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阀的自我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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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俩个“演技派”

    正房永远是主人家的地方,原本谢灵均是不能住在正房的,自从父亲死后,福伯便坚持让谢灵均搬进正房,这代表他已经继承了谢家长房的家业。

    在这个早睡早起的时代,熬夜到半宿的谢灵均很是疲惫,上辈子做医生的他可没少熬夜,一个大夜往往熬到眼袋肿大,满脸冒油……做了医药代表后更是为了业绩奔波熬夜、赶场早已成了家常便饭。

    现在他终于可以早睡早起了,可惜这几日却睡不踏实,仿佛脑袋里有个该死的闹钟在嗡嗡作响,刚刚又受到了些惊吓,关于亲事他觉得难以接受。

    谢灵均不觉得自己是多么正派的一个人,他只是纯粹接受不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行事,觉得那就是一种交易,家族与家族之间纯纯的交易。

    交易得到的不是爱情,而是利益!未过门的媳妇乃是出自后族柳氏的贵女,若是婚姻继续自己好像也没有权利反对似得。

    这就让他很恼火,谁也不想平白得罪一个大族不是?这倒是一件麻烦事。

    从书房游荡到正房,打着哈气推门进入的谢灵均却听见被窝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顿时吓的睡意全无。

    只穿着里衣的依云揉着眼睛起身,顺便将妹妹往里推了推自己却下床道:“少爷回来了,奴婢这便给您打水洗漱。”

    于是乎谢灵均便呆滞的坐在椅子上,等他再回过神来,一双素手便已轻柔的拿捏着他的脚在温水中搓揉……这,这……也太舒服了!

    谢灵均从脑袋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便是,从今往后自己岂不是每天逛一次洗脚城,还有专业技师按摩,等等……还是免费的!

    指了指隆起的被窝,谢灵均疑惑道:“你们睡在我床上,我睡哪?”

    “少爷自然也是睡在床上的,奴婢和依水给您暖床……”

    “不需要!这都几月份了,还暖床?!夏天可快到了……洗个脚就行,依水出来,我都瞧见你动换了!别当没听见,快点回去睡觉,以后别往我床上……咳咳!听见没有!”

    谢灵均觉得自己可以当圣人了……有俩个娇滴滴的美姬侍寝绝对是人生享受,但他不是柳下惠,万一把持不住那可坏了大事,眼下关键时期,绝不能“误入歧途”!

    瞧见谢灵均火急火燎的模样,依水从被窝中探出脑袋,见姐姐使出的眼色后这才裹着小衣一溜烟的跑了,而依云则是回过头惊讶的看向谢灵均。

    赶紧让她给自己擦脚,也不等她开口谢灵均便如兔子似得钻进了被窝道:“你也早点休息去吧!记得帮我把蜡给熄了啊!”

    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这种痛苦谁能理解!

    读书人最重要的就是品德,就算之前自己纨绔了点,但也能说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可孝道这东西万万不能有一丝亏损,否则就等同于葬送了自己的未来,就算瞒过去了,以后被人扒出,轻者罢官夺爵,重则治罪充军!真以为欺君之罪是说说而已?

    瞧见高高隆起的被子依云很是惊讶,在她的认知中这位谢家大少爷就是一个十足的纨绔子弟,色中饿鬼!要不然也不会贪图美色到把自己弄得离魂舍魄,可今晚姐妹二人送上门来,他居然还不要,是不是魔怔了!

    在瞧见谢灵均的改变后,依云便打算用这个机会委身于他,虽说一开始瞧不上,但身为贱籍女子,这已是最好的出路了,只要获取一家之主的心,就算以后谢家有了大妇也不会被欺辱太甚。

    当然更重要的是自己可以留下把柄……可惜他却没有落入陷阱之中。

    端着木盆从房中走出的依云瞧见门廊下的妹妹不由得娥眉微皱:“霜寒露重的,你便只穿着小衣也不怕冻着个好歹来!”

    “少爷这是怎么了?为何将我们撵出来,莫不是嫌弃咱们,姐姐他不会再把咱们卖到官房妓馆去吧?!”

    依水的声音渐渐颤抖,那个如同地狱的地方她再也不想回去。

    依云也是心中一惊,但随即摇头道:“不会的,若是要将咱们卖回去那天晚上就卖了,哪里能等到如今?且……我瞧他也不像那日所见的纨绔模样,咱们用心做事好好的伺候,日子终究会好起来的。”

    “嗯,我听姐姐的,咱们回去睡吧!”

    依水搂着依云的胳膊终于松了口气,两姐妹在院中走着,不断的畅想自己在这个家的未来。

    “诶!姐姐,你说这谢家少爷是不是身子不行啊!”

    “嗯,兴许是,那日才刚瞧见咱们的身子便昏死过去,今日怕是也虚的紧……十有八九是身子不行!”

    她们哪知道谢灵均的身子太行了!躺在充满少女体香又暖烘烘的被窝里辗转反侧,不得不说那俩个丫头能在这个饮食寡淡的时代拥有魔鬼般的身材,这很不科学!

    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论证”一下,嗯,对的……论证一下!

    也不知在被窝里打了多少个滚,好不容易睡着的谢灵均在梦里发出猪哥般的憨笑。

    随着该死的鸡鸣声,谢灵均早早的便起床,今天和往日不同,既打算读书考学之路,那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简单的洗漱后谢灵均开始运动,在他看来必须要加强锻炼,围着后院的小池塘跑上几圈后再在水榭里做一组俯卧撑,额头便已湿透,这幅身体确实有些发虚,上辈子他可见多了,没想到如今轮到自己。

    小奴在边上给谢灵均数着数,她不知道这种奇怪的动作有什么用,但既然少爷说能强身健体,那必然是好的!

