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小川，快点起床。上午要去学校报名了。再不起来。我让你爸叫你了！”

    秦川迷迷糊糊之间仿佛听到了母亲的声音。艰难的睁开眼睛，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离自己有一米多距离的天花板。

    “我去，什么鬼？”

    秦川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声。熟悉的一幕顿时在记忆中出现。这不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吗？

    房子是砖瓦房改造的。因为房子比较高，所以加装了一个小阁楼，只有一米多。

    进去的时候只能弓着身子。这是秦川的房间。写作业，睡觉的房间。没有床，只有木板。写作业只能趴着写。

    阁楼下面是放家里货物的地方。一间门面，长度很长，改造成了三间房子。

    秦川的爸妈住在最后面。而厨房在开的后门的小道里，搭了个简易的棚子。

    这个房间陪伴了他的整个童年，一直到初三的时候才搬回奶奶家。高一的时候房子就被拆了。可惜是厂里的房子。捞不着好处。拆二代的梦想破灭。

    秦川这会儿还是懵的，不知道是做梦还是在做梦。顿时给了自己一巴掌。

    “嘶！TM疼！”

    因为力气使大了的缘故，秦川龇牙咧嘴的捂着大腿。

    “这是真的？我，我重生了？”

    秦川愣愣的低喃了一句。随即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嘴角却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88年出生的他，错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踌躇半生，一无所获。

    生活的重担压的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可是选错了路的秦川再也没了翻身的资本。

    2020年的那场浩劫。让本来就生活艰难的他，更加的茫然了。一直持续了三年。

    麻木不仁是他的真实写照。父母的重病，家庭的闹剧。让接近奔四的男人连崩溃都是奢侈的。

    2023年的一天，因为公司的一单业务让他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他不想签，公司硬要他签，因为这单业务他赚不着钱不说，还要往里面贴费用。只能赔钱赚吆喝，公司美名其曰帮你涵养客户了。

    要给儿子打抚养费的秦川并没有意气用事，只能忍了。

    下班后，独自在出租屋的楼顶上借酒消愁，一盘花生米，一瓶二锅头。本来酒量就不行的他，直接干了一斤。

    恍惚间仿佛看到一阵亮光。接着一个声音响起。

    “如果你有机会重新开始，你想选什么样的生活？”

    “重新开始？呵呵。如果可以选，我想躺平！”

    “如你所愿！”

    说完秦川就昏倒在地了。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再次醒来的时候还真就是躺平着，然后就看到了那让人熟悉的天花板。

    “哈哈....！”

    秦川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生怕让父母听见。满脸泪水却展现出了最开心的笑容。

    “小崽子，你起不起来？”

    母亲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起来，起来。马上。”

    也顾不得都是鼻涕泪水了。察觉到什么之后，立马用纸巾擦了干净。

    掀开被子。找到自己的衣服。体恤衫，牛仔裤。加一起40块钱。在这个小县城里已经算是很不错的衣服了。

    “妈！”

    秦川借着木质的梯子下了楼。咧着嘴笑着年轻的母亲。

    “小川怎么了？怎么哭了？哪不舒服？”

    刘梅看到儿子的眼睛红了，还有未干的泪痕，脸上都是担心。

    “没事的妈，做噩梦了，想你了。”

    秦川顿时给了刘梅一个大大的拥抱。一米七多的个头，已经比刘梅要高了。

    “臭小子。又想要零花钱？我跟你说啊，你开学就是初中生了，每周给你10块钱零花钱，包括你的早餐钱。学习用品什么的我给你买。”

    刘梅的唠唠叨叨让秦川感觉很亲切。

    “知道了老妈。”

    钱的事情他现在已经不在意了。眼前的人更加重要。重来一次，而且快接近出厂设置了，这要还搞不好，那他真的可以重新投胎了。

    “好了，别跟这杵着了，吃饭去，给你留了你最爱吃的蛋炒饭。”

