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障眼法
旁晚的县衙,赵老狗穿着锦服走了进去。
“主公,找到了。”
“在哪?”
“城北谒舍,不出主公所料,他们果然又折了回去。”
赵老狗又道:“其中有个人在下见过,他们在酒舍碰头,那人操着北境的口音一来就向店家要了三壶酒,小人猜测是个爱喝酒的,所以……”
“不用跟我说细节。”蔡平摇了摇头,略显疲惫道:“说他们做了什么。”
“是…”
“周三禀报说,那人上午在酒舍买了一壶酒,三个胡饼,又向人打听了昨日城南起火之事,随后去铁匠铺子要了几柄劣品刀剑…”
蔡平凝起眼道:“具体是多少?”
“大概有数十柄,其人浑身插满刀剑,被许多巡查的小吏都注意到了,在下依主公之意,没有让人为难他。”
“之后呢?”
“进了城北宅子,至今未出。”
“哼,障眼法。”
赵老狗问道:“主公何解?”
“为何要这么张扬的上街?”蔡平冷哼道:“那俩探子肯定知道有人在盯着他们,买这么多刀剑,是想让我们以为城中又有他们的人全混了进来。”
“好叫我们把眼睛放在放在城里…不…是让县长把重心放在城中大户的遭遇上……”
赵老狗心知县长这“病”怕是要一病不起了,随即问道:“那在下去河口盯着?”
“不,你去把那俩细作抓起来。”蔡平起身笑道:“张甦做的这些太多余,如今我已确信他们不会绕陆路了。”
“诺。”赵老狗领命而去。
……
赵老狗去后,蔡平又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见段六带着人踏门进来。
“稳住了,大哥。”
段六道:“我扯出大哥家世的旗号,让罗安去挨家挨户的赔钱,说是县长发下的补给……”
“其他人怎么说?”
“拿上钱了的都还好…”段六道:“倒是那蓝县丞没要,说是县长抱病太久,这随县要变天了。”
“他看出来了。”
段六点头,抬起手道:“是…大哥,我找几个兄弟抹了他?”
“不行。”蔡平道:“县长不在已经引起了他们的警觉,再失踪一个县丞我们的事就不好办了。”
“大哥怎地这么急,不是上游章陵有人来了么?”
段六摸头道:“到时候全给他们收拾了不就行了?”
“没有。”
“根本没有人下来……”
“这…”段六惊讶了一下,不过想到大哥办事自有用意,随即笑呵呵道:“原是少人啊。”
“我说怎么还把罗安那墙头草收了……”
“我跟你说过状况的…”蔡平道:“沙羡大败,章陵的人手必定会被抽走,从始至终我们都只有这二十几人……”
蔡平走到院子里,看着这比他在荆州的宅子还华丽数倍的景色道:“老六,此事是我从襄阳来办的第一件事,我希望做好,然后再回去见叔父……”
“没事的,大哥,我段六从乞丐到能有今天…反正大哥办啥事我都跟着。”
“不过现在没了人,杀了县长确是太麻烦了。”
“哼,他鱼肉百姓,早该死上万次了!”
……
“蔡平骗了我们。”
芦苇荡中,张甦走到众人中间道。
“啥?”温庭坚问道。
“按照路程,若有人下来现在应快到断蛇丘了。”
温庭坚听到这话,立马去摸怀里的地图,可却抓空了,随即看到张甦拿出地图道:“你咋知道的?”
“他派那胡人上去了。”
江龙道:“上面没人确是个好消息,可我们仍然过不去。”
“可以。”
张甦看着近处船上阮七等人道:“可以开始下一步了,上船吧。”
“去哪?”
“凹子湾。”
……
与此同时,已时时分,赵老狗与周三带着一队人回到了县衙地牢。
将人压进去后,他站在那听着周三派去盯着蓝县丞的人汇报着情况。
“他确是这样说?”
“是啊…老赵,也不知那缺心眼的有啥想不开的,贵人还管俸禄管着抚恤呢……”
“行,你现在去县衙禀报主…贵人,说人已经抓到了。”
“哈…可以啊…你跟周三这几日跟什么一样,怕不是搭上贵人的线了…有好处多想着……”
“知道知道,此事办完我请。”
“得嘞。”
那小吏匆匆而去。
不一会儿,蔡平带着段六走了过来。
赵老狗上前说明状况,蔡平点头后,拍了拍段六肩膀道:“这是我手下心腹,这位是随县的赵文吏,自己人。”
“你们先聊,我进去审人。”
说完后,蔡平转身走了进去,颇显急促。
两人互看一阵儿后,段六率先道:“我见过你。”
“我也见过你。”赵老狗道:“你与罗安是一伙的,那么主公就是传言中哪位新来的锦帆贼头领了?”
“是…”段六笑道:“你们这些当官的…看不上吗?”
“哪有哪有。”赵老狗摆手道:“什么当官的,就是个差事…没有主公放的俸禄早要散伙了。”
“这几日我虽没有在大哥旁边,却看得真切,你办事很利索。”
段六道:“不像其他那些官吏,跟那姓蓝的一样,畏畏缩缩的躲在后面阴人。”
“噢?”赵老狗道:“你也知道蓝县丞的事?”
“自然。”段六不掩厌恶道:“厮鸟一个。”
赵老狗突然走到他一旁道:“听我说…此事我们可替主公分忧……”
“不行…我问过,大哥说不能杀他。”
“嘿…又不是只有杀他一种办法……”
说话间,蔡平已走了出来。
赵老狗收起话语,上前问道:“主公可问出什么了?”
“在上面,断蛇丘下的芦苇荡里。”
“在下马上去……”
“先缓缓。”蔡平凝视着天上月亮道:“不打自招,太容易了,这可能也是个障眼法。”
段六想到了昨日大哥被伏击之事,随即道:“有埋伏?”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张甦玩的明白。”蔡平道:“剥丝抽茧…自他们看到西口的营帐开始,就派探子进来故意让我们盯上,到城中放火,再到猜到罗安会叛变放假消息…这些不过两日便完成…说明他们时日有限,不会绕路,这几日就快要渡河了。”
说着蔡平又呢喃道:“可是…他们要如何渡河呢?”
“主公…”赵老狗突然道:“这会不会也是假的……”
“你想说什么?”
“听主公所说,张甦应是个聪明人,也应知道主公会严防死守随县河口。”
“可到如今为止,我们只见到了那三个细作,连主公口中的张甦的影子都没瞧见……”
“他若是一开始就是故意在县城中留这三个弃子拖延时间,然后转头向别处跑了呢?”
段六道:“他们时日有限…上游还有……”
“在下在随县几十年了……”赵老狗摇摇头,道:“据在下所知,随县不远有处地叫凹子湾…那日黄县尉让在下遣人去只是守住了水面上大点的渡口,那地暗流众多…而他们如是绕着一小道暗流而走,两日已经够了。”
段六怒道:“那你怎么现在才说!”
“別急。”赵老狗看着蔡平拱手道:“那地尽管暗流多,可是都是通往一处地方的。”
“如果张甦真的如在下猜测一般,绕路而行,那么现在最多才到一半,而我们往随县城东边出去只需两个时辰便到,届时主公只需在哪守株待兔就可。”
蔡平被说动,问道:“那处?”
“石坎道…只有过了哪里才能进入涢水。”
蔡平思索一阵,道:“先派人去凹子湾看看。”
……