    早饭吃过,谢灵均给三女讲几个笑话拉近一下距离。

    “一只蚂蚁得意的对伙伴说,嘿,我刚刚绊倒了一只蚂蚱!正吹嘘着,大地开始震颤,边上的同伴却并没有说话,而是拉着他道:嘘……别说话,瞧见没有?大象过来了,看我绊倒他!”

    “噗嗤……”就连一向端庄的依云在瞧见谢灵运绘声绘色的模样后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奴和依水则是不能看了,前仰后合的差点掉凳……

    “少爷,二爷来了!”福伯快步走到月亮门前脸色难看,也打断了难得欢乐时光。

    谢灵均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便兴奋起来,终于来了,这二叔倒是沉得住气啊!

    倒是他身边的依云依水在听到福伯的话后立刻便哆嗦了起来,谢灵均瞥了她们一眼便对福伯淡然道:“知晓了,引去花厅奉茶。”

    忠心的小奴凑了过来在边上小声道:“少爷您可千万不要再应下他什么事,咱们家没钱借给二房,何况二房的日子可比咱们过的好呢!”

    刮了刮她的笔尖谢灵均笑道:“知晓了,咱们家有没有钱本少爷怎会不知?咱们家的钱去哪了,本少爷也清楚的很嘞!”

    说完便对低头不语的依云依水两姐妹道:“你们两跟我走!”

    早就打发福伯去二房捎口信,说自己身体不适需将养几日,没想到他来的倒是挺快,看来这位二叔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来试探。

    但如此一来便让谢灵均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是谢家二房针对长房的一次阴谋,果然世家大族中从来就不缺少这种尔虞我诈。

    瞧见跟在自己身后两姐妹的局促和惶恐,谢灵均将她们一把搂住低声道:“都抬起头来,用情点哦!咱们要在我二叔面前装得像些,别让他看出来我没碰过你们!”

    不等二女反应,谢灵均便将脑袋在她们的鹅颈上蹭了蹭,于是二女粉白的脸上立刻升起两团红晕,娇艳欲滴,分外诱人……

    谢家花厅,看着曾经自己最不愿来的地方,一身绸衫的谢承运稍显不安,虽然兄长故去,但侄儿的死而复生太过诡异了些,看着面前的茶水忍不住皱起眉头。

    自己这个侄子他还是了解的,不学无术,花天酒地,什么都不想做,听闻他爹死了,没有多少悲伤,首先想到的却是从今往后没有了管束……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又回魂了!自己所有的谋划都被他这突然回魂所打乱,难道是“虎狼之药”出了问题?

    不能啊!那恶道士可是拍着胸口保证“药到命除”神仙都察觉不了,怎生还让他活了过来?!这让自己还如何名正言顺的侵吞长房的家产?!

    门口出现一片阴影,谢承运猛然抬头便瞧见一副纨绔模样的侄儿左拥右抱的进了花厅,脸上的惊讶瞬间变成“惊喜”。

    “均儿啊!你可是吓死二叔了!”

    谢承运“嗷”的一嗓子便扑了过来,用力拉住谢灵均的衣袖红着眼眶道:“均儿啊!让二叔好好瞧瞧,诶!你爹突然撒手人寰,你若再有个三长两短,让二叔我如何向本家的宗亲们交代,便是去了阴曹地府,也无颜见你爹娘!”

    好家伙,这一手“虚情假意”玩的,差点给谢灵均整不会了,不过在急诊、医药代表干了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表演没学过?

    像二叔这种惊喜中透露出的“真情实感”中又参杂着纠结、懊悔等诸多表情变化的装腔作势,着实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谢灵均甚至能给他满分。

    若非对他的了解,谢灵均差点便信了他,但无意间瞧见他看向了依云依水的阴狠眼神,便知这是鳄鱼的眼泪,绝不能轻易相信。

    “二叔莫要如此,我好着呢!还得多谢二叔送来的这俩个尤物,嘿嘿,侄儿这几日可是夜夜笙歌,旦旦而伐啊!”

    看着一脸纨绔相的谢灵均,谢承运不禁长松一口气,随即干咳一声道:“如此便好,咱们谢家也是名门大户,你从鬼门关前绕了一遭也不容易,该好生享受享受!”

    但随即话锋一转道:“均儿啊!自你出了事后我都不敢踏进你家家门,你也知晓,二叔素来胆小,莫要怨恨二叔!”

    谢灵均连连点头:“不敢让二叔费心!今日二叔来看我,小侄欣慰的紧!只是不知二叔可知晓我长房的账目出了问题?”

    突如其来的转折打了谢承运一个措手不及,心中却是猛然一惊,不过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不屑的冷笑。

    “账目出了问题?”

    这小子能看出什么问题来,谁不知道他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书读不成除了识几个字外,还有什么本事!

    账目出了问题?他也要能看得懂才是!

    哪知谢灵均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头冲着门外的福伯道:“福伯,让你去县上寻裴秀才,可曾寻得?”

    “回少爷的话,请来了,就在耳房中候着嘞!”福伯站在花厅外通报了一声。

    谢灵均点头看向谢承运道:“二叔,今日你可要为我做个见证!”

    谢承运立刻将胸脯拍的山响道:“那是自然,若是裴秀才真的手脚不干净,二叔替你出头将这厮押去官府,但,咱们也不好凭空污人清白……”

    谢灵均本就是在逼谢承运表态,见他这么说立刻道:“二叔放心,没有真凭实据,小侄怎敢红口白牙冤枉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