    刘梅拍了拍已经比自己高的儿子，语气中都是温柔。

    秦家有兄弟两人。老大秦山，老小秦川。大的比小的要大上六岁。所以家里人更为疼小儿子一些。

    秦山显然也不是个读书的料，初中上完就不上了。刚满十八岁就跟着舅舅去了外地学厨了。这会儿只有小的在家，肯定更加的疼爱了。

    “谢谢老妈。老妈真好。”

    秦川笑眯眯的亲了刘梅一口。

    “臭小子，在哪里学的。”

    刘梅顿时被秦川整不会了。拍了他一巴掌，不过脸上的笑容怎么也骗不了人。5分钟结束了洗漱动作。

    秦川一溜烟跑到后道的厨房里，看到罩着的蛋炒饭。拿起筷子就开始扒拉。今天的秦川好像泪点比较低。

    再次享受到刘梅的蛋炒饭，秦川很是满足。刚才刘梅的话已经让他知道了今年是哪一年了。

    2000年。这是最好的时代。往后数，十几年社会的发展速度让人惊叹。抓住机会的一飞冲天。可惜秦家就没有文化水平高的人。

    秦山初中的文化水平是目前一整个秦家最高的文凭了。连带着同一个爷爷的堂兄弟开始算。

    就算是前世他的孩子出来的时候，秦家也没有一个大学生。所以，机会他们是抓不住的。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半辈子的生活阅历让他知道，想要躺平的生活还是要靠自己。

    躺平是什么都不用做，有拒绝的资格。没资格的躺平叫摆烂。

    “爸！”

    秦川吃过饭，走到前面的门面房。秦忠民此时正在扇着破旧的电扇，嗡嗡响的那种。秦川上去抱住了他。喊了一声。

    平时严肃的秦忠民表情顿时软化了。

    “上初中了就要好好学习。我还指望你当咱家的大学生。给我涨涨脸。”

    秦忠民的声音很洪亮。属虎的人脾气都不好，但是他很义气，很孝顺，几乎扛下了家里所有的东西，虽然他还有一个大姐，一个大哥，一个弟弟。

    “知道了爸！放心吧。”

    成人思维的他并没有说什么大话。心里顿生愧疚。

    “行了，去跟你妈一起去学校。中午让你妈给你做面炕鸡。”

    秦忠民的父爱是内敛的。

    “好！”

    秦川满是回忆，秦家有三道菜是他最喜欢的。两道是刘梅做的，一道是秦家的老爷子做的，也就是秦川的爷爷。

    面炕鸡是用鸡骨架做的。因为便宜。而且味道很好。是秦川最喜欢的美食。很久没吃过了。

    刘梅是骑着自行车载着秦川去的学校。从家里到学校骑自行车只要10分钟就到了。

    小县城就这点很方便。不过秦川爷爷家到学校走路只要五分钟。

    秦忠民两口子不想秦川住爷爷家也是怕孩子玩性太大。在身边放着还能督促学习。爷爷家还是有他们一家的房子住的，虽然只有一间。

    “你好。这是我们的户口本。这是小学的毕业证明。我给孩子报名。”

    刘梅带着秦川排队，没一会儿就轮到他们了。

    而秦川这会儿却在观察周围的人。这时候的人都好单纯。一个个面容朴素，秦川感慨一声，真好。

    看着周围即将是同学的人，也是心里吐槽着。上辈子到底是怎么个想法。这样的花骨朵谈个鬼的恋爱。

    没错，秦川前世在初三的时候早恋了。更可笑的是为了早恋还留级了。现在想想真的想把自己给溺死算了。

    最好的时光不是谈恋爱，就是打游戏。活该上辈子自己一事无成。人到中年半生蹉跎。

    这样的人要是翻身了，天理难容。在秦川吐槽的时候刘梅已经办完了手续。

    秦川的初中是按户口分配的，就近分配的原则让秦川有了一个很好的初中。教学质量不错。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小升初的时候考的不错。后来才知道。

    “好了。小川，都办理好了，你明天来学校看看分了哪个班级。这是书本的票据。妈先给你装着。等你正式上课的时候才会领书。回去吧，你爸不是说许你面炕鸡了吗？妈中午给你做。”

