了“刺激的话呀,现在的人空虚得很呢”。
农校毕业后,他就进了县水利局,经常下乡,和各部门混熟了,沾着农字的单位领导没有他不熟的。
他努努嘴,手指着队长住的方向,“你莫看她斯斯文文的,其实也是个官迷,和领导好着呢。”
我好奇的问“怎么个好法?”
“怎么个好法?不跟你说,自个想去。”
他忽然打住话题,端走洗脸盆出去了。
窗外,偶尔会有灯光闪过,田间的青蛙不知什么时候叫起来,有时在远方叫,有时又像是在窗外叫,彼此起伏,像是在比赛似的。
余荣开始打呼噜了,我还没睡意。
蚊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嗡嗡”的叫着,叫人心烦。我有认床的习惯,翻来翻去睡不着。我想爬起来抽烟,又怕把余洋搞醒掉,只好一样不想,强迫自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