    刘梅拍了拍旁边陷入沉思的秦川。

    “知道了，老妈。”

    “臭小子，都把你妈喊老了。”

    刘梅抽了秦川一巴掌。

    “哪有。在我心目中。我妈是最年轻的。最好的。”

    秦川笑嘻嘻的挽着刘梅的手臂。让周围的人看了十分的羡慕。因为秦川长的很秀气。有那么一些帅气。跟秦忠民很像。

    哪个做妈妈的不想要这样的儿子啊。挽着上街很有面子的。刘梅看到周围人的目光得意极了。这是她的崽。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秦川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店面。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拉了拉刘梅。

    “妈，我想把头发剪了。”

    “嗯？你不是不愿意剪吗？今天怎么想通了？”

    刘梅很想摸摸秦川的脑袋瓜看看是不是发烧了。

    秦川的头发是比较长的那种，也是这个时代流行的吧。斜偏的。现在人眼光里这叫很有范。在秦川眼里那就是中二。

    “天儿热，想剪了。让我剪不？”

    秦川手里可没钱。只能让刘梅给支援一二。

    “去吧。”

    说完刘梅就停下了车。本想跟秦川一起去的。不过被秦川拒绝了，12岁的孩子也算个小大人了，剪头发还让母亲陪着不是要命吗？再三保证不乱跑，刘梅才骑着车子离开。

    “姐姐，剪头发。”

    店里是位女士，年龄差不多30出头。

    “小家伙可真会说话。我这年龄，你得喊阿姨。”

    老板娘听了十分的开心。

    “我看姐姐的年龄就没多大。喊姐姐正合适。”

    秦川笑呵呵的一脸的真诚。可不是嘛，论心理年龄，老板娘还没他大呢。好话又不要钱。

    “你这孩子真有意思。今天姐姐开心。少收你5毛。说吧，想怎么剪。”

    老板娘也是大气，大手一挥就给秦川打折了。小孩剪头发是两块钱。5毛钱的购买力对于孩子来说是很可观的。

    “那就谢谢姐姐了。我想剪短一些。”

    秦川顿时乐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儿呢。于是就给老板娘科普了一下毛刺，类似飞机头的发型。

    你还真别说。老板娘的领悟力还是很厉害的。成形的时候秦川惊讶的不行。

    “你这孩子可以啊，在哪看的？”

    老板娘看到自己的作品也很开心，又学会了一个新的发型，这年头在小县城里发型的种类不多。更别提秦川这超时代的工艺了。

    “我自己想的啊。姐姐的手艺真好。”

    秦川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很满意。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

    “臭小子。你以后来剪头发，姐都给你少五毛。”

    老板娘一高兴就拍板了。不过她也赚了。可以给客人推新的发型。

    “那我就先谢谢姐姐了。您忙。我得回去了。”

    秦川摆了摆手就出门了。头发一短显得很精神。夏天还没过去。天气还是很热的。

    秦川满不在乎的走在太阳下。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随后笑了起来。舒展了胫骨往家里跑去。

    年轻的身体让他非常的兴奋。肆意挥洒着这份青春。等跑到家的时候并没有觉得累，脸上虽然红彤彤的，有汗珠。

    秦川也并没有察觉到身体有什么细微的变化。只当是年轻，体质好。

    “嗯，可以，这才像个男子汉。”

    秦忠民看到秦川的发型很满意。之前秦川长头发的时候，因为秀气的面容，别人都认为他是女孩。这让他气愤不已，可秦川就是不舍得剪短的。

    “爸，我去对面书屋里看书了啊。”

    秦川看到对面的绿皮书屋很是怀念。那里是他为数不多记忆深刻的地方。

    “去吧。看书注意点。你洛叔还要做生意。一会儿吃饭叫你。”

    秦忠民挥了挥手。总觉得小儿子今天很不一样。但是不一样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如果问秦川的话，他会说，这是自信。我的未来我做主的自信。

    “知道了爸。我去了。”

    说完就奔着马路对面去了。

    “洛叔，我来看书了，打扰了。”

    秦川一进屋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男人。

    “你小子今天怎么